天妃策之嫡后难养(1036)

“不敢对哀家有半句谎话?”姜太后等的就是她这句话,闻言冷笑了一声,忽的从袖子里掏出那只发簪,拍在了手边的桌面上,“那你就告诉哀家,这件东西又是从哪里来的?”

小尤子本能的抬头,循声看去。

骤一见那簪子——

因为事出突然,提前没有任何的防备,登时就是表情一僵。

然后,紧跟着下一刻,他又飞快的垂下头去,飞快的就要开口:“这……”

原来是想要推脱自己不认识,可是话未出口,姜太后已经厉声道:“你敢说你不知情?里头那两个奴才招认,这件东西在昀儿的案上放了可不下两三年了,除非你是瞎了,你敢糊弄哀家说你不知情?”

小尤子的后路被堵死,背上冷汗直冒,跪在那里,低着头,目光凌乱的四下乱飘。

晟王妃近期早就把在太后娘娘跟前的好感败了个干净,这时候若是让太后知道陛下是因为惦记她才会去跟晟王置气进而导致的生病……

太后娘娘必然不会觉得这是陛下的错,只会把所有的责任都往晟王妃身上扣,到时候非得把王妃当成红颜祸水不可,这哪还容得下?

一旦她为这事儿跟晟王妃为难上了,那么晟王殿下的态度和皇帝陛下的反应都会是怎样的?

到时候还不得天翻地覆的全部乱套啊?

那后果,小尤子想都不敢想。

“说话!”可是姜太后见他已经露了破绽出来,哪肯放过机会,更是寸步不让的逼迫道:“哀家要听的实话,你别想着随便糊弄,你若是不说,哀家就将这朝阳宫里的奴才挨个过一遍,总会有人肯说的!”

把所有人都过一遍,未必就能审出个答案来,因为萧昀的私事,下面的奴才不太可能会知道,但是——

如若小尤子信口胡诌,却很容易在那些人的供词里露馅。

“奴才……奴才……”小尤子的冷汗已经攀爬上脑门。

他跟了萧昀多年,也并非只是因为权衡利弊的关系,而也确实是打从心底里不想背叛。

所以,就还是迟疑着不肯吐露。

姜太后本来就为了萧昀生病而忧心,见他如此,终于耐心告罄,气得发抖的一抬手道:“好!好一个奴才,你不说是吧,来人,给哀家……”

“娘娘……”小尤子猛地抬头,惊恐的低呼一声。

可是姜太后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一道沙哑虚弱的嗓音响起:“母后何必拿他一个奴才出气?”

姜太后一个激灵,立时循声回头。

却不知道何时,萧昀竟然已经醒了,此时正扶着内外两殿的雕花门框站在那里。

他身上只着中衣,额上还有一层未干的汗珠,嘴唇却是干涩开裂的,整个人看上去无精打采的,手里用力的抓着门框,指关节明显的凸起。

“昀儿!”姜太后愣了一时,就再也顾不上别的,赶忙起身奔了过去,一把握住他的另一只手,入手的触感还是有些烫,她立刻就红了眼眶:“赶紧回床上躺着,你这烧还没完全退下去。”

“朕没事。”萧昀任她攥着自己的手,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因为病中虚弱,脊背也有点站得不是很直,脸上没什么表情的看了小尤子一眼道:“你起来吧,叫御书房传膳,朕饿了。”

他这还在病中的人,哪里会有什么胃口?不过就是找个由头支走小尤子罢了。

姜太后立刻又想起方才的事,恼怒的张了张嘴,本想喝止的,但也终究是顾念儿子,犹豫着又没做声。

“是!”小尤子如蒙大赦,连忙爬起来就跑了出去。

这时候丁卉已经进去拿了件外袍出来,给萧昀裹在了肩上:“陛下快披上,可别再着凉了。”

萧昀站着没动。

姜太后帮他拢好衣领,一抬头,却见他目光定定的望着外殿的某一处。

狐疑的循着他的视线也看过去,却赫然发现他盯着的正是搁在桌上的那支发簪。

于是,心里的那团怒火,立刻又升腾起来,她就沉了脸质问道:“那是谁的?哪儿来的?”

她是过来人,至少在男女之事上是明白的很。

要不是儿子心里真的惦记,是万也不会将一女子的物件贴身放着的。

可萧昀已然贵为一国之君了,他要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何至于如此这般含蓄委婉的?

姜太后就直觉的感觉到了有哪里不对,故而便十分的警惕。

第600章 水比想象中的更深(二更)

萧昀的目光一瞬不瞬的也盯着桌上的东西,闻言,就是苦笑:“不过一样物件罢了,有什么值得追究挂怀的?”

说完,就有点体力不支,背转身去,闭着眼靠在了门框上支撑。

姜太后的眉心已经死死的拧成了疙瘩,看着他,加重了语气又再开口:“昀儿!”

这一声里,质问的意思就越发明显起来。

萧昀缓了缓,又睁开眼,以眼神示意跪在内殿的其中一个宫婢:“去收起来吧。”

“是!”那宫婢不敢忤逆,连忙爬起来,顶着姜太后愤怒的眼神快步埋头走过去,将那簪子捡起来。

刚要放进原来的盒子里,可在盯着那簪子的时候,却是脑中灵光一闪——

忽的就想起来以前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了。

当时就惊的手一抖,险些将东西落在地上。

萧昀见状,也吓了一跳,猛地绷直了身子,再到那宫婢将簪子顺利收回盒子里送回了内殿暖阁的案上,他才又松懈下来,转身一步一步的蹒跚着朝床边走去。

姜太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就越是多了几分危机感。

她胸中怒意翻滚,可是看着病中虚弱的儿子,却是不得已的一忍再忍,一边跟上去,一边打发丁卉:“你带着她们都先退下去吧,一会儿再去偏殿把太医叫来。”

“是!”丁卉本分的应诺一声,就带着内殿里的两个宫婢先退了出去。

姜太后跟着萧昀进了内殿,也在床沿上坐下,尽量的好言相劝:“昀儿,你有什么事还是须得瞒着母后的吗?你告诉我,那根簪子到底是谁的?”

这件事,不弄个清楚,她的这颗心就始终悬在半空。

萧昀搁在膝上的那只手,手指微微握紧了一下。

有关武昙的那件事,他不愿意跟任何人分享,也不想对任何人解释,因为于他而言,那就是他这一辈子都注定了只能困锁在心中的一个秘密了。

可是姜太后的性格他又太过了解了,这女人现在极度缺乏安全感,若是不能得一个明确的答案,让她这么疑神疑鬼下去,才更容易出事。

这会儿他脑子还有点昏沉沉的,不是很有精神应付对方,就只闭上眼往床上一躺,随口搪塞:“是霍氏的遗物。”

霍芸婳都死了几年了,姜太后早就把这么个人忘到九霄云外了。

是以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片刻之后又是勃然大怒的猛然站起来,脸色铁青道:“你说什么?”

若说她现在对武昙的不待见,也只是因为立场对立,武昙不识时务的非要嫁给萧樾和他们母子作对,可是对于霍芸婳——

那就是打从骨子里的轻视和厌恶,那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萧昀居然是到了这时候还对那小贱人念念不忘么?

她顿感怒火中烧,恨得咬牙切齿。

萧昀目光空洞的躺在床上,不用去看她的表情也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只是唇角牵起一个自嘲的弧度,苦笑道:“反正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事了,母后又何必介怀?就当是让我留点念想吧。”

真的是很奇怪也很讽刺。

刚才他睡了很漫长的一觉,昏昏沉沉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是该梦见武昙的,哪怕是在梦里也好,至少是该给他个机会将那些现实里已经没有机会,并且也说不出口的话都说出来,即便不能弥补和改变了什么……

但至少——

呵!

可是梦里不断重复出现的,却都仅仅是前世今生那些交错发生过的场景。

一场场,一幕幕。

所有的一切,全都明明白白,刻骨铭心的不容辩驳。

“哈……”这么想着,萧昀突然就声音沙哑的失声笑了出来。

是啊,做什么梦呢?

这人生,哪有什么回头路可以走?

错过了的就是错过了,就算真的能梦一场,也改变不了任何事,不过就是自欺欺人的借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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