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以为他认不出来,还调戏了当时陪着太子四处吃苦受累的百里扶则,那时候的百里扶则,年少盛名,有宏大志愿,他就是要扶着懦弱的慕靳闳登上宝座,然后开辟新的天地。
尉迟婵英坐在沙漠的篝火旁,听他说那些虚无缥缈的还触摸不到的未来景致,她祝他心想事成,隔日就离开了,赶去看望侄子,不过很快又见面了,因为慕靳闳带着人去找尉迟家的大将军,就是尉迟婵英的大哥。
也是因为这个尉迟大将军,后来夺得了无妄城,慕靳闳的地位也借此上升一个大台阶。
慕靳闳还想着要不要和那四处为家的人开开玩笑,就想说,阿瑛,你嫁了我如何,我娶你,以这天下为聘,可是百里扶则说,我想要一个人,就是那个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红衣女孩,他说,如果再次见到她,我就娶回家。
慕靳闳整张脸都垮了,一边是偌大江山万里宏图,一边是一人天下,他知道,他必须留住这个百里扶则,他是他的左臂右膀,他最终选择了这一个人,而咽下了呼之欲出的答案,他没有告诉自己的臣子,其实那个红衣女孩就是尉迟氏,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她是个大大咧咧的姑娘,喜欢捉弄人,还喜欢指着我说,慕靳闳,你太弱了,以后如何掌控这天下?
慕靳闳从不当回事,刚开始觉得有个人愿意搭理自己真好;之后觉得有个人愿意陪自己唠嗑真好;再后来觉得有个人和自己拌嘴真好,直到发现有个人被惦念在心底,真沉。
他后悔了,后悔下那道圣旨,他其实不想她嫁给别人,他不愿她和别人在一起,可是她说,慕靳闳,我从未求你,你能不能助我一臂之力?我真的想嫁给他,他也说了,非我不娶?我虽然从小到大喜欢打击你、损你,可我没有恶意啊,我嫁给他,就再也不损你了好不好?
那时候,尉迟婵英写信给才坐上皇位不久的慕靳闳,她说,我也是老大不小的姑娘了,母亲病重,一直在担心我以后的人生,我走过那么多地方,也累了,想停下来,决定回去嫁人了。
慕靳闳为了这封信,喝了一夜的酒,他看着空留下的皇后位,那时,慕堇严的母亲还是贵妃,她望着那个位子,认定那是属于她的,那时,百里扶则不知道那个红衣女孩没有死,她活着,是被她师父带去抢救了。
尉迟婵英是因为去救慕靳闳而深受重伤,那次是慕靳闳的人生转折点,他被诬陷了,差点翻不了身,为了找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他冒着危险去找证人,结果途中被伏击,尉迟婵英得知了消息,赶去相救,她一人杀得满手鲜血,身中数剑后,百里扶则赶到了,她让人带走慕靳闳,她说还能坚持得住,百里扶则相信她的话,想到慕靳闳是一国太子,计划着把人送到安全的地方,再返回来助她,然而回到原地只发现满地的尸体,还有悬崖上挂着的红衣碎片。
他没有找到她,他以为那个自己爱上的红衣女人死了,而慕靳闳知道,她没死,他有几次都想告诉百里扶则,其实尉迟婵英没死,而且她是尉迟家之女,就是那个传言长得很丑的尉迟婵英,其实是她故意散布谣言,为了吓走上门说亲的媒婆。
可慕靳闳没有说,他想自私一回,想拥有江山和美人,两者兼顾。
然而一切都错乱了。
百里扶则以为那个红衣女孩已经不在了,后来在皇帝的宫宴上看见一美人跳舞,她遮着面纱,跳着异族舞,风情万种,美艳迷人,他看着看着,就看到了那个被挂在心上的红衣人,本想着宴会后再问问这女孩是谁?可却看到了那女人衣服底下藏着的利刃,她有目的,看来是想杀了东楚国刚坐上皇位的新君。
百里扶则想来想去,佯装酒醉,他走出去和舞女作伴,还搂住她的腰肢警告,不要拿出冰刃,如果不想死的话。
女人看着他,他也看着她,就这样,他低头吻住了对方的眉心,用这种轻浮的行为表示,她是我的人,我要了,然后一曲舞罢,他带人走了。
走到暗处里拿开对方的面纱,发现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人,面纱拿下后的那双眼睛,和那红衣不像,差了许多。
百里扶则放人走了,为了去查北齐派来东楚的细作事宜,他亲自走一趟,一个人去执行任务,回来路上,被人阴了,欲罢不能一夜后醒来,身边没有人,只留下一股香味,他也没太在意,起身离开了客栈回东楚,之后就和冬氏明里暗里斗了,彼此你来我往,日久生情,竟然是爱在一起了。
而这时候,尉迟婵英回到东楚皇城了,她等着百里家来娶亲,因为不只两家的长辈说好了,还有皇上也下旨了,她不信那个自诩聪明的人不来。
她还想着,等揭开盖头,她就给他一个惊喜,告诉他,我就是那个你说要娶我的姑娘哦?我救过你,我把辛辛苦苦养出来的情蛊都送给你了,然而,天意弄人,他不爱她,他去找他爱的人,他们……
第37章 寒梅著花未
百里清宁知悉母亲的过去,靠祖母的叙说,还有慕堇严父皇的讲述,以及神灯通过读心读出来的内容。
她不说此中谁对谁错,只是扒在母亲的膝盖上,沉默着,陪她看了一宿的上弦月。
醒来时问:“娘,你后悔吗?”
尉迟婵英道,“从哪开始后悔?”
百里清宁问不出来了,是啊,从哪开始后悔,是走江湖不再回来吗?是不认识百里扶则吗?或者说从小到大不认识慕靳闳?
人生哪有回头路,你所认为的回头,只不过一种设想,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百里清宁起身去梳妆,换衣服,她穿上红衣,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是曾经母亲的风华。
尉迟婵英从另一个房间里出来,她穿着紫衣,风姿绰约,艳烈的红唇,美艳的相貌,仿佛从未变过。
她牵着小儿子的手,走下木梯,再坐上马车。
百里清宁看着昏昏欲睡的弟弟,他好像很困,困困的想回去抱着床,可现在要赶去云海山庄。
今天圣启日,有大事要发生,他最喜欢热闹,不想错过,所以只能挨着姐姐,借着路上的一个小时车程,补觉。
百里清宁顺着小不点的头发,撩开车帘,看了看外边,赶往的人真多。
尉迟霆焰问,“娘,我要是拿不到第三,你会不会揍我?”
尉迟婵英回答,“会。”
尉迟霆焰:“我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姐姐,你到时要抱着我飞走知道吗,娘真的会揍人。”
百里清宁笑着揉揉小捣蛋的脑袋,她保证,“娘不会舍得动手。”
尉迟婵英不吭声,让姐弟两先睡一会儿,到了再叫醒他们。
姐弟两便互相挨着入睡了,到了云海山庄,尉迟婵英坐了好半天才叫醒两个孩子,都不想打扰他们,两个人睡得太沉,说起来是自己太过严格要求,他们心里有压力,但是叠魂灯必须拿到手,实在不行只能抢,那是下下策。
当敲了敲小的,再催大的,让人起来,到地方了。
解陵峰坐在另一辆马车上,他提前到了,还早早站在路边等人。
看到睡眼惺忪的小圣子,忍不住乐了,就问夜里是不是和老鼠捉迷藏了?
尉迟霆焰伸手让人抱抱,他迷迷糊糊的趴到大祭司的背上,解陵峰其实不想抱这小屁孩,他想抱他的姐姐。
百里清宁也困得很,昨夜和母亲闲聊,没怎么睡觉,因为实在睡不着才去找母亲,让她陪同说说话,刚好她也睡不着,母女俩就熬夜聊天,结果就这样了,她眯眼看着这个明亮亮的世界,差点从马车上摔下去,那边赶来的鹅大哥,想跑来扶一把,可慕堇严抢着机会了,他突然出现,顺手把人接住了,强行扯过来抱住。
百里清宁神智不清,还以为是鹅大哥,擦了擦眼睛才看清,是自己不想见的人,他很憔悴,一看就知道受了不少罪。
百里清宁心疼,想推开他,又下不去手。
无奈的沉默着,看向母亲,发现她在和剑秋风说话。
尉迟婵英道,“我两个孩子要是在比赛上拿不到名字,你就帮个忙,去抢叠魂灯。”
剑秋风想知道她拿叠魂灯做什么?
尉迟婵英不说,“爱帮不帮。”
“你这是做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