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宁站在院子里,瞅了瞅西边,那是沈府的方向。
半晌,她跺脚,气得咬牙切齿,“最好别来了,大骗子。就算上门提亲我也不同意了。”
随即,萧院早早的熄了灯,睡觉。
日子一天天过去,琬宁脸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她对着铜镜自照,已经看不出痕迹,但是若离得极近,仔细看还是能看见的,不过这不影响什么。
下午要进宫参宴,沈府送来了一套精致华贵的衣裳,就连装衣裳的盒子都十分漂亮。
琬宁描好了眉,起身去看那盒里的衣裳。
豆青色的料子,是她素日爱的颜色。
外面的对襟小坎袄上绣着与季节相配的星点秋海棠,花瓣栩栩如生,边缘亮闪闪的,像是勾着金线绣的。
香绿进来给琬宁梳头发,见到这样一身漂亮衣裳,喜上眉梢,“还是沈公子贴心,对姑娘好。”
琬宁蹙着眉,不说话。
只见衣裳不见人,到底什么事忙成这样。
她快一个月没见到沈辞了,之前气他恼他说好上门提亲迟迟没有动静,后来听了爹爹所言,孙漠柔想让陛下赐婚,还是爹爹阻挠了下,才有了今日的宴会。
待会就能看见他,琬宁有些期待,但是心下还是惴惴不安。
孙漠柔是县主,姑姑是当今皇后,若她们家执意要求赐婚,想必昭惠帝也不会不同意,那么沈辞呢,他会为了自己抗旨吗?
可若是真的抗旨,会不会陛下龙颜大怒,迁责于沈家。
沈将军年迈,发妻去世不曾再娶,长子沈离也战死沙场,只有沈辞这么一个儿子,如何能经受得住昭惠帝的龙威。
琬宁有些惶惶,风吹进来,她觉得手心一片冰凉。
这些事藏在心里,久了就成了一个结。她不敢拿自己和整个沈家的荣辱去对比,也没有勇气,沈辞并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揣着心事,琬宁收拾妥当后便出府上了马车。
林家三辆马车缓缓行驶在大街上,朝着大业宫的方向行去。
官眷入宫,一律走的偏门。
宫门一丈多高,朱红的漆迎着夕阳,镀上一层亮闪闪的光。
两边驻守着威风神气的侍卫,在林家下人拿出名帖后,松开□□,准许放行。
席面设在含露殿,是逢节庆命妇官眷进宫朝拜聚会的地方,离孙皇后的凤梧宫很近。
按照规矩,女眷是要先去皇后宫中请安,男子向陛下请安,但是不知因何缘故,两位主上都有事,免了规矩,琬宁她们便可自由活动了。
酉时开宴,现在还有一个时辰。林琬香心中思念孙漠北,得知不用请安,飞快的消失在花园里。
林琬柔第一次入宫,见到雕栏玉彻,水榭亭阁不禁晃花了眼,只觉来到了人间仙境。
她穿着的衣裳都是琬香和琬宁挑拣剩下的,素气的料子和周遭环境格格不入,她有些窘迫,不知所措,朝琬宁发出求救的目光。
琬宁此刻没时间顾她,她迫切地想要去找沈辞。
“四妹妹,你去找三妹妹吧,她认识的人多,交友也广泛,你也可以认识到很多人。”言罢,琬宁讪讪笑笑,便走了。
林琬柔尴尬的愣在原地,眼里的柔弱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愤恨和不甘。
她装着柔弱善解人意,平日没白讨好逢迎着萧院。从前林琬宁还吃她这套,有什么好吃的好穿的都想着她,现在竟不管她了?
本来她的小娘在府里就不受宠,她这个嫡亲的姐姐尚且如此对她,岂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逼。
林琬柔愤恨的盯着琬宁消失的背影,一旁的婢女秀儿小心翼翼问,“姑娘,咱们去找三姑娘吗?”
“啪。”一记响亮的巴掌。
林琬柔神色怨憎,骂道,“找什么三姑娘,咱们今天就盯紧我这二姐姐,我看她到底要干嘛。”
语气狠毒的样子,与她平时柔柔弱弱,善解人意的样子截然不同。
秀儿委屈的捂着脸,又不敢哭,怕惹来更大的怒气,紧跟着林琬柔身后。
……
算起来这是琬宁第二次进宫,前世她成为宋庭严的妻子,也算是命妇,入宫朝拜过一次,对地形还算有些模糊的印象。
含露殿其实是一个呈“几”字形的宫殿,假山花园,曲水连桥皆布置在这一横两竖之间,她现在在西边,男眷应该在东边。
琬宁知道有一处近路,只需过一个小桥便可遥遥望见东边。
脚下的卵石路不平,她低头走着,冷不防迎面撞上一个人,疼的她“哎呀”了一声。
琬宁抬头,眼前的人很高,差不多和沈辞一般高,面皮很白,是那种病态的白,五官很好看,有股清风霁月的气质。
身子好似比琬宁还弱,被她撞得咳了两声,可饶是如此,也难掩身上浑然天成的清贵之气。
琬宁认得他,纯慧皇贵妃所出的太子,谢怀景。
前世进宫请安时,路过御花园远远瞧过一眼,琬宁还冲他行过礼。
这位太子很得昭惠帝宠爱,但是不知因何缘故,身子常年病着不见好。
他的生母是纯慧皇贵妃,当年先皇后去世时,陛下其实是很属意纯慧皇贵妃做皇后的,可奈何淑嘉皇贵妃也就是如今的孙皇后母家权利太大,朝野倾力阻挠,没能立心爱的女子为后。
为了补偿,昭惠帝立了纯慧皇贵妃的孩子为太子。为此,孙皇后气病了好久。
谁能开心呢,自己当了皇后,儿子却还只是个宁王,虽也是嫡子,却名不正言不顺的。
“太子殿下金安。”
琬宁微微福了福,请安道。
谢怀景有些讶异,“看你应该是今日参宴的姑娘之一,本殿下久居东宫,你怎认得?”
琬宁被他问住了。
她确实见过,可总不能说是上辈子见过……
她抿抿唇,扯了个说法,“臣女待在深闺,可父亲也是在朝为官,多少有些耳闻。陛下膝下子嗣不多,早早立了太子。传闻太子殿下气度高华,如山间清月,就是……身子不大好,常年病着。”
琬宁有些害怕,硬着头皮道,“但见殿下眼前气质与描述中一样便可知,且您被我撞的咳嗽了几声,想来是带着病的。”
谢怀景静静的瞧着眼前的小姑娘,低垂的眼帘,睫毛一个劲的抖,想来是害怕极了。
“你叫什么名字?”
琬宁抬头,拇指和食指无意识的搓着,“林琬宁。”
谢怀景“嗯”了一声,端详她良久,淡淡道,“你的眉眼很像我那已去了的妹妹。”
琬宁一怔,把头埋的更低。
一旁偷偷观察琬宁二人的林琬柔悄悄退了出去。
她要去告诉沈辞,林琬宁这个不知道好歹的,在小桥边和太子殿下勾勾搭搭!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太子妃琅叶(还没未出场):抱走怀景,我们不约!
琬宁粉丝路人甲:别cue宁宝,请关注美女最新动态。
狗仔一号琬柔,举着相机,咔咔咔……
为了骗你们的评论,开始写小剧场但是我编不下去了啊哈哈哈……
第20章 吃醋
“殿下说笑了。臣女蒲柳之姿,怎比得上公主金枝玉叶。”
琬宁和谢怀景说着话,看着他的左脚有些飘忽,似是不敢用力,又联想到世人都传太子多年病着,拿参汤吊着命,看着他的症状好像是寒疾。
琬宁小时候身体不好,薛氏替她请过女大夫,与她一同在萧院住过一年,后来琬宁养好了身子,女大夫才搬走。
久病成医,琬宁对医术药理也有一些研究。
恻隐之心作祟,她犹豫了半晌,试探性问,“殿下可是腿有寒疾?发作时疼痛难忍,发热,浑身酸疼,奇痒无比?”
谢怀景眸光一滞,旋即笑笑,“老毛病了,无妨。”
岂会无妨。
琬宁瞧着谢怀景脸上的光景,便知这寒疾折磨他数年,内里也愈发虚,这样积压着。待到雪崩那日,便是神仙汤药也无力回天了。
若太子一倒,那宁王是孙皇后唯一的儿子,扶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想到宁王那阴鸷的样子,琬宁有些害怕,若他成了太子,那盛京岂不是要被搅合的天翻地覆。
如果是那样的话……琬宁很想帮谢怀景治一治这个寒疾。
她正想着,冷不防被一股大力拉扯,琬宁脚跟没站稳直接摔进了身后来人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