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可是被石壁上长得娇艳的花朵刺伤了?”
“正是。”惜音见阿彘捂着胸口蜷缩着便替她回答。
“此花名为情花,花茎上的刺有毒。中毒之人情动时心口便会剧痛难忍,不过也无需用药,自会消
解。郎君身体强健,中毒倒也不算深,一两日便好了。只这一两日,须得清心寡欲,尤其你二人年轻,
这一两日不可行房事,亦不可情思过甚。”
“我家小姐曾为姑爷吮毒,可有影响?”
“哦?怪不得郎君伤口极深,却中毒不深。”说罢径直去抓住惜音的手腕。
“夫人亦中了此毒,不过不若郎君严重。但夫人身子弱些,恐怕会要比郎君更加难受。”
大夫离开之后,阿彘早都羞的整个人蜷在被子里。惜音将被子拉开,见阿彘的脸又白又红。
一边心疼,一边忍不住用手指弹着她的额头打趣她,“阿彘可是在思念哪个小郎君或者小娘子了?
怎么这样疼?”
见这人脸更白了,不在逗她,拿出一卷银针包,“我略懂些医术,不如我为阿彘针灸,缓解些疼痛可
好?”
“惜音。我还是与你分房睡吧,我这样真的会打扰你休息。大夫说你身子不好,要多注意的。”
“你这样我哪里放心留你一个人,我也并不难受。”说罢惜音苦笑了一下。她方才想了想阿昭,但只
觉得连阿昭长什么样子都想不起了。果然自己已经无爱亦无恨了,也好吧。
惜音用银针封住阿彘几处穴位,见她似乎流了更多的汗,有些心慌。一边为她擦去额上的汗,一边问
“阿彘,你可是更疼了?”想到自己许久未曾行针,莫非是扎错了?
行针是要脱去中衣的,赤着上身在惜音面前,被她这样关切的温柔的注视,她有些冰凉的柔夷擦
过她的身体,她只觉得心口像被大锤不断锤着。
“我无事,惜音,你去进些餐食,别管我了。”
红莺来送餐食,见大统领还缩在床上,其实是有些好笑的。那能指挥千军万马的大统领,被这小小的
花刺打败了。
红莺拉着惜音出了门,“小姐,我再下去要一间房吧,夜里让阿伟多照看着姑爷。”
听到姑爷二字,惜音耳根子有些烧。红莺并不知道阿彘是个女子,让阿伟照看当然是不合适的。
“还是我亲自来吧,阿彘夜里有什么,我也好行针替她压制些。”
“可是小姐在这儿,姑爷不是疼得更厉害吗?何况刚才大夫说了,这一两日不可行房事、不可情思
过甚。”红莺说着,脸也红了起来。
“不许乱叫。我与阿彘。。什么都没有。”惜音脸色微红,不知是害羞还是着急。
“小姐小姐,你可别再想着叶将军了。她待小姐不好,伤了小姐的心。若是没有旁人便罢了,可是红
莺一直在小姐身边看着,大统领待小姐是真的好。如此良人,小姐莫要错过呀。”红莺有些替小姐着
急,她们二人都共处一室了,可见是亲密的。可小姐似乎对大统领不曾往那情爱方面去想,如此这样
小姐难道真的要出家去吗?
“我曾是南平郡王之妾,若是再与阿彘,岂不是折辱于她。何况,何况公主待阿彘甚厚。尚公主将
是极大的恩荣。况且公主待你我有恩,此时红莺不可再提。”左右不能说阿彘是女子的事,只能找
些借口来堵红莺的嘴。
“小姐还是完璧之身,与郡王清清白白的,红莺都一清二楚。大统领待小姐情深,怎会为了荣华富贵
去求娶公主。”
“阿彘与公主,本是两情相悦的。待我,只为全儿时之谊。”
“小姐,你莫要再自欺欺人了。红莺听闻,圣上数次要为大统领与公主赐婚,大统领都拒绝了,她
言明有属意的女子,此生非她不娶,那女子不就是小姐你吗?红莺听郡王府的下人议论在大相国寺
祈福之时,太后曾言及公主与大统领的亲事,大统领当面拒婚,太后恼怒也不曾松动过。”
“红莺听说,陛下曾多次要将小姐你赐给大统领,大统领知道小姐心里只有叶将军,便说不愿迫你。
如此君子之风,值得小姐托付的呀。”
“小姐为何如此固执,一定要吊在叶昭那一颗歪脖子树上。秋华说过,当年庸关城遭劫,大统领宁可
违抗军法也要回防,理由便是小姐还在城中。叶将军要嫁郡王,连书信都不回一封,小姐心碎,是大
统领来庸关城,教训了府外的流氓,接小姐进京。咱们进了郡王府,受了多少委屈,多少委屈都是
因着叶将军而起。只有大统领记得除夕之夜是小姐最伤心之时,小姐忧愁,大统领常常相伴。红莺
从不见大统领迫小姐一分,这不是全儿时之谊,这分明就是情深。”
“小姐见公主待大统领亲厚,小姐分明就是吃味的。叶将军误会小姐,大统领从来只有维护。我们被
驱逐出京,叶将军不曾考虑过路途艰险。连红莺都知道,禁军统领擅出京城是何等大罪。大统领来
寻小姐,自是将小姐安危看得比什么都重。小姐你莫要被一时的绝望蒙了眼啊。”
“红莺。”惜音听她说了这么多,句句都像是点破她心里的那层纸。这些事她不是不知道,她甚至比
红莺知道的更多,更清楚,她只是假装不知。她曾经那么认定叶昭,曾经以为一个人走进心里便该一
生一世。不曾考虑过改变什么,傻傻的坚持,即使现在,阿昭的脸已经那么模糊了,她也不曾想过要
放下。只想守着那些一厢情愿的痴心,了此残生。
想到阿彘,“嗯。”惜音痛哼了一下。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无事。这些话,红莺你莫要再说了。”
☆、第 43 章
作者有话要说:求评论,求动力
有些事不点破便可以装作不知,不知便不去想,仿佛它真的不存在。可是一旦点破,就像一颗发芽的
种子,蹭蹭地往上长。
从前她一颗心都拴在叶昭身上,眼里从未有过别人。阿彘待她好她知道,她每次遇到困境,都是阿彘
来护她,可是她每次只能看到叶昭。她总以为阿彘是女子,所以阿彘对她都是姐妹之情。她总以为阿
彘待她特别,是因她知晓她的秘密,毕竟一个人守着一个秘密太孤独了。阿彘对她说的那些话,做的
那些事,她只以为是阿彘在遮掩自己的女子身份。
可是她不能再骗自己了,阿彘看她的眼神、阿彘为她所付出的,已经阿彘中毒之后的反应。
爱了叶昭那么多年,她实在不知道如何还能再移情给其他人。
大夫说的果然不错,第二日中午开始,杨苏鸷便不会再痛了,又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样子。惜音有些恹
恹的,问她便推说昨夜未曾休息好,让杨苏鸷好愧疚。
杨苏鸷出京已是第三日,想到要带惜音回京的事情,她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惜音精神有些恍惚,与
她说话她总是有些心不在焉。
不顾她反对,杨苏鸷将惜音抱上了床榻。
“嗯。”惜音一生痛呼。
“惜音怎么了?”
“阿彘你弄痛我了。”
杨苏鸷一时不知所措,蹲在床榻旁边。“惜音你睡一会儿。昨夜都怪我占了床榻,让你休息不好。你
该推醒我的,我也不知怎么睡得这样熟。”
惜音笑了笑,“所以说你是真的小彘儿。”怕阿彘见了自己会痛,她给阿彘的水里昏了些助眠之物。
“惜音你睡,我在这儿陪你。”
“可阿彘你在这儿,我会睡不着。你下楼去待会儿吧。”
终于支走了阿彘,惜音摸着微微发痛的心口。自己是个轻浮之人吗?明明前些日子还心心念念一生陪
伴阿昭,如今又。。。是自己太此时太脆弱了吧,所以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若是那样,岂不是对
阿彘不公平。
惜音在房里睡了一个时辰,精神已经好多了,推开门就见阿彘立在门边。
“阿彘怎么站在这里?”
“这客栈人多眼杂,我不放心离你太远。”见惜音精神好多了,她也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