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门口,便碰上来汇报的家仆,“驸马爷,长公主……薨了!”
沈既白瞳孔紧缩,脑袋嗡的一声炸裂开来,脚步不由后退两步,手扶住门框,竟一口血吐了出来。
沈斐见状大惊失色,“三爷!”
“无碍。”
说下二字后,他擦了一下唇角疾步匆匆朝舒沁院而去。
侍卫侍女家仆们在院中跪了一大片,哭声连绵起伏一刻未停。
浑身湿透的苏提贞躺在地上,身下铺了厚厚的棉被,旁边是口水井,人刚从里面捞出。
灯火光芒映着她的面庞,只见面色乌青发白,人已瘦的不成样子。
“今晚是谁当班守夜?”
“是……是奴婢,驸马爷,奴婢去了一趟茅房,岂料回来便见双门开着,长公主不知所踪,查找了一番才在井边看到长公主的鞋子,鞋子下面压了一张纸,就是这个。”守夜侍女哭着递来那张纸。
沈既白接过,纸上的‘囚’字格外醒目。
他的眼睛一下子模糊了起来,什么都看不清了。
……
苏提贞的封邑在岭平,因此封号为岭平公主,在文武百官与百姓的眼里,她就是一祸害,仗着先帝先皇后的宠爱骄纵跋扈无法无天,甚至不顾礼数廉耻当街抢回沈既白让其做驸马。
出嫁后更是不安分,公开养门客几十人,在整个北安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还不算,先帝病危时,她勾结最得势的宦官祸乱朝纲、企图让先帝更改圣旨立最小的九皇子为皇帝,让她监国,结果自然没得逞,三皇子苏慎言顺利登基为帝,改年号为咸硕。
成为岭平长公主后,苏提贞虽有所收敛,但隔三差五还是会传出她恶事累累的消息。
碍于她的风评极其不好,苏慎言唯恐世人疑心他容不下这位皇姐,按照原计划命人宣布她是病逝身亡。
很快整个京都城都知道了这个消息,还在不间断的朝外地扩散。
有人拍手叫好,有人点头称赞,有人欢喜庆祝,有人直言活该,唯有公主府冷冷清清,从上到下,每个人都三缄其口,对苏提贞的薨逝很是忌讳。
葬礼结束后,沈既白喝的酩酊大醉,他悔了。
被赶出门外的沈斐知道自家主子很不好受,别人不知道,他却很清楚,这位岭平长公主的死意味着什么。
“三爷,您身体不好,不能再喝了。”
屋内没有任何的回应,沈斐又唠叨了几句之后实在忍不住,到底推门而入。
一声惊惧声乍起:“三爷!”
作者有话要说:阅读提示:全文虚构架空,一切设定以作者所写为准。
第2章
清晨小雨纷纷下着,静谧的宫殿之中,床上的苏提贞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竟没死?
望了一眼上方,她随后坐起身环顾自己所在的地方,满眼皆是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
她怎么会在倾云宫?
这是她从小到大一直居住的宫殿,自出嫁后就再没有住过了。
况且,苏慎言想要她‘病死’公主府,怎会把她接回宫中安排在这?
揣着疑问下了床,深觉浑身有力轻盈,她立在妆台前相看,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苏提贞久久不能回神。
原本苍白清瘦毫无气色可言的她此时红润绯丽,看上去比跳井之前年轻了许多。
待视线看向旁边的小皇历,崇则二十一年八月十六日。
一刹那,惊喜与激动跃然脸上,她掐了又掐自己的胳膊,以确定这不是幻觉不是梦境。
“公主,皇后娘娘派人来通知,请您过去一趟,公主可要起床?”门外传来绿竹的声音。
苏提贞知道所为何事,昨日中秋节,在家宴散了后,她带人出宫游湖放花灯,准备打道回宫时遇见了带一侍卫的沈既白,惊为天人后她主动与之交谈,得知其未成婚她露出样貌表明身份问其可愿意做驸马,被拒绝后一气之下将人强行掳走。
前世这个时候她并不知道对方是丞相的小儿子大理寺少卿沈既白。
还是见了母后才得知其名字身份。
“嗯,进来吧。”
外间应了一声后进来,绿竹与阿妩一前一后,一人端着洗脸水一人双手捧着擦脸巾洗漱品,两人皆梳着双髻,穿着一身素净的宫装,面色稚气青涩。
再见阿妩,苏提贞的眼睛蓦然红了。
阿妩死于苏慎言登基前的冬天,以叛变主子的罪名被苏提贞发落荒凉之地途中病死。
在处置之前,阿妩曾哭着说自己是冤枉的,是齐嬷嬷绿竹一起陷害她,目的只为清除公主府中与她们异心的人。
但在‘确凿的证据’面前,苏提贞没有听信她的话。
绿竹放下洗脸水,服侍她穿衣,一番梳洗打扮后,她即刻前往了凤赏宫。
皇后慕氏板着脸,神色严肃打算训斥长女,却见她跪下未语泪先流,一时心软了一半。
“你胆子真是愈发大了,竟敢把丞相之子沈既白掳走,叫母后如何说你是好?”
“丞相之子沈既白?”苏提贞露出惊慌之色,“母后,若非您说,儿臣到现在依旧不知其身份,昨晚本不该在外饮酒的,齐嬷嬷说果酒不会醉,儿臣没成想就多饮了几杯,结果酿成这种无地自容的大错,早晨醒来儿臣悔恨万千,听到母后的传召,便知此事肯定瞒不过您和父皇。不管绑的人是何等身份,做错了便是做错了,如今事已发生,母后尽管责罚,儿臣绝无半句怨言。”
“这齐嬷嬷越发没规矩了,倾云宫留不得她了,回头将林嬷嬷给你调过去。”慕氏早已猜到她不知沈既白的身份,“沈夫人先来的这,你父皇还不知道,这种事还是别让他知道为好。母后已同沈夫人说下,若是真有其事,人会尽快放出,但为了双方各自的声誉,此事不能声张,她说这也是沈相的意思。”
“若实在瞒不过父皇该如何是好?”
“不会的,母后都替你安排好了,安心便是。沈既白他人现在何处?”
苏提贞小声的回,“被儿臣关在了宫外。”
“速速去放人罢,当面真诚向他道歉。”
“是,儿臣告退。”
没有被责罚,是幸事。
苏提贞丝毫没有怠慢,连早膳都未用,便带着人出了宫。
马车停在了荷华门的一处府邸前,苏提贞脚步落地,视线落在大门上方的鎏金牌匾处,那里刻着公主府三个大字。
过了及笄后,她的父皇为了彰显对她的宠爱,特让人为她新建公主府,这处大宅院耗费两年多的时间建造而成,目前还是空宅院,既没有家具物件又未有奴仆侍卫,只等她婚期定下才会正式准备。
苏提贞收回视线抬脚进府,直接来到了关押沈既白的耳房。
未让旁人同随进入,独自一人开锁推开了门。
再次见他,苏提贞有些恍惚,他虽被绑住了双手双脚,但依旧如一株青莲高洁无染。
“昨晚酒后冒犯了沈大人,无礼多有得罪,在这岭平向你道歉,望宽恕。”
她将双手置于身前弯身低头行了个礼,她贵为公主肯这般亦代表了足够的诚意。
未听到他的回应,苏提贞抬头与他对视,撞进一双幽潭一般的眸子里,这双眼睛里有着她看不懂的思绪。
“公主昨晚说的话可是不作数了?”
苏提贞目光躲闪的看向别处,“自然,胡言乱语当不得真。”
“若臣现在愿意做驸马,公主可也会改主意?”
苏提贞一怔,以她对他的了解,他绝不想跟她成为夫妻,此刻说出这话,莫非是将计就计为以后帮苏慎言做准备?
“为什么突然愿意了?”
“从未碰见过像公主这般大胆求爱的女子,当时情绪难安,经过一晚上的沉静考虑,臣认为能被公主看上,是荣幸与福气,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故想法自然改变。 ”
被她看上是荣幸与福气?
这话从他口中说出,简直可笑至极!
八年多的夫妻,他什么脾气心性她会不知道?
苏提贞扬唇,明眸中的笑意却未达眼底,“沈大人,我让人把你强行绑到了这儿来,还关押了一晚,你不讨厌我吗?”
“臣不讨厌公主。”
骗子!
苏提贞走近他,脸上的笑容让沈既白恍了神,他的眸子又黑又亮,嗓音悦耳动听,“公主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