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犯难的是这楚王难不成真的对苏九娘有些意思,若是如此,可就有些麻烦了。
与顾二郎、王元娘维持着面上礼仪,告了辞,王沅便与苏六郎继续往林中深处走去。
重新执了王沅的左手,苏六郎瞧了瞧她的面色,放柔了声色:“卿卿可是担忧长公主与王三郎回京之事?”
其实并没有,王沅看着他有些担忧的模样,奇怪道:难道不应该先担心你亲妹妹吗?
这是不是有点太重色轻妹了,她这样想,也就这样问了出来:“我多年不曾见阿娘阿耶之面,已然淡了。”
“六郎便不担心九娘之事?”
若是阿沅看淡了,也就不会伤心了,苏六郎心下稍安,随即又是高高提起:时人重孝,阿沅单纯善良,能叫她不顾念生身父母,定然是早些年伤透了心。
他的阿耶阿娘对待他与兄长,还有小妹,何等的慈爱。咳咳,便是阿耶曾经拿着棍棒追着他打,那也是盼他成才。
而阿沅这般,无耶娘照应,说不得幼时曾流过多少心酸眼泪,才是如今这般冷冷淡淡的模样。
未曾听见苏六郎回应,王沅疑惑侧首,这回对上的就不是郎君脉脉含情的目光,反而是隐隐闪着母性光辉的怜爱眼神。
王沅觉得,苏六郎这幅神情,若是身后配上对小白翅膀,头上再有个金色小光环,堪称绝配。
圣母小天使已经上线,而被怜爱的王沅满头雾水,觉得苏六郎的眼神仿佛是在看地里黄的小白菜。
这玉兰林里的道路曲折回旋,那厢离去的顾二郎与王元娘一路静默无言,却是在下个转角就又遇见了秦王一行人。
这回没了寿安与苏六郎两人,秦王的神色更加恣意,眼神放肆地打量过他们两人,语气轻佻地开了口:“听闻顾二郎早年因着昏约之事弃家而去,如今这幅模样,倒是做给谁看?”
这刻薄调侃让顾二郎有如重新经历一次剜心之痛,可他如今无官位在身,自是不敢反驳,只得拱手道:“昔时如璋年少,如今悔之晚矣。”
这话让王元娘心里很不是滋味,知晓顾二郎未必愿意是一回事,可亲耳听闻又是另外一回事。
方才红润的脸颊上红晕褪去,精心勾画的黛眉都扭曲了起来。
似笑非笑地瞧着眼前两人的神态,秦王觉得寻衅的心态有了异样的满足。
他打量着王元娘的模样,嗤笑出声:“王家娘子如今可算是如愿以偿,当初应声之举,与当年的乐阳长公主,又有何两样。”
“都是借势迫着郎君娶了自己,好歹,我那乐阳姑母,还是个毫不知情的。”
王元娘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阿兄可是胡闹够了,赵兄可是正虚席以待。”
不耐烦看兄长没事找事的楚王发了话,他见兄长收敛起神色,撇着嘴角,很是不以为意的模样,就知他是默认了。
随即楚王冲着面无血色的两人草草一揖,便算是告罪。
待得秦王一行人走远,各怀心思的两人才一前一后地离开,自始至终都不曾交谈。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最近天天吃瓜,我觉得自己仿佛是漫步在无人看守的瓜田里的猹,遍地是瓜,不知道吃哪个。实在是忍不住带着阿沅一起吃瓜了。
苏六郎:???
~
此时一只爱八卦还喜欢挑事的秦王路过……
预告预告,明后两天,磕糖磕糖
第26章 一对水煮蛋
玉兰林中小道上, 身量稍低的郎君正在肃色劝说兄长:“阿兄何必咄咄逼人, 那顾二郎与王娘子又与你无怨无仇。”
而在他身前半步,与他面容肖似,神色却十分倨傲的郎君很是不屑:“便是说了又如何?”
“不过是顾家的弃子和个不起眼的小娘子罢了。”
秦王的眉梢高高挑起:“一个嫌弃寿安,一个更是怨恨她,便是我与寿安素不来往,那也是我皇家血脉。我不过嘲讽几句, 扒了他们的面皮, 怎地了?”
不怎么,只不过仗着亲王威仪故意跟两个不起眼的人计较, 有些跌了面子, 楚王不动声色地嫌弃兄长。
但想想兄长也不过就是兴致来了护个短, 也算不得什么,他也就不再开口。
虽是跋扈, 秦王与这个同母胞弟很是亲近,一眼就看出他心中所想,拍了拍楚王的肩膀, 笑着转移了话题道:“我方才提及苏九娘, 你又何必急于撇清?”
提及意动的小娘子, 楚王也有些不自在:“阿兄如此言说, 岂不是毁了她的名声,这不是先与苏家结了怨。”
显然楚王很有自知之明,垂眸说道:“苏家向来中立,想来不会愿意与皇子结亲。”
瞧瞧自家这老实弟弟, 秦王几乎要怒其不争了,他声调都高了几分:“那有何难?苏家不过忠君罢了,你若为君……”
话还没说完,就被楚王急急捂住唇鼻,唔唔几声,秦王只得打住。
见他收声,才放了手。
这下倒真是把楚王惹急了,他面色不虞:“阿兄,便是你行事张狂,也不当如此说嘴。”
“呵,我在阿耶面前,不也是如此么?”
秦王很是不以为意,甩了甩衣袖,张口就来:“阿耶还道我这才是真性情。”
他瞧着楚王眸中厉色渐起,这才掸掸袖,不甚在意地说道:“阿兄日后无意与你相争,素日里放浪些,阿耶都是许了的,定不会与我计较。”
他自嘲一笑:“若非如此,有些话你说不得,阿兄可是说得的。”
此言一出,连楚王也不好说什么了,兄长待他如何,他是最清楚的,且兄长所言非虚。
若是日后他为储君,苏家又要如何拒了他,苏九娘只得嫁了他,而苏家也只能效忠于自己。
至于方才被秦王所嘲讽的两人,早被他们抛诸脑后,不过小事而已。
顾二郎早为顾相所弃,王元娘又无得力父兄依靠,在这偌大的洛京城,若不是与王沅他们沾些关系,只怕是丝毫不起眼的所在。
此时那两位在二王眼中不起眼的所在,却是也不复方才的沉默。
原是王元娘语气轻忽地先开了口:“顾郎,你可是怨儿了?”
她问的忐忑,也不敢正视顾二郎,只盯着他袖口的素色绣纹,心中还是有点点期待,毕竟顾二郎当年说过的,与王沅相比,宁愿娶她的。
听得秦王讥讽之后,顾二郎一直心神恍惚,这些时日被耶耶多次训诫,耳提面命,他已经有些认命,只道前世缘分已尽。
如今见王沅与苏六郎的亲密情状,他更是彻底死心,只当梦魇不过是梦魇。
可当面被秦王揭了旧事,还是又悔又痛。
这会又被王元娘询问,难免勾起他一丝怨气,若是赏梅宴上王元娘肯分说一二,何至如此。
他钻了牛角尖,口气也不大好:“元娘何必在意我如何作想,昏事已定,木已成舟。”
话一出口,他又有些懊悔,明明答允了耶耶收心,日后与王元娘相敬如宾的,此时何必迁怒于她。
何况王元娘毕竟是阿芷的长姐,前世梦中自己冷落阿芷,难不成今生还要如此作践她的长姐么。
就缓了口气,温和道:“如今顾王两家联姻已是定局,元娘莫要多想。”
王元娘的脸色也是又青又白,她如今骑虎难下,抛了颜面与大母的疼爱,才能嫁与顾二郎,可顾郎分明是对她有怨的。
便是日后两人相敬如宾,那也不是她想要的,她付出了这许多,只得个相敬如宾,这算什么。
可她又不敢于此时对顾二郎横眉冷待,怕将他推得更远,只得笑笑:“顾郎所言极是,是儿想岔了。”
可她心里自萌生就不曾散去的念头又升腾起来,若是王沅当初病重去了,那该有多好……
自己明明让人偷拿走了几味药材,想让她继续缠绵病榻几年,怎么就没下狠手,让她就此去了。
毕竟,这么多年也没人发现,当年便是下手了,也不见得会被察觉。
要不然,不至于让自己如今陷入此等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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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管方才见着的几位如何作想,这会王沅还在跟苏六郎在林子里转呢。
不过这会,还牵着手的两人就是有说有笑了,只不过说的是苏六郎,笑的也是苏六郎。
王沅觉得自己仿佛是双口相声中的捧哏的,只负责点头,应声捧场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