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没料到警察居然能那么快就发现被杀掉一家三口才是真正的障眼法,而姜耀德那个蠢货居然还留下了一套账本。
阮海想着,如果不是四年前那个贱人,裴总的实力怎么可能衰弱到今天这个地步,手下除了自己,几乎再没有其他得力的人,否则何至于会连一个小小的葛锦程都找不到,还要看小人眼色,靠安浦通风报信。
幸好她现在已经死了,虽然没有亲眼看着她咽气略有遗憾,但他让人偷偷在医院里拍到的死亡证明倒也勉强能够告慰小忆的在天之灵。
裴总想要夺回本就属于自己的毒品生意,可到头来,就算当初带人去刘家边实属无奈,那现在让人威胁到龙江的所有生意就是自己的无能了。
不过既然安浦这次卖了个人情给自己,不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宁可信其有,也应该去他说的地方看看。
摩托车是个比汽车更加灵活的方式,尤其是需要四处翻山寻找目标的时候。阮海将车子在林子的边缘藏好,便徒步上了山。
上山的过程十分缓慢,因为他透过树木的间隙,已经看到特警的黑色指挥车就停在半山腰的地方,四周持枪的警察正密不透风的警戒着。
不知道林子里有没有警察在埋伏,虽然现状看起来和安浦说的一样,地点也的确就在他描述的位置,但阮海还是不相信他会这般好心,不惜可能暴露自己在警局的卧底,也要把这个情报送给自己。
阮海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小时后,终于有惊无险的摸到了警方警戒线的外围。
“老大”,肖武的声音在耳麦里响起,“兔子已经进圈了,东南方向四点钟方向7号摄像头前大树的从下往上数第三根树杈上,咱们要不要开始包抄?”
指令随着电磁波的传输悄无声息的下达,各个位置的人纷纷开始行动起来。
守灵人小屋的门被从内打开,从开着的缝隙中隐约能够瞧见有个身形胖大的人坐在屋内,但还不够清晰,不足以让他一枪命中。
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从指挥车上下来进了屋内,好像是叫肖武的,阮海记得,他是那个沈言的跟班。沈言,这个名字和顾瑶一样可恶,这次有没有机会能把他也一起杀了呢?
阮海在心里默默的盘算着,眼睛紧紧的盯着前方的动静,只待他们开始转移的时候便动手。
“咯吱。”
突然,一声不自然的声音传来。
是左后方,有什么东西在接近自己。
阮海专业杀手的素质此时发挥到了极致,他在电光火石之间做好判断,转身,瞄准,开枪。
“砰!”
年轻特警捂着手臂倒在树下,形势瞬间变化,沈言和尹航同时命令开枪,一时之间,飞鸟惊起,走兽窜逃。
阮海的弱势在于他处在警察的包围圈里,并且子弹数量有限,但因为方才的提前暴露,此时包围圈尚未完全合拢,仍然留有缺口,对于他这样经验丰富的老手,全身而退并非没有可能。
而警方的弱势则在于他们需要抓到活的阮海。阮海作为裴靳的左膀右臂,知道的事情太多,这十分重要,无论是刺探裴靳的位置,还是彻底挖出他们在龙江的触角,查出南城的内鬼,都需要一个活着的他做出的证词。
一方如同水里的泥鳅左钻右突,回身袭击毫无顾忌,一方不仅开起枪来束手束脚,还要随时躲避来自前方的子弹,枪战很快变成东躲西藏的追逐战,优势劣势瞬间反转。
即便沈言已经提前来踩过点,此时也不得不承认,阮海的行动素质,如果放在警察,不,即便放在特警的队伍里,也会是全国数一数二,即使在高速的奔跑中,枪法仍旧十分具有威胁性。
追逐战持续了还不到五分钟,特警便已经纷纷被他甩到了身后,只剩沈言和尹航勉强跟得上他,但三人之间的距离眼见着也在越拉越大。
阮海的体能也在剧烈的消耗,枪里的子弹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发,警方布置严密,绝不可能只是为了接应和押送嫌疑人,是安浦故意给自己做局,还是他也被人骗了?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阮海蜷缩起来,让冬日里更显低矮的灌木丛尽可能多的挡住自己,压低呼吸,尽量拖延自己被发现的时间。
藏身这里是下下之策,警察外围的封锁靠自己一个人绝不可能成功突破,唯今之计,只有抓个人质,才能有一线生机。他像捕食的狮子一般仔细观察着猎物的行动,判断着出手的目标和时机。
因为目标的消失,警察不得不分散开来寻找,眼下距离阮海最近的是个紧张兮兮的年轻特警,一看就知道没有什么作战经验,和同一路的同伴距离拉的太开,在捕食者眼中,这种落单的猎物通常是最佳的狩猎目标。
目标越走越近,阮海的身体绷紧,以便获得最大的初始动能,蓄势待发。
“注意安全距离”,另一个身影突然出现,“不要和其他人离得太远。”
“哦,是,沈队。”年轻特警应了一声,收回了脚步,朝着另外的方向撤了回去。
沈言!又是沈言!
几次三番都是你坏裴总的好事,那么现在,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没有什么真本事。
沈言的出现瞬间点燃了他的仇恨,阮海来不及多加思索,身体遵从怒火的指引瞬间从灌木后弹出。
沈言听到动静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他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回头,手臂便遭到重击,枪随即脱手,划了一道弧线,挂在了灌木枝杈上,紧接着下一秒,一双手便死死的绞上了自己的喉咙。求生的本能瞬间发动,趁手臂还未彻底锁死之前,他将左手贴着脖颈插入来人手臂内侧,右手反手抓上他持枪的手,食指插入扳机之后,防止对方突然开枪。
阮海一时之间难以将枪口对准沈言的脑袋,眼见两人即将开始僵持,索性借由沈言向外的推力快速拉直右臂,对准正回身寻找机会的特警,扣下扳机,同时左手迅速从身后摸出匕首,猛的对着沈言腰侧划下。
右手食指的指甲在阮海的突然发力中承受不住的裂开,刺进肉里,突如其来的尖锐刺痛让沈言那以避免的分神半秒,然而左手的忽然自由更让他脑海中警铃大作,他下意识的顺着阮海的动作向下挥动手臂,险险的迎上了阮海挥过来的匕首,作战服瞬间被利刃割开,鲜血从破口处涌出,在接近零度的气温下冒着白烟。
一击不成,二人分开,阮海没有任何停歇的时间,右腿借后退的动作蹬地反弹,鞭腿扫上沈言左侧身体,沈言来不及调整身位,只得用最快的方式抬手格挡,手臂上的伤口再次遭到重击。
“操!”
沈言忍不住骂了出来,几百公斤的腿力重创之下,他感觉自己的整条左臂都已经几乎没了知觉,也不知道骨头有没有裂开。可现在他已经顾不上这些,手臂未断的神经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之迅速做出了反应,趁阮海收腿的动作还未完成,改挡为锁,两人瞬间扭打在了一起!
阮海的体型与沈言相近,甚至还要更高一些,两个将近一米九的大男人拳拳到肉近身格斗的效果就是,周边的灌木被强劲腿风扫的七零八落,树皮横飞,阮海拽住沈言的领口猛的将他的后脑砸向树干,稍细的树苗支撑不住加上两人体重超过了三百公斤的冲击力,应声折断,两人控制不住一同向地面跌去,沈言借机扭腰,反身将阮海死死压在身下,局势瞬间扭转!
防弹服可以抵挡子弹进入身体,却无法抵抗其带来的冲击,被枪击中的小特警倒在地上,刚刚回过神来,便眼见着一颗树朝自己砸了下来,他来不及站起,就地往旁边一滚,被闻声而来同伴拉起。
十几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地上扭作一团的两人,局面彻底尘埃落定。
虽然已无生机,阮海却不甘心被警察活捉,势要在就死之前拉上沈言垫背。匕首在方才摔倒时已经脱手,他的武器现在只有双拳。阮海猛地挥动右拳击向沈言伤势严重的左臂,趁他下意识的躲闪之时抬腿挺身,两人位置瞬间翻转!
阮海顾不上背后对准自己的枪口,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出拳打向沈言的太阳穴,刚才翻转之时沈言右手被压在身下,而左手已经彻底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拳风马上就要扫上致命之处,千钧一发之际,枪声终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