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咨询师(1)

心理咨询师

倨川

文案

一个"救"人却反被"救"的故事。

原创小说 - BL - 短篇 - 完结

第一人称 - 现代 - 治愈 - 年下

我即将溺亡在最蓝最澄澈的海里,却遇见了一头坠落的蓝鲸,我们抱在一起,做彼此的浮木。

cp:祁子枫×安陆其

第1章 你真的是心理咨询师吗?

安陆其是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我第一次见他是在21岁那年,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好,而我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你真的是心理咨询师吗?

真的不怪我问出这么冒犯的问题。那天我走进学校的咨询室,就见一个皮肤粉白,头发蓬松,穿着薄款的高领毛衣的男孩坐在沙发上。男孩抬眼看我,眼眸水灵稚幼。如此气质,说是大一新生我也不会怀疑。

安陆其大概不是第一次被这样问,他弯起眉眼,轻快地说:“心理学博士在读,但也是二级心理咨询师,你需要确认一下我的证书吗?”

我赶紧摆手,“不用了。”

安陆其倒了一杯热咖啡,推到我面前,同时被推到面前的,还有一份咨询协议。他轻声道:“我希望你能信赖我,在这里,你可以说出你想说的一切。”

他说完之后,我在协议上签了字,却很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刚刚下过一场春雨,阳光渐渐从云层中渗出,雨点还积在玻璃窗上。窗外几只麻雀在电线杆上抖动身子,偶尔传来叽喳的叫声。连麻雀都在不停地说话,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几分钟后,安陆其柔声提示:“不如你说说为什么来吧。”

“我只是觉得我需要来。”

“为什么这么觉得呢?”

我双手交握,手肘撑在大腿上,仍然没开口。我沉默时,安陆其并不盯着我看,也没有继续鼓励我开口,只是微微笑着,喝着手里的咖啡。这样的气质,让我有了倾诉的冲动。

“我……我很焦虑,总觉得事情一定要完成得尽快、尽善、尽美,但总是事与愿违。”

他开始把注意力放到我身上。

“我觉得自己太平凡了,处处比别人差。”

“其实我成绩很好,几乎满绩,拿了两次国家奖学金,而且每天都睡得挺好的。”

“可我仍然糟糕,我不敢上台讲话,太过在意别人的感受。”

“我喜欢一个男生……对,是男生,可是我不敢表白。”

“而我最近的想法是,等我病重的妈妈死了,我就跟她一起走……”

我意识到自己一下子讲得太多了,停下来看着他。

他笑问:“还有吗?”

我摇摇头,不想再说。

“最后两点,是最近的问题吧。说说你为什么想死,好吗?”

我的想法很老套,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觉得意义啊,价值啊之类的东西都很虚无,过去,唯一支持着我活着的就是我的母亲,大概是不想让她失望吧。现在她的时间也不多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相比活着的痛苦,那些所谓的快乐、成就之类的东西太不值得一提了。”

我以为他会跟我说生命究竟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可他说:“如果你真的想死,现在就不会坐在这和我聊天了,对吗?”

我闻言一愣,随即觉得自己很滑稽。是啊,真的想死何必来到这里。

他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又道:“求生是本能,相比那些自利、求胜、攻击的本能,求生的本能是很高尚的,你不用因为坐在这里而责怪自己心口不一。”

“嗯。”我微微低头,端起已经凉了的咖啡,喝了一口。

“你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失败是什么时候吗?”

“六岁那年,我举手到讲台发言,结果结结巴巴一塌糊涂。”

“如果回到六岁那年,面对那时的自己,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别举手。”

“你连六岁的自己都不能接纳包容吗?为什么呢?”

我没有马上回答,同样逼问自己为什么,最终得到一个很无奈的答案:“我觉得失败很耻辱,我怕别人嘲笑或者看不起我。”

“你成绩很好,拿了国家奖学金,一个学院也没几个人能像你这样优秀,为什么还‘总是’觉得事与愿违,觉得别人会看不起你?”

“绩点高只是运气好罢了。”

“真的吗?你对自己期望太高,又总是铭记生活中‘事与愿违’的部分,对取得成就却归功于外物,比如说运气?”

我苦笑着点点头,他说的都对。我惊异于他敏锐的洞察力,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专业能力”吧。

他问我:“那这些,都是因为什么?”

我低头,缓缓开口:“因为我自卑。”

我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一个人把自卑说出来,本就是一件违和的事。因为自卑的人会害怕被发现,从而把自卑藏起来,他们不愿露怯。

他用那双蓝鲸似的湿润眼眸看着我,道:“可是你很优秀。”

“可是有人比我更优秀。”我脱口而出。

他笑了,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道:“你说得对。”

他是第一个,没有劝我说“不要和别人比”的人。

窗外,太阳终于完全逃离了云的束缚,一束金黄的光照进来,让面前的咨询师半边脸沐在阳光里。那瞬间,我看见了浮光闪彩,星压银河。

我站起来,说:“那个……学长,今天到这吧。”

他跟着站起来,微笑着说:“心理咨询需要持续一段时间,希望你可以坚持每周来一次。如果你不讨厌我的话,可以继续来我这儿,星期二和星期四上午都可以。”

“好,谢谢。”

离开之前,我看了一眼门边粘贴的咨询师信息,找到了他的名字——安陆其。

小短篇~

第2章 在他面前,我无话不谈。

之后连着三个星期,我都预约了咨询,并且在星期二上午十一点准时到咨询室。

清明过后,天气仍潮湿微凉,安陆其总是穿着各色的高领毛衣,淡蓝色、灰色、米色……这些颜色和他本人一样,纯洁而令人舒适。

我格外享受每周五十分钟的咨询,它让我有一种逃离感,那是一个只需要面对自己和安陆其的世外桃源。

而且,安陆其有让人想倾诉的气质,倒不是因为他的温和亲切,而是因为无论你说什么,都能从他身上体会到“同病相怜”的感觉。所以在他面前,我几乎无话不谈。

第三周,我告诉安陆其我喜欢上了同专业的一个男生。

“他叫闵樾,人很好,很善良,不过我不敢表白。”

他问我:“为什么不敢?”

“我现在这样,不值得任何人喜欢。”

“那你为什么喜欢他?”安陆其又问。他总是这样,不给那些无用的安慰,只是不停地提问,逼迫我去解释自己的行为,正视自己的内心。

“因为我妈妈病重的时候,他帮了我。”

“只是这样?”

这次我停了很久,才说出了自己最不愿承认的答案:“因为他也是同性恋,你知道的,很难找到像他这么好的,性向还相合的人……主要是他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帮了我。”

“那如果我也是同性恋,你也会喜欢我吗?”

我闻言愣了。那瞬间,我望进他蓝鲸似的眼睛里,想说:会,因为你太美好了。可我最终只是耸耸肩,笑了。

他也勾唇一笑,看起来并不在意我的答案,对我说:“将要溺亡的人看见浮木,都会不可抑制地抱住,但你不能否认这是爱,对吗?”

我点点头。

他认真而温柔地对我说:“而且,爱你的人不会只爱你的优秀,也爱你的真实。所以不存在‘值不值得’的问题,不如去试试吧。”

这大概是三周以来,安陆其第一次建议我去做些什么,可我记得他说过:咨询师不会给建议。

第三周后,母亲的化疗彻底结束,但她没有任何好转迹象。后来医生单独告诉我,之后只要按时服用中药,进行辅助治疗就好。中药不过是安慰剂,这意味着我母亲的生命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我愈发焦虑痛苦,一方面不认为自己可以好,另一方面如果我母亲去世,我活着的唯一理由就没了。

我不断反刍咨询室里的每一段对话,解剖着自己问题,而后得到一个很绝望的答案:问题虽然被察觉,却好像无从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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