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够了!”老夫人拄着拐杖狠狠敲了敲地,精明的眼睛扫视了几人,最后落到安平侯身上,“恒儿,此事你怎么看?”
安平侯被这一番折腾,也是一阵烦闷,觉得所有事情似乎成了一团乱麻,想了想,便道:“后宅的事,还是母亲您做主吧。”
老夫人点点头,也不推辞,沉吟了一会儿,方道:“赵嬷嬷,你身为陆姨娘看重的人,不说好好侍奉陆姨娘,整日就想着这些歪门邪道,你这种人,不配再在侯府呆着,念在你伺候陆姨娘和二小姐多年,拖下去仗责三十,逐出侯府,而阿才。”老夫人顿了顿,看向阿才的眼中毫无温度,只瞥了一眼陈嬷嬷,语气平淡,“带下去处理了吧。”
虽没有明说,但是其中含义,大家都心知肚明。
阿才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张口就要求救,只是这次再没给他机会,只见几个粗壮嬷嬷捂住他的嘴,就将他拖了下去,而赵嬷嬷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便没有任何抗议,任凭被拉走,至于巧心早已吓软了身子,已经说不出一句话,只能任由自己被提走。
原本闹腾的屋子一下冷清了下来,老夫人看了看陆姨娘,冷声道:“陆姨娘,此事虽然不是你所为,但是那赵嬷嬷是你的人,她犯错你也有制管不严之责,罚你禁足三个月,将《清心咒》抄写十遍。”
陆姨娘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如今这个结果已经好过她的预期了,自然就乖乖的领命,而卿安容虽然有些不服,但是奈何陆姨娘拉着她,她也只好把一肚子气咽了下去。
而此时卿隽突然跪了下来,带着稚气的声音响起。
“父亲,祖母,隽儿知道您二位已经累了,但是隽儿有一事相求。”
这件事无论怎么说,卿隽都是不折不扣的受害者,老夫人原本就疼爱这个孙子,而安平侯也因此事对这个儿子有些许愧疚,听他这么说,也都没有任何不耐。
老夫人上前扶起卿隽,脸上满是心疼,道:“祖母的乖孙,这件事让你受委屈了,有什么想要的给祖母说,祖母给你做主。”
“这件事已经到此为止了,祖母处置的很公道,孙儿没有任何异议,只是,想到那赵嬷嬷居然存着这种心思,而孙儿院子里的人有不少都是赵嬷嬷挑的,孙儿便觉得逸安居里可能还有人盯着自己,怎么想怎么觉得不痛快!”
老夫人闻言便笑道:“我还当什么呢,原来是这个,这好说,那便将逸安居的人统统给你换掉,祖母亲自给你挑选,怎么样?”
“倒也不用统统换掉,有几个还是伺候的很是尽心,而且祖母您平日管理后宅本就很是繁忙,孙儿院子里的琐事总不能劳烦祖母,而且……”说到这里,挺直了腰板,“孙儿也不是小孩子了,想自己挑人,看看自己的眼光怎么样!”
在老夫人眼中,卿隽还是小娃娃,如今这样一说,倒突然觉的这个孙子长大了,只是瞧着他这故作沉稳的样子,既是欣慰又是好笑,道:“行!咱们隽儿是侯府的小世子,想自己挑仆人还不好说,你就直接吩咐朱伯去做,府里找不到合适的,就让朱伯找人牙子。”
卿隽闻言,虽然没有做出大喜的样子,但是那晶亮的眸子可以看出他很是高兴,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拉过卿琬琰,道:“祖母,既然这样,那姐姐屋里的人也换一换吧,她院子里的人也是赵嬷嬷挑的,孙儿要去书院不常在侯府,姐姐不一样,她很少出门,若是院子里有那存了歪心思的人,姐姐可就危险了!”
卿隽这个提议原本就是顺理成章的,故而老夫人当场便答应了,而安平侯自然也没有任何意见。
瞧着他们几人其乐融融的样子,仿佛当她们母女是透明人似的,陆姨娘握紧了拳头,指甲陷进肉里也不觉得疼,看着卿琬琰淡笑的模样,目光仿佛淬了毒。
卿琬琰!这笔账,你给我记住了!
第六十五章 敲打
却说老夫人在答应了卿隽的请求后,又说了几句话,便以自己乏了为由,让几人退下,只是却留下了陆姨娘。
几人自然没有异议,卿安容虽然有些担心,但是此时也不好忤逆老夫人的话,只能担心的看了看陆姨娘便走了,而安平侯则神色复杂的看了看她,最后叹了一口气,便背手走了。
方才还很是热闹的屋子,一下子便冷清的可怕,静得都能听到呼吸声。
老夫人轻嘬了一口茶,神色不明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陆姨娘,不知过了多久,才开口说话,只是话却是对钱嬷嬷说的。
“你在门外守着。”
“诺。”钱嬷嬷依言走了出去,顺便将门关了上去。
这时候,老夫人才缓缓开口,道:“玉婷啊,现在屋里没有外人,你老老实实告诉姨母,那阿才是不是你指示的?”
“姨母,那阿才当真不是我指使的,我没想到赵嬷嬷会背着我做这种事,但她到底还是为了我好,而且又那么大的年纪了,还请姨母能够网开一面!”
“呵,你当真以为我老糊涂了?”老夫人虽然笑着,但那笑意却有几分凉薄,“你以为你那点心思我不知道?当年恒儿迎娶沈氏的时候,你表面不在乎,但是心里怕是恨透了吧,这些年,定然没少想过取沈氏而代之吧?”
“姨母,我没有!”
“我虽然是你的长辈,但也是女人,女人家的那点心思,我也明白,更何况我又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有没有这个想法,我能看得出来!当年我也有想过让恒儿娶你进门,但是圣旨已下,我也无能为力,之后你又甘心进府做妾,我也没说什么,这些年我对你如何,你心里清楚,连那死去的沈氏,我都很少和颜悦色过,自然,我不大喜欢沈氏,但是其中,也有点为你做主的意思,毕竟这件事上,是卿家亏欠了你,但是!”
话锋一转:“一码归一码,你讨厌沈氏,想当正经的安平侯夫人这些都是人之常情,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你要清楚,便是我再不喜欢沈氏,但是她是恒儿依照圣旨,明媒正娶过来的正妻,她的儿女便是侯府的嫡子嫡女,是卿家的骨血,是我嫡亲的孙儿,这一点不管沈氏在不在都无从改变,我老婆子其他的可以不管你,但是你若动歪心思到隽儿和琬琰身上,那就休怪我老婆子不顾念多年的亲情!”
“姨母!我没有……”
老夫人抬手,制止了她要解释的话,神色中带着些许疲惫,道:“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这些话我希望你都要听进去,只要你不动歪心思,那我就能保证你在侯府的地位永远不会动摇,容儿将来的亲事我也万不会亏待她!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这便是拿卿安容威胁她了!
陆姨娘心顿时凉了半截,只是现如今自己根本没有反驳的权利,只好压下苦涩,道:“我知道现在说什么姨母都不会相信我了,但是这些也都是我咎由自取,姨母放心,我懂得分寸,我的心愿一直未变,就是希望能常伴姨母和侯爷左右,容儿能有个好的归宿,仅此而已。”
老夫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后,转开目光,幽幽道:“你知道便好,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希望你在禁足期间能够修身养性,恒儿那孩子重情,只要你好好侍奉,他还是站在你这边的。”说罢就打算叫钱嬷嬷进来,只是突然想到什么,到口的呼叫便变成了低问,“对了,当年,沈氏的事,和你可有关系?”
陆姨娘没料到老夫人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想到沈氏当年的模样,心脏仿佛被什么捏住似的,让她喘不过起来。
莫非,她知道了什么?
抬眼看了看她,见老夫人眼底带着审视,陆姨娘稍稍松了一口气,看来,她只是在试探!
想通了这一点,方一脸惊讶,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回道:“姨母怎么会这么想?当年的事官府不是已经查清了?我便是再有本事,也不会做到官府都查不出蛛丝马迹的地步!姨母!我知道今日这件事让您失望,但是请姨母明察,我便是心中有什么不满,也断不会做出这种残忍的事呀!”
说到这里,便嘤嘤哭泣起来,仿佛受到了很大的委屈似的。
老夫人也不过是随口一问,她知道这个外甥女有点心思,但是应该还不会到这种阴毒的地步,见她哭得伤心,自己心里也烦躁,摆摆手道:“我不过是随口问问,担心你当年一时糊涂,那沈氏身份尊贵,若是你做的,哪一天查出来,便是我也保不了你,不是你便好,折腾那么久,你也该累了,还是回你的院子里去吧。”说罢便唤钱嬷嬷进来去了内堂,不再多看陆姨娘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