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先生,找到了!”宋年清朗的声音在空中传递时,站在钢铁丛林中的两人都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阿尔伯特·弗拉梅尔……草药商人……1279年7月死于炼金术中的气体中毒……
“看来他和那位尼古拉斯·弗拉梅尔,不单单是姓氏一样,连爱好都一样。”
“小宋年,看来这整件事情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了。”
“一个有野心的贵族凭借一位炼金术士制造的神秘药物,赢得了一场重要战役的胜利借此登上政治舞台,然后,”宋年冷漠地轻笑了一声,“卸磨杀驴,让这个秘密永远埋藏。很俗套的野心家故事,不是吗?”
“故事确实俗套,但是还有一点”宋秋远眉头紧锁,“这件事和梵卓又有什么关系?”
一针见血的疑问,又或者说这件事与梵卓在其中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
“末卡维统领时期,吸血鬼一族也没有少在人类的领域开疆拓土,不过当时黑死病,让人闻风丧胆,成为了一个不错的掩护。玛丽亚女士的研究中也提到了所谓的吸血鬼军团,不是空穴来风。”宋年回想着脑海里所知不多的关于梵卓的那段历史,“说不上军团,但是存在一个结构严密的组织,是子安在长老院的前身。”
“说说吧,你的猜想。”宋秋远江刚才翻阅的古本,依次妥善的放回。
“从拉封丹获得的这么嘉奖令来看,之后的战役他率领的军队依旧保持着高超的作战能力。但是阿尔伯特在米兰战役之后不久便去世,这里有两种解释。其一,他确实死于药物炼制过程中的意外;其二,拉封丹得到配方之后杀人灭口,然后给他的家人送上了一笔丰厚的吊唁金,用作封口。奇怪的点在于之前提到的失踪士兵,如果实验确实成功,那为什么他们没有一个人在米兰战役之前被找到。而那只拥有与吸血鬼不相上下强健体魄的军队,是从何而来。”几乎没有停顿,宋年怕自己稍微慢了一些,就放过了脑海中不断闪现的各种推测。
“众所周知,阳光就是吸血鬼的囚笼。”宋秋远知道,宋年的推测不无道理,但是一批出现在阳光下的吸血鬼军队,这样的想法让人很难信服。
“点石成金,甚至是人造人和长生不老。在炼金术士手中出现吸血鬼可以在阳光之下行走,似乎也不是那么天方夜潭。据我所知,炼金术士和吸血鬼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的事情不在少数。”宋年平静地回答道,虽然很不愿意承认,如果说普通人和吸血鬼就是两个平行世界的话,炼金术就是其中的桥梁。
不远了,离那个所谓的约定和真相,不远了,宋年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
古籍室门外的管理员似乎是,一直守在门口。二人没有借阅的必要,省去了许多的的手续步骤,离开了伦萨图书馆,走出门的时候刚好响起了闭馆的铃声。宋年忽然觉得身后有一道熟悉的气息。
也就一顿便餐的功夫,来到教堂的宋知遇和出发去图书馆的宋年二人正好扑了个空。好在宋秋远离开的时候说明了去向,才让他不至于失去目的地。在借阅室坐了许久,等到快闭馆了才发现两人的踪影,连忙跟了上去。
“宋知遇,好久不见,你怎么在这儿?”宋年一回头就看见了熟悉的身影,不过是几天未见,再次见面的时候尽然有一种仿佛思念了很久的感觉,心下暗自感叹,还不忘嫌弃一番这个破系统。
闻声,宋秋远才回头发现自家的宝贝儿子,一时觉得有些迷惑,倒不是质疑宋知遇的好学,是因为图书馆里除了保存了一些古籍,其他的书籍也就是装点门面,不差钱的情况下,直接去书店就好。
“一猜就知道你和我父亲同行。”随着上扬的语气,宋知遇扬了扬眉毛。
“你来这儿找什么书吗?”
“我找您,爸。”宋知遇看了一旁的宋年一眼,略带歉意地笑了一下,把宋秋远拉到自己身边,“宋年,今天晚上就不麻烦你送我父亲回去了,我来就行。”
“可是……”刚想说今天晚上可能会有危险,但转念一想,知遇并不知道现在的微妙局面,只能把话锋一转,“好啊,那我今晚可以回Notte看看。”
“那到市政厅广场前我们同路。”宋知遇温温和和地笑了笑,弯弯的眼眉带着熟悉的角度。虽然更多的是礼貌性地微笑,宋年不得不承认,他心绪乱了一拍,但也只有一拍。
错开他们父子二人半个身位,不紧不慢地走着。
“宋调查员,刚才查到了什么?”
是摩达西,宋年抬起眸子,四处看了看,却并没有看到对方的身影。
“放心,这个频率之下,人类听不到我的声音。”
“你在跟踪我?图书馆的那个管理员,是你的人。”
“没错,不过我找的是宋秋远。”
“离他远点。”
“可以,但是有个条件。”
“说来听听。”宋年舔了舔后槽牙。
“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希望你能和我们合作。”
“我可以保证不插手你们和梵卓之间的事情。”
“合作很难吗?”
“不难,但是没必要。”
“维尔刚从教堂回来。关于那位弗拉梅尔先生,你可以去长老院的资料库看看。应该能发现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不需要你来告诉我。”
“长老院只有密党、长老、还有你们这些调查员才有资格查阅资料。我的条件就是,把你查到的告诉我。我可以保证不会对宋秋远出手,噢,还有他儿子。”宋年可以从摩达西的语气中听出那种猜透别人心思的得意,显然这个条件下他没有理由拒绝。
“成交。”
此刻的宋年放了一半的心,虽说是与虎谋皮,但起码可以让眼前的父子二人离风暴的中心远一些。过了这个街口就是市政厅广场了,可以听到水花在海神喷泉中低声的崩落。
同父子二人分别之后,宋年拐进了Notte所在的街道,从门口走过。在复杂的街道中灵巧地转变着方向,来到了一条与宋知遇二人平行的小街上,隔着一排房屋。纵使危险解除了大半,在黎明破晓之前,他绝不会让他们二人离开自己的感知范围。
第25章 回家
隔着一条街,声音中是人生百态。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混杂着黑胶唱片的悠扬,一边是甜言蜜语,一边是互不相让的争吵,电灯开了又关,钟摆来来回回,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注意力像是一架信号发射塔,试图排除空气中的不断改变的干扰源。
宋年不知道,接下来他们会遇到什么又或者什么都不会遇到。慢慢的,周围的世界逐渐安静,他可以听到那一街之隔的父子之间的对话。
“爸,今天是查到了什么吗?大晚上的还要去图书馆。”
“你知道的,历史是需要相互补充,相互印证的。”
“您知道吗,我时常在想,如果当年我再坚持坚持,您是不是就不会把吧我送去米兰了呢?”
“你喜欢音乐,也在这方面有几分天赋。啊,不如就今天吧,”自己的父亲如果有什么不想告诉你的事情,那么每一次试图接近的尝试都会是无功而返,“弹一首《悲怆》,用那架你母亲留下的老琴。”
宋知遇原本准备了一大堆说辞,最怕的就是现在这个局面,像一个赌徒走进赌场却发现连骰子都不知道怎么摇。
“我今天把琴又校了一遍音,因为它的音色发闷,我把琴板卸了。”
“那可是真是一个大工程。”
“在琴板和音板之间,我找到了”从胸前的口袋里,宋知遇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那本手札,“这个,或许您会感兴趣。”
街灯之下,人们的表情都在一片暖黄之下变得暧昧不清。宋秋远侧头,看了一眼宋知遇,而后者却将目光抛向了脚下石板路的远方,涌起一种微妙的情绪,让人难以捕捉。接过手札,宋秋远只展开看了一眼,就猛的合上了。被掩藏已久的心碎,像是往波塞湖中投了一颗石子,在岸边推出无数的涟漪,不受控制的弥漫了整片心境。
“你……你看过了吗?”
“看过了。”
“好。”只是淡淡的回了这么一句,宋秋远接着往前走着,表面上平静地就像是刚才接过的不过是一张过时的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