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无奈地看她：“你一定要知道吗？”对于段希瑶他真的不愿提起，心里忽地滋生出疲惫的情绪，原来长久以来，他一直过得这么累。
“我有权利知道不是吗？”她不依不饶。
“好吧。”看样子，今天如果不告诉她，她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他叹息。“她......一直想嫁给我。”
“什么？”雪莉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杜月洺的眼瞪成了铜铃大。
“我和段希瑶是一起长大的。我回国的时候六岁，她和我差不多年纪，我们是邻居，又在同一所小学上学。她的父母都是地中海贫血基因携带者，段希彦出生的时候被诊断出轻度地贫，她的父母想要一个健康的孩子，所以生了她。但她一出生就被诊断为中重度地中海贫血。”
“她很小就发病，严重时需要输血。后来医生建议进行骨髓移植，她家找遍了骨髓库，没有找到匹配的捐赠者，目前她仍然靠药物和输血来维持生命。”
“这、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她怎么会......”她不解地问。
“在她十六岁那年，发生了一些事，我帮过她，从那时开始......她就有了嫁到我家的想法。段希彦和我过不去，也是因为她。”他看向她的眼眸透着孤独和伤感，似乎那是一段不堪的回忆，他宁愿把它尘封。
雪莉拍了一下自己的腿，嘀咕了一句：“这还真是——现实版的：农夫与蛇？”
“我和她接触只是因为同情她得了严重的病，我对她没有任何感觉，甚至连拿她当妹妹的想法都没有。”他急于澄清两人的关系，言语间有种说不出的无奈。
“好，我知道了，这件事不怪你，我也不想再提了。”雪莉有些怪自己狠心，这么逼他，但她确实也有知道事实真相的权利呀。
她低头想了一会：“你......先是一个陈静萱，现在又来一个段希瑶，还有谁？一起告诉我吧。免得还要我一个一个去打听。”
“莉莉，你在质疑我吗？”给她解释了这么多，她还是不明白？
“我也不想。”与其一个一个接踵而来，不如一次了解全部，目前这些都还在她心理承受范围之内。
“揪住我的过去不放有意思？”杜月洺的眼中闪过一丝懊恼。
“你以前发生的事，我不想管，我也不在乎。我就是怕......再蹦出个什么人来，把我吓个半死。”
杜月洺走过来靠着她坐下。雪莉往旁边挪了一下位置，因为是单人沙发，空间很小，她只能紧贴着杜月洺，似乎可以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热度。
他伸手抚上她小巧的下巴，把她的头转向他：“没有了。”他看着她轻声说：“我的事你都已经知道了。”
他温热的气息吐在她脸上，有种酥麻的感觉。他把她拥入怀中，让她坐到自己腿上。他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摩挲了几下，慢慢移向耳后抚上她的耳垂。
雪莉觉得很痒，扭动着身子不让他碰耳朵，而杜月洺显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两人拉扯了半天，“咚”的一声，她从沙发掉到地上。她看了杜月洺一眼，忽然觉得特别滑稽，趴在他腿上笑起来。
开门声响起。
雷夜寒走到客厅中间，看到单人沙发那边，雪莉正低头跪在杜月洺身前。
雷夜寒漂亮的桃花眼闪过一丝惊诧：“你们、你们继续——”他快速往回走：“我什么都没看见！”
“哎，我们不是——”雪莉想解释什么，只听见“砰”的一下，雷夜寒关上了门。
“他是不是误会我们了？”葡萄般的大眼看向杜月洺，试图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杜月洺苦笑，努力平息自己的不安和躁动，让语气听上去自然一点：“莉莉，快去睡觉吧。”
......
雪莉发现自己失眠了。活了十八年，第一次，睡不着觉......
她躺在床上，一会儿想起陈静萱，那天他们在‘一心’茶楼，她愤怒离去的神情；一会儿又想起段希瑶，她那幽怨的眼神，愤恨地看着自己；再一会儿，想起杜月洺温柔的笑容，无比耐心地教英语时的模样；下一刻又变成了自己和他相拥在一起的场景......
各种乱七糟八的情景夹杂在一起，混乱的思绪不知飘了多远.....
她从床上爬起来，拿起手机，看到雷夜寒发了一条语音给她：
莉莉，阿月他不是一个会轻易付出感情的人，他一旦认定了一个人，那就是一生一世的承诺。可想而知，当年陈静萱的事对他的打击有多大。我希望你想清楚，如果你选择了他，一定要真心的陪他走下去，千万不要给他再一次的打击。如果你敢伤害他的话，我会——要了你的命。
雪莉气愤地把手机扔在了床上。这些人一个一个都怎么了，动不动就来威胁她？杜月洺都二十好几了，她才十八岁好吧，为什么有种杜月洺比她脆弱得多的错觉呢？
成熟人士的世界还真是难懂！
过了一会，她又把手机抓回来，发了一条消息给雷夜寒：你放心，我绝不会伤害他。
......
星期一返校。
上课回来，陆千禧看到雪莉趴在桌上，拿着什么东西在打量。她走上前，看到雪莉手中有一个花布缝的小人，大约半个巴掌那么大。“你在干嘛？”
“《甄嬛传》里面不是有扎小人的故事吗？这个是我在网上买的诅咒小人。”雪莉得意地拿起小人给她炫耀。
“买这个有什么用？”千禧眉头微皱。
雪莉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塑料袋，里面装了几根短发：“你看，这是我在男朋友家拿的他的头发。”
“啊！你、你去过他家了？”千禧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你们进展得这么快！杜月洺呀，我的偶像！你和他，你们——”她还没从那天见到杜月洺的震惊中清醒过来。
开始说季飞是她偶像，现在杜月洺也成她偶像了，这粉丝也真够便宜的。“哎，你别乱想，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你为什么要把他的头发放进小人里？为了诅咒他？”千禧满脸诧异，快被雪莉给雷死了。
雪莉把小人举起来看了看：“其实也没有啦，就是想找个地方保存他的头发而已。”
“你这保存方式也太诡异了吧。”千禧的嘴角抽了抽。谁家女朋友有这癖好啊？
“我主要是想保存他的头发作为纪念，但是呢，如果哪一天他对不起我，我也很乐意扎一下这个小人的，这叫一举两得！”雪莉“啪”的一下把小人拍在桌上，颇为得意自己的创意。
“我的天啊，你最好别让你男朋友知道。”千禧友情提醒。
下午下课后两人一起去逛街。雪莉正好也想买上次她介绍的那种乳液，就同意和她一起去。
两人拎了几大包东西回校的时候，雪莉看到汤皓在校门口。汤皓一见到她就走上前跟她打招呼，千禧先回了宿舍。
“你还好吗？”汤皓问她，露出满脸疲惫的样子。
“汤——老——师，我很好。”她故意把“老师”两字咬得很重。
“你没来上英语课，我打电话你也不接，我以为......”他还想说什么，王思羽走了过来，看来他是来接王思羽的。
“我先走了。”雪莉还记得在一星期之内，他和王思羽给了她怎样的打击，还是暂时避开吧。
“等等！”王思羽见她要离开，直接过来拦住她。“莉莉，上次我跟你说了些不好听的话，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你能原谅我吗？”王思羽看着雪莉，目光十分诚恳。
雪莉皱眉：王思羽是怎么回事？态度怎么忽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她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明明对自己很不满，甚至说是厌恶也不为过，今天怎么忽然变这么好了？不过雪莉还是很有礼貌地回了一句：“你接受你的道歉。”
汤皓走上前：“莉莉，上次我也对你说了一些很重的话，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这对兄妹怎么了？怎么轮流来道歉？
“呃，我没放在心上。”雪莉不甚介意地挥了挥手。说实话，他们几人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对立，就是因为一些没说明白的东西而存在误会，解释清楚了就好。
几人在校门口聊了一会，解释了过去的误会，约好星期六一起吃饭。
“吃饭没问题，但我希望是以纯粹的朋友的身份进行。”雪莉边说边看了汤皓一眼。真的被他的想法和做法吓怕了，有必要再次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