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胭脂铺(613)

作者:七月初九 阅读记录 TXT下载

门口驻守着两个大汉,目不斜视、威风凛凛,守着雅间里衣着寒酸的主子。

猫儿识得的衣着寒酸、派头却不小的人里,只有一个败家“王员外”。

就是因为当初她同那位员外及明珠三人,踏上了去往衢州的船舱,后来王员外看上了明珠,她却因为一场亲事,被迫开始了逃亡路。

说起来她同那王员外只有数面之缘,现下早已忘记面容,可王员外的气质她还是有印象的。断断比不上雅间里那位乔装的短髭黑脸公子。

她一边扫地一边缓缓靠近雅间门,企图在两个门神的注视下堂而皇之的听几句墙角,探一探这一行人究竟是为她而来,还是为萧定晔而来。

然而她将将靠近,一个汉子便出声叱道:“走远些。”

她只得垂着脑袋哈了哈腰,略略远离了几步。只一思忖,她便丢开了笤帚顺着楼梯去了大堂。

萧定晔依然装成个瞎眼神棍坐在原处,双目定在了大街上,企图从人群中搜寻熟悉的身影。

她急急坐过去,提着茶壶往茶杯中添满茶,借着为师父喂水的空档,低声道:“文州城里,好像有人跟踪我。”

萧定晔倏地回转头,目光虽还盯着虚空,神经却已紧绷。

他低声道:“可是方才上了雅间的那一伙人?”

猫儿点点头:“昨日……”她顿了顿,含糊道:“昨日我在外间闲逛时,遇到了那一伙人。领头的二十来岁,我瞧着他眼熟,他竟然也瞧着我眼熟。今日他就来了酒楼,现下正在楼上雅间,监视的就是对面你我的房间。”

萧定晔立刻道:“你细想,此前在何处遇到过他?”

猫儿:“细想了半夜,仍然没有眉目。”

她低声道:“你等我一等,我再去重新伪装一回。”

------题外话------

今天继续日万,三更

第558章 表错情(二更)

两刻钟之后,酒楼进来个矮个、圆脸、大肚的财主。

那财主摇着纸扇,一屁墩就坐在了萧定晔面前,将他打量一番,一边咳嗽一边语声嘶哑道:“你能算命?”

萧定晔配合着他,摇头晃脑道:“在下铁口直断,算的不准不收银子。”

胖财主立刻道:“算,算姻缘。如何算?”

萧定晔忖着猫儿是想演戏演全套,便配合着道:“客官随意写下一字,念出来,老朽便为客官算上一回。”

胖财主忖了忖,伸出手指从面前的茶杯中蘸湿手指,写下了一个字。

“冬,冬日的冬,你来算算。”财主道。

萧定晔的心立时一柔。

他和猫儿相爱,便是从冬日开始。她提及这个冬字,是想要和他回顾一番往事。

此前猫儿躲在楼上、他一人坐在这桌边时,他对自己自责了一番。带着些忏悔的心绪,他开口低声道:

“我知道男人和女人,看待一件事情的角度,往往会不同。

从那年冬日我中意上你,一开始只想着如何同你在一起。后来重遇,又想着如何同你活下来。

你因我受苦,桩桩件件,我丝毫不敢忘记。

因为我的小心眼,令你受了委屈,是我不好。

前些日子你问过我两回,那夜去了何处。我不敢说实话。

我总想着,若你做了同样的事情,我定然不会轻易饶过。同样的,我做了同样的事情,你也一定不会轻饶。

可我现下想通了,你对我一心一意。如若真的有一日,你宿在一个男子的房里一整夜,定然不是因为你生了外心,而是有了突发状况,你不得不为之。

你信我,我对你也是一心一意,无论什么情况下,什么样的女子放在我眼前,我都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那夜,我因醉酒,误闯了青楼。”

他说出这一席话,内心倏地轻松,只牢牢望着眼前的胖财主。

胖财主半张了嘴,怔忪半晌,一掌重重拍在桌上,叱道:“疯子,骗子,耍老子!”

转身便要走。

萧定晔登时明白了现状。

认错了人!

那伙计见诅咒自己会有“血光之灾”的神棍碰了一鼻子灰,心中得意洋洋。

待点头哈腰送走财主,他方笑嘻嘻朝萧定晔行去,奚落道:“神棍,你五文钱点了一壶茶,怕是喝到淡而无味,都不一定能诓骗到银子。”

为了表达自己幸灾乐祸,他哈哈哈哈笑个不停。

却见门帘一掀,才走出去的财主又风风火火进来,一把揪住伙计的衣襟:“笑谁?你他娘的笑谁?老子再如何上当,轮到你笑话老子?”

胖拳头毫不迟疑的抡圆,伙计“哎哟”一声,两行鼻血立刻淌湿了前襟。

在场众人纷纷惊呼:“应验了应验了,血光之灾应验了,老先生有些本事!”

那财主却不为所动,重重一口啐在地上,又骂了一声“疯子”,将伙计掼去地上,拂袖而去。

***

猫儿出了酒楼,下意识便要往客栈走。

将将进了客栈门,立刻止了步子。

不成,旁人在守株待兔,她若是上了客房,却是自找死路。

她立刻抬臂捂着面目退了出来,左右一打量,瞧见不远处是一个成衣铺子连着一个胭脂铺子,立刻往前而去。

酒楼楼上雅间,洞开的窗户端对着客栈门。

萧老四望着猫儿那鬼鬼祟祟的身影,冷笑一声:“你若不捂脸,本王还不留意。你既然主动送上门来,就莫怪本王不客气。”

他一挥手,房里的侍从立刻顺着窗子一跃而下。

他起身抓起扇子,干脆利落道:“走!”

将将出了雅间,从楼梯上匆匆上来个侍从,悄声道:“主子,黑市那边,有些消息……”

萧老四不假思索道:“去黑市,将那个小子绑了,我夜里回来再审。”

大堂的伙计正在和萧定晔扮演的神棍纠缠不清时,楼上之人顺着木梯咚咚而下。

萧定晔立刻探头去瞧,伙计已先一步甩起肩上的巾子,往萧定晔面上一盖,气呼呼道:“你这老怂货,乌鸦嘴,诅咒老子有血光之灾……”

待萧定晔一把将面上巾子取下,追出去时,那一伙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伙计在他身后“嗷”的一声,大声喊道:“快看,果然是骗子,他不是瞎子,他能看见!”

萧定晔转头倏地瞟向伙计,那原本空洞无害的眼神瞬间千钧威压,伙计瞬间出了一脑门的冷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门帘一甩,一股冷风窜了进来。伙计回过神来,眼前的神棍已不见了影子。

他心下觉着邪门,将将拿着巾子抹去额上冷汗,只见门帘又一掀,一个二十来岁、身段威武的青年从门外进来,眼睛先往大堂扫视一番。

伙计低头瞧见青年脚上的军靴,立刻上前招呼道:“军爷,里面请!”

***

四周全黑,周围偶有鸟雀之声。

猫儿被五花大绑,蒙了眼睛,塞了嘴巴,被从麻包袋里倒出到地上,已有近一个时辰。

她未曾想到,她在黑市上的一个露面,以及与一个面熟之人的惊魂一瞥,成为她到达文州之后遇上的第一个危险。

此时她习惯性的开始怀念萧定晔。

毕竟萧定晔是个有武功的,如果身边有他,最起码她不会担心被杀。

猫儿对这样的境况不算陌生。

上一回她被这般五花大绑后,脱了臼,后来就遭遇了一番逼供。

早知道如此,从活命的角度,她也不该同萧定晔分开。

人呢?人呢?

你们他娘的即便是要逼供,也要有人啊!

早死早超生,要么放了姑乃乃,要么给姑乃乃一个痛快。

她的这些内心词在口中塞布的过滤后,留下的只有难辨的“呜呜”之声。

这样的声音连绵不断,终究还是招来了几双脚步声。

脚步声很快到了近处,紧接着是“吱呀”一声的开门声。

猫儿立刻杀猪般的嚎叫起来。

进了屋里的两个汉子眉头一蹙。

其中一个道:“哟,这人性子还有些烈,不如再灌些迷药。”

另一个又道:“这也是个好办法,省的耳朵遭殃。虽说这迷药有些伤脑子,可少少灌一些,不影响她的记性,应该没事。”

前一个表示赞同:“没事没事,只要他有记性就成。以后看起来稍微有些傻,也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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