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陵峰站在师妹身边问,“今天是高兴的日子,为什么愁眉苦脸?”
百里清宁撇撇嘴撒谎,其实这些人都是为了百里扶则而来……并不是真的来祝贺我。
“你在乎这些?”
“想起以前的日子,深觉讽刺。”
“都过去了。”
“我知道。”
百里清宁不想再说那些不开心,让师兄自己去玩,她回后院去了,大早上有人到来,都是些同龄的千金大小姐,同样也是看在丞相的面子上赶来奉承。
百里清宁回到后院,见到母亲和三叔在下棋,三叔就是百里扶尘,他前几日刚回来,还带了义子百里长影,这哥哥好像说要考取功名,不想随义父经商,百里清宁逗他,人家赶着往外跑,你反而是要自投罗网了。
百里长影再一次见到妹妹,又是一脸匪夷,主要是父亲平日都夸妹妹贤淑温良,然而见到她的人,一点也不觉贤淑,她舞刀弄剑飞檐走壁,还追着一只鹅跑,那天入府里,见到一只鹅朝自己飞来,他吓得怔在原地,而百里清宁飞身过来抱住肥鹅,还眨眨眼看了看清俊公子。
有关三叔百里扶尘的艳遇,神灯讲了些,也就是个求而不得的人,最后嫁给别人,苦不堪言,后轻生,想带着这孩子一起走,最终百里扶尘竭尽全力救了那母子,可惜孩子母亲体弱,不久就辞世了,只留下了孩子,百里扶尘就这样把孩子当成了自己的儿子养育。
百里清宁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些年他不回来。”
神灯道,“这百里长影来头可不小,他家底不弱。”
“嘛意思?”
“意思是你要和他搞好关系,也许哪天被人阴了,他能帮忙搭把手。”
“算了吧,只求旁人不祸害我就谢天谢地。”
“你怎么不思进取呢?”
“我现在什么都有了,不好好享受,整那些幺蛾子作甚,嫌死得不够快吗?”
“话说得在理,可人总得为自己打算啊。”
“你知道百里扶则为自己打算了一辈子,结果呢?还有皇上?以及母亲,有时我就想,如果母亲当年留在江湖里,可能和谁谁做了神仙眷侣,没有经历这些糟心的事……”
“听你说我都被洗脑了。”
“你一只灯有脑子吗?”
“你才没脑子。”
一人一灯吵起来,吵了半天,百里清宁把一只灯关禁闭,她去书房练字,写着写着又写英文了,她喜欢蝌蚪似的的字母,尤其是写了一大堆,没人看懂,乐得开心。
百里长影进来,拿了许洛送来的点心,去到偷乐着的人身边问,“笑什么,这么开心?”
百里清宁大大方方的给人看,反正也看不懂,“你不去和大家搞搞关系吗,这对你考取功名大有益处啊。”
“我做官不需要如此。”
“哦?也是。”
百里长影站在旁边,看着她写字,好奇问,“你天天笑容满面,就没有不开心的事?”
百里清宁莫名其妙,“人活着就一百年,苦着脸做什么?”
“也是。”
说到开心的事,百里长影还真没笑过,他好像不会笑,端俊矜持的,每天板着一张脸,也不知累不累。
百里清宁放下了毫笔,拿起点心吃一口,一边吃一边想,要是慕堇严见到我这样和别人独处一室,他想必又要脸黑吧,可惜最近一直不见他,且说皇后还被禁足中。
百里长影伸手擦了擦女孩嘴边的细屑道,“想什么?这么入神?”
百里清宁道,“没什么。”她离开了书房,去看看一直在下棋的母亲和三叔,两个人还没分出输赢,百里扶则在外边忙了半天,他派人来找三爷,百里扶尘就是不去,他不喜欢那些官家的做派,眼不见为净。
最后百里扶则走进来看究竟,现在他不会再误以为被休的前妻会和自己的亲弟苟且了,可是就是在意她宁愿搭理别人而无视自己的样子,那样子,每天都是在他身上刮刀子,冰冷冷的,痛感很清晰。
说白了,就是她已经放下了,都十几年了,女儿都十七岁了,尉迟婵英怎会那般自虐的记挂着伤害过她的人,还负心与她的男人。
来到归宁院,见到一堆人围在那而,里三层外三层,竟然是为了观看两个人下棋????
百里扶则走进去,想说什么,最后没有说,因为尉迟婵英送了一个眼神,刀子似的眼神,意思是你不想被我打出去就闭嘴,你没资格在我女儿院子里撒野。
百里清宁站在人群里,看了一下母亲这几天日常气死父亲的种种行为,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厚道的想笑,就当是在为过去复仇了,亲妈护女的样子真的是无声胜有声。
百里清宁去前厅了,见到尉迟霆焰跟在祖母身边,老人家接受力真强,还以为她见不得这个小男孩出现,然而她道,都和离了,你再成家是自由,母亲怎会不理解?
就这一句,百里清宁都怀疑老太太也是穿越过来的,思想超前,或者说,很是深明大义。
百里清宁转身要回后院,而许洛许杳跑来报告,“小姐,冬氏来了。”
第45章 冰雪著此身
百里清宁把一粒瓜子整个吞下喉咙,她差点被噎死,就在生日这天。
百里长影急忙顺着她的后背,真怕她顺不过气,见着白皙娇艳的脸色红了大半,她是真急了,身体不受控制的冰冷起来。
百里长影了解过一些,他的随从去调查了,都是关于百里清宁过去在丞相府所受的苦,也就是说,她恨极了冬氏,今日是大好日子,冬氏出现,分明是想闹事,也就是想膈应人呗。
帮着安抚了明显控制不住情绪的妹妹,让人冷静些,百里清宁冷静不了,她前两天跟百里扶则说了,其实不需要他为了所谓的弥补而大办特办什么生日宴,她根本不稀罕,如果他真的要留在颐安府安排上下,那就尽了十分心,只要不让冬氏过来就行,哪怕是冬氏的两个孩子百里清莲和百里清勤也不行。
刚开始百里扶则说这样有些不合,“她怎么说都是你母亲。”
百里清宁拍桌站起来,她当着祖母的面发脾气,她问,“她是我母亲,那她为我准备过一次生日宴吗?”
“父亲不记得吗,百里清勤和百里清莲过生日的时候,我有吃过你们一块称心的糖吗?哪怕是一粒花生都没有,你今天跟我说她是我母亲?母亲是她十五年来如此作为吗?”
百里清宁边问边流泪,她控制不住这些眼泪,这些都是一个孩子的缺失,十五年,不说十岁以后,就说十岁以前,一个垂髻小儿,她心里有多少希望作为父亲知道吗?那是孩子最天真的年纪,看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尝试拥有,渴望得到关爱,而她那个年纪什么都没有,甚至被威胁被指责恐吓,只有这些?
而当时,冬氏有想到她是百里清勤和百里清莲的姐姐吗?她想到她是百里家的大小姐吗?
没有对吗?所以今天你凭什么要我放下,还要我接受一度想害死我的人,她出现在我的生辰宴上耀武扬威,还说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
我母亲只有她,你看清楚了,我亲娘只她一个,我宁愿去认街上的一个乞丐为父母,也绝不认冬氏是母亲,她不配。
甚者你想要我可怜脆弱年小的百里清勤百里清莲,我凭什么要可怜,就因为他们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那么他们可曾把我当做姐姐?
他们有没有嘲笑过我这个姐姐,还亲手推我进臭水沟里,还故意诬陷我吃了他们的点心,看到我受罚下跪,他们还绕着跑,还砸碎了茶杯,把细碎锋利的瓷片放在我跪下的地方……
你见过吗?你知道这些事吗?他们当时有没有想到我是他们姐姐……
百里清宁哭着说出不为人知的真相,她说,哪怕是一个下人,都不能这样被对待,更何况她是百里家的大小姐,凭什么冬氏可以这样施虐,而百里清宁不能反抗?
尉迟婵英走过来抱住女儿,她向她道歉,她不知道孩子在府中是这样被对待,只知道冬氏不喜欢,想着对方也有孩子,不至于那般绝,竟没想到对方可以如此恶毒。
老太太也不知道具体的真相是这般,亲身感受经历和听说其实是存在差距的,没有亲眼听到,在传达时肯定经过了辞藻修饰,当时就以为没那么夸张,而如今听着孙女这么描述出来,却才知道背后的血腥,远非自己能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