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原来的名字叫十一吗？”
十一看着他，彻底是服了。她曾经是朝林一霸呀，怎么让秦淮舒气的死死的？
“是是是，我叫十一，还有别的事吗？还是你也想聊聊你的野狗理论？”
“以后我叫你十一。”
她彻底被打败了，哥你到底想干嘛？表情开始不耐烦，眉头微微的皱起。
女孩的小表情其实很丰富，大眼睛转了又转，纤巧的手指在桌子上无意识的敲着。
“你这样子好多了，好看。”他眯着眼睛笑了笑，抚了一下她柔顺的头顶，然后站起来走出门去，出门前说：“那道题不是选A，你再算算。”
“秦淮舒……”十一叫住他，“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他又笑了笑，说：“说什么呢，从来都不讨厌你啊。”
傻姑娘，我从来都不讨厌你啊。我讨厌的，是从小小的你身上投射的，那个没有自由且无法反抗的自己。
第二天见着阿喜，阿喜眼睛红红的。十一问她是怎么了。她说是昨晚庄二气不过，带人来家里闹了她一顿。
十一叹了口气，说：“是我冲动了。”
阿喜摇摇头，“不是你冲动。是我太软弱。我总以为一忍再忍他们就会放过我。”
十一沉默。
“我不打算再忍了，我的人生不存在认输这一条。我要打败那帮蠢货，以后做常家的家主，然后让他们都滚蛋。”
那时的阿喜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十分耀眼，她是那种言而有信的人，对目标非常坚定，连带着十一也激动了起来。
“话说昨晚你哥没为难你吧？”
“……”十一哏住了，“他……他说我那样好看……还说……”
“还说啥？”
“他还说他从来都不讨厌我……”
阿喜也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说“啥？他是不是气傻了？”
“谁知道呢？神经，烦死了……”
第十六章
又过了几个月，气氛一直不尴不尬的，他们都上了初三。
她也不知道和秦淮舒时隔这些年后算不算和好了，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他总叫她十一。甚至有些题不太会，她还可以去他房间问问他。
他私底下不太喜欢笑，只有看她出糗抓耳挠腮的时候才笑一笑，眼睛里有星星的样子。完全不像对着其他人那样礼貌温柔。
十一觉得他俩开始有些相像了。总喜欢带着美好的假面，面对周围的一切。彼此相对的时候，又都卸下了面具，干脆不怎么笑，也不怎么客气，懒得伪装良善。
那天上历史课，历史老师讲课很无聊。阿喜便给她传纸条。
阿喜的纸条上写着“你有喜欢的人吗？”
十一当即红了脸。阿喜你干啥？她皱着眉头看了眼阿喜，阿喜在那里窃笑。
她的座位在窗户边上，窗外是学校的操场，有其他班级的学生在上体育课。她其实经常没什么事就往外看看，现在正好能看见秦淮舒他们班。
他好像挺喜欢打篮球，几个男孩子在球场上打球，女孩子们围在边上看着。每次有少年进球的时候，女孩子都会跳起来欢呼。有女孩给她哥哥送矿泉水的时候，他大概会露出熟悉的温柔的微笑，像个好好先生一样，完全不是面对她那大尾巴狼的样子。
她在纸条上写下“没有，你神经病啊？”
阿喜捂着嘴回复“你知道吧，那个庄二喜欢你哥，写了情书给他。”
十一愣了一下，写了个“？”传给她。又看了眼窗外，其实看不清楚人脸，只能通过身形猜出来谁是谁。秦淮舒身形修长，动作舒展，很容易看出他来。
“你猜怎么着，你哥当面给她把情书撕了！！庄二那脸要丢到西伯利亚了！我真佩服他，再也不恨他了，甚至还想给他鼓掌！晚上回家请你好好表扬他，我要跟他和好！！”
十一彻底扶额了。
喂，秦淮舒，这不是你的作风吧。你应该把情书收下，然后温柔的拉住庄二的手，说对不起，你很好，但我们以学业为重。这样才对吧？
直接撕了这未免，也有点太直接了？
最近的秦淮舒真的有失水准，净干莫名其妙的事。
她在纸条上写“要谢你自己谢，我才不要去表扬他。”
晚上回家后，她还是去了秦淮舒房间，端着杯核桃牛奶。打开白色木门的时候，他坐在书桌前，背对着她，背影挺拔。
“喂，我听说你撕了庄二的情书？”
他没回头，只是“嗯”了一声。
“这么直接？可真不像你。不需要维护形象吗？”
“跟你直接上手相比，我自认还算优雅。”
十一一听这话，气的把牛奶往桌子上一怼，然后把门狠狠给他摔上了。张婶在楼下直问怎么了。
回屋后她又砸了下枕头，躺到床上。我还表扬他？还鼓掌？
秦淮舒在隔壁看书，嘴角弯了弯。这样的十一真的挺可爱的，气的像个小松鼠，马上就要丢出去一颗颗松果了。
她可以放肆的高兴和生气，好让人羡慕。
父亲母亲从小就告诉他，他必须喜怒不形于色，必须刻苦读书，必须比其他人聪明，必须温文尔雅，必须得到其他家族的肯定，必须狠狠地超过秦淮秋，必须与虎视眈眈的秦二父子战斗……有太多的必须要做。
他也不是个真神仙。
记得小时候喜欢猫，捡了一只，宝贝的紧。父亲嫌他玩物丧志，狠狠打了他一顿，把猫扔到了十几里外。不知道那猫是死是活。
秦淮舒挺喜欢十一，但是他不会表达，不会允许自己表达。他害怕父亲把十一也送走，那她就没家了。
小霸王游戏机好不好玩？别家的少年也有厚厚的一摞书需要看吗？原来摩天轮可以到这么高的地方，鸟儿飞的这么自由。
他有点疲惫，也想找个人倾诉倾诉稚嫩少年的压抑。可是他不能这么做，任何人都不被允许触及他的脆弱。
一个人，其实只要一个人，能叫他偶尔卸去肩上的重担，放松下来说说心里话，甚至轻轻抚慰他的肩膀，那就很好了啊。
第十七章
初三的课业越发紧张了，中考关系着很多人的命运。N市最好的是一附中，秦淮舒肯定是没什么问题，他成绩一直很好。
人压力大了心理上就容易出毛病，那年有个学生自杀了。吓得各个学校提倡起了减负。他们学校的减负十分表面，就是组织组织篮球赛，娱乐娱乐初三学生们。
十一他们班有几个十分业余的体育健将，也不知道是走什么运气一路过关斩将，竟杀到了决赛，碰上了秦淮舒他们班。秦淮舒班里有三五个校体队的，碰上他们班也那真是只有俯首称臣的命了。
比赛那天是个下午，下了第二节课后，大家三三两两的都聚在了篮球场上。
秋日里阳光挺好，不冷也不热。球场边上高大的白杨树落下了几片黄叶子，搭在树下双杠上挂着的白色校服上，随风一荡又落到了朱色的塑胶地面，混在一起是好看的颜色。
十一班的队员穿白色球衣，秦淮舒班的队员穿的是红色，都是正值青春的少年们。班级里面的女孩子们翘首以盼，等着为自己的班级，为自己支持的队员好好加油。
这场面也许会保存在这些孩子们心里很久吧，不会褪色，永远透着青春的气息。
十一和阿喜找了个树荫下站着，不打算挤到最前面去。
她从没距离这么近的看过秦淮舒打打球，顶多只是从三楼教室那窗户偷窥一下。他穿这红色球衣，别说还真的挺好看的，凑在前面的的小妹儿看直了，嗓子也都哑了。
“唉，你看他班的女生，疯狂不疯狂！”阿喜戳戳十一的胳膊，狡黠的说。
十一踮起脚伸着脖子，使劲儿往对面那排女生那看。红队队员轻松拿了个篮板，女孩子们举着胳膊尖叫，像一只只三线小仓鼠一样挤在一起，画面有点萌。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
秦淮舒一回头就看到，傻十一正摁着阿喜的肩膀，踮着脚尖瞅着对面的女生们，脸上还带着窃笑，那样子真是滑稽极了。
“不行哦，我们班太惨了，让4班打的稀里哗啦……这也太赖皮了，不仅高大壮，还有几个长得挺好看！”没看一会，阿喜就摇头叹气，“我们班的女孩子就差跑去给他们加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