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什么事做不出来?你还指望她会跟谁讲义气么?”武昙撇撇嘴。
蓝釉已经沉默了良久不置一词,这会儿才像是缓慢的回过神来,面带困惑道:“王妃,奴婢还是没想明白,她们去摸那个邢五的行踪……是想找机会收买他吗?那可是先帝留下来给陛下的人了,而且还是暗卫出身,那女人也太自不量力了吧?她能许给对方什么好处?怎么就有那个自信,以为她们能撬动这块铁板?”
武昙看她一眼,但笑不语,故意卖了个关子。
蓝釉纳闷坏了,又忍不住回头去看青瓷。
青瓷的思维向来敏锐,显然是已经跟上了武昙的思路,挑了挑眉毛不屑道:“收买自然是不可能了,但是可以设计拿到他的把柄,逼他就范啊。”
“把柄?她们能制造出怎样的把柄来?”蓝釉不解其意,还是一头雾水。
青瓷白她一眼,就也不想理她了。
出宫的路上,武昙解开了心中的困惑,心情相对的不错,就没有传辇车也没有叫轿子,带着两个婢女一边赏景一边徒步出宫。
走了有小半个时辰吧,临近晌午了,方才慢悠悠的晃到宫门之外。
“王妃。”车夫和侍卫都已经等得昏昏欲睡,见她出现,赶忙就跳下车,开车门,搬垫脚凳。
青瓷扶着武昙的手,上车刚上到一半,身后就传来一片急促且强有力的脚步声。
一队御林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的包抄过来,剑拔弩张的将这一行人全部围了起来。
青瓷和蓝釉瞬间警觉,下意识的往武昙面前一挡,伸手就要去摸藏在腰间的软剑。
武昙不动声色的隔开她们,转身又从马车上下来,看向来人闲适发问:“做什么?”
人群散开,一名校尉虎虎生威的走上前来,态度看上去还算客气,一拱手道:“抱歉王妃娘娘,卑职得罪了,您现在还不能走,劳您大驾,再随卑职等人再进宫一趟吧。”
他们这架势,分明就是一旦武昙不肯配合,就要强行拿人的。
可是以武昙现在这样的身份,如果不是有个明确的说得过去的理由,就是姜太后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派出御林军来拦截她的。
青瓷和蓝釉暗中交换了一下神色,全都不由的紧张起来,严密防范着,随时就要动手。
武昙却像是半点不吃惊的样子,只看着那校尉问道:“你们要强留于我,也总要有个原因吧?说明白了,我跟你们走。”
那校尉一脸的严肃,并不遮掩,直言道:“贵妃娘娘的贴身婢女被发现身中剧毒,现在命在旦夕,有人瞧见是王妃您将她拖进了无人的夹道里去的,现在需要您当面对质,给出一个解释。卑职只是奉命行事,还请王妃配合一下,不要让卑职为难。”
武昙不过就是堵住那婢女问了两句话而已,这一转头就出事了?
这些人,简直就是无孔不入嘛!
第594章 袒护
“王妃……”这宫里的人,除了周太后,剩下的全都各怀鬼胎,对萧樾和武昙两口子有点想法的,青瓷和蓝釉挡在她跟前寸步不让,都已经准备着万不得已直接动手了。
武昙却是面色泰然,甚至还能从容的露出一个笑容。
她伸手拨开两个丫头,一边款步往前走,一边声音还带几分愉悦的轻松与蓝釉说道:“蓝釉那你就先回去告诉王爷一声,就说我这有点事,要晚一会儿回去,午膳让他自己用吧,就不用等我了。”
其实她的本意,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毕竟——
风七身边的一个婢女而已,别说下毒的事她没做过,就算真的做了……
谁还真敢拿她的命去给一个宫婢抵命么?
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样的屁话,不过就是拿出来糊弄人的。
古往今来,这就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若说是哪个皇亲贵胄因为杀了个奴才而偿命了,也不过就是个由头罢了,因为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但显然,蓝釉是会错了意,目光微微一动,就当她是要让自己回去搬救兵的,于是就不再坚持了,屈膝一福:“是!”
转身要走。
本来还防着那校尉会拦她。
但那校尉似乎真的就是职责所在,过来办公事的,并不曾言语,直接挥挥手,给挡在后面的几个侍卫使了眼色。
那几个人就退开,让出了路来。
蓝釉不敢耽搁,爬上马背就打马而去。
武昙继续径自往前走:“走吧。”
“王妃请!”那校尉挥挥手,再度转身让路。
宫门那边已经准备了一顶轿子在等着了。
武昙坐上轿子,被一大队的御林军护卫着重新进了宫门。
没去寿康宫也没去福宁殿,而是被抬到了离着事发地点不远处的一座闲置的宫殿里。
那殿中因为无人居住,虽然家具也算齐备,并且隔三差五的也会有人过来打扫,但经年累月的,还是少了人气。
即便此时宫门大开,里面挤了不少人,武昙一步跨进去,还是嗅到了明显的陈朽的灰尘味。
她下意识的皱了皱鼻子,满脸都写着嫌弃。
那殿内,这次不是姜太后在主持大局,而是萧昀坐在椅子上,面色冷凝的盯着门口这边。
他是瞧见武昙没事人一样的从外面走进来的,这时候将她脸上一点小动作收入眼底,心里顿时就被激起了脾气——
这丫头,即使是嫁了人之后那个矫情又随心所欲的性子还是没改!
他眸色瞬间沉淀了三分下来,一个没忍住,就先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你就没有哪一次进宫来是能不惹事的吗?”
说话间,旁边暖阁低垂了半边的帐子被人撩开一角,风七面有戚戚然的垂眸走了出来。
骤一见武昙,她的目光就下意识的闪躲了一下,却是避其锋芒,并没有针对武昙,而直接垂着眼眸走到萧昀面前去屈膝行礼:“陛下。”
跟在她身后的太医则是直接跪了下去。
萧昀就将视线暂时从武昙脸上移开,不耐烦的冷声问道:“如何了?人醒过来没有?”
“还不曾脱险。”那太医说道,本本分分的跪在那里,并不抬头看任何人,“微臣给施了针,也灌药催吐了几回,但是因为中毒太深,这会儿仍不敢保证能不能救回来,还得要再等三五个时辰,看看服下的解毒药的药效发挥得怎样。”
风七就老老实实的低头站在那里,她知道自己现在都岌岌可危,所以并不敢强出头的先指摘武昙。
萧昀听了太医的禀报,就又重新将视线移回武昙脸上,也不绕弯子,直接就开门见山道:“说说吧,让朕听听你的解释。”
他这话——
似乎并不像是讯问口供的!
明明都已经差不多等于是人赃并获了啊?
风七以前就只道是他忌惮痛恨萧樾和武昙这两口子,如今武昙好死不死的撞枪口上了,怎么都该抓住不放,大肆发作一番的……
现在骤然听到萧昀这话——
就忽的觉出有哪里不对劲来了。
诧异之余,风七就下意识的抬眸偷偷的瞄了萧昀一眼。
萧昀的面色冷凝,眼神里写着的嫌恶都是真的,可她就是觉得有哪里是不对劲的。
武昙站在那里,也是不卑不亢,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闻言就好奇的左右看了看道:“没什么好解释的啊,方才宫里的侍卫追出去说贵妃的侍女中毒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前我是见过她不假,而且我的丫头粗手粗脚的,也有可能让她磕了碰了的……但是她中毒的事就跟我没关系了。”
彼时这殿中还跪了三名宫人,两个小宫女和一个年纪一大把的老太监。
不用说武昙也能猜得到——
这几个人应该就是目睹她曾堵住了秋彤的人证了。
当时也不算是她大意,本来就是找那秋彤问两句话而已,还不一定会有后续呢,所以就算是被个把人瞧见了,也不至于闹到沸沸扬扬的叫她下不来台,她当时就懒得过分小心去掩人耳目了。
风七原是忍不住的想要发难的,可是——
她的小辫子抓在萧昀和武昙这俩人的手里,这时候就算再迫切,也或者理由和契机再充分,也不敢轻易冒头的,就只能暗暗咬着嘴唇,一忍再忍。
萧昀的视线扫过跪在那里的三名宫人的头顶,继续冷声道:“对晟王妃所言,你们还有何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