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拨开他的手,做出担忧模样:“一个就够了啊?不多选选?我第一段婚事失败就是太仓促,现下要走第二春,可得睁大眼睛多选选。一个可不够,一点不够!”
他明明被气的险些爆脑浆,可对着她却不能发出更大的火,只得强忍下脾气,低声道:“为夫将你留在此处,是舍不得你受苦。真的会尽早来接你。”
她做出个严肃思忖的模样,沉思了半晌,终于点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大大的有道理。我终于明白了你的苦心,为你的真情而感动。”
她拉着他下床,将他推出房外,将脑袋探出房门:“我换过衣裳便为你准备行李,一定不耽搁你。”
她忖了忖,追问:“你打算哪天走?我瞧着今儿天气不错,是个上路的好日子。”
她再向他挤出一个笑,缩回脑袋,关死了门,竖着耳朵听见外间没有一丁点儿的脚步声,心中冷笑一声。
萧定晔,姑奶奶让你彻底后悔娶了我!
……
猫儿穿好衣裳,下楼遛弯的时间,萧定晔当日要离开的消息便被放了出去。
与萧定晔要离开的消息同时传出的,还有圣女要再择夫婿的消息。
各门派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忙忙从现成的物资里翻出略略适合的,在前去百花寨和稀泥、为圣夫践行之时,又有意无意的带上了门中几个长相清秀的男弟子。
有枣没枣打三竿,都是顺手的事。
于是,等猫儿遛弯顺便去林子里找狗儿说了会话,再折返回来时,百花寨里已“百草争艳”,青年们英气勃发熙熙攘攘,引得整个百花寨的女子们竞相探首。
猫儿对自家门派的无理由支持十分满意。
有娘家人就是好。
她在会客厅里旋了一圈,抱着一抱物资上了楼,十分贤惠的用布单子包好,笑意吟吟敲开了隔壁房门。
萧定晔在房里虽然听到了外间的喁喁人声,然而他此时还不知道下面一个个装扮的人模狗样的小青年们,是或明白或糊涂的前来跟他争媳妇儿的。
虽然早上他将库狄郎中提溜着丢下了楼梯,然而只此一人,只令他产生了醋意,还未令他产生强烈的危机意识。
他一人在房里时,将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怎么说服她媳妇儿安安分分在寨子里等他。
不错,两个重点。
第一,安安分分。
第二,等。
他万万没想到,他还在思忖花什么策略慢慢的去说服,她媳妇儿已经简单粗暴的挑战了他的底线。
既没打算“安安分分”。
也没打算“等”。
上百顶绿帽子排队等着他试戴。
此时他媳妇儿扛着包袱卷儿敲开他的房,神色显得很良善。
他望着她的神色,心中略略有了些说服她的信心。
他了解她。
他知道她这个人喜欢说狠话,比如整天要杀这个,抢那个,点另一家的屋子,实则还是很善良的。
等她说说狠话,消了肚子里的气,依然是个温柔可人的女子。
他上前接过她手里的包袱皮,趁机便握住了她的手,摩挲着她掌中的厚茧,柔声道:“都包了些什么?”
她嫣然一笑,低声道:“还能有什么,都是你路上要用到的东西。
诡道门赠你的暗器,遇上危险的时候可用。
妙音门赠你的短笛,内心寂寥的时候可用。
珍兽门赠你的马鞭,老白不听话的时候可用。
锦绣门和飞针门合伙制成的衣裳和被褥,冷的时候加,热的时候减。
酒仙门赠你的烧刀子,天寒地冻时滴一滴到水里饮下,全身立刻暖洋洋……”
他听的一阵感动。
他知道她是关心他的,若没有她去打招呼,这些门派便是要赠礼也赠不了这么周全。
他立刻将她拉进怀里,幸福的喟叹道:“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她连一点点推拒都没有,靠在他臂弯继续道:
“……东西带齐全,免得路上缺这少那,再回来取却不划算。这些东西是要能支撑着你走的越远越好的,你想想还有什么我没想到的?”
她的话,他听着略略有些不顺耳。
可究竟哪里不顺耳,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此时外间的喧哗声更甚,他只当是众人在等着为他送行。
毕竟他是个带着寨民们打跑来犯的英雄,临走前可能被夹道欢送,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他原本是打算同她腻歪几日再离开,然而他媳妇儿既然想通了,又忙着去给他安排了启程之事,他虽心中有万般不舍,也只能快快就走。
万一等过上半日,她又想不通了,要跟着他上路吃苦,却是得不偿失。
此时外间人声渐大,他想同她再做一回减法是不成了,只能厚着脸皮抱着她,趁机将昨夜欠缺了的相思吻回来。
她便乖乖的被他拥在怀里,都由着他。
他又满足又不满足。
可惜了,若是昨夜他在她的推打下能再厚些脸皮,宁死不和她分房,也不至于现下这般。
这一别就是一两年,他势必要守的很辛苦。
外间一阵脚步声小跑前来,敲门声先在她那边的屋门上响起,得不到回答,方来到他的门前。
下人的声音恭敬的从门外传来:“圣女,相近的门主和弟子们都到齐了……”
猫儿温温柔柔从他怀中离开,垂首系上系带,先应了外面下人一声,方转头抱上他的包袱皮:“走吧,我送你。”
他吃惊道:“不是说午时离开?现下才辰时。”
猫儿又温温柔柔的一笑:“择时不如撞时,早死早超生,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寸光阴一寸金。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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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二更吧。晚上写的放到明天去。
第441章 意料之外(一更)
萧定晔浑浑噩噩上了马,被送出山寨门时,总觉得哪里不对。
作为对寨子两千多寨民有大恩的英雄,他确然也瞧见了夹道的寨民。
青年们英姿勃发,形象比他平日看到的好了几个台阶。
可那些青年往他这个方向扫来的时候,目光中可疑的带着扭捏和羞涩,这是个什么路子?
他又不是个断袖的,他们这般看他是什么毛病?
寨民们带来的不惑只在他心尖一掠而过。
当他被猫儿送出山寨门时,他的疑虑就更大。
猫儿的动作太利索。
一只脚跨出寨门,只抬臂向他摆了一摆,连第二只脚都没往出迈,就利索返回,同陪在她身畔的丫头兴奋的说起了什么。
他独自站在白马边上,迎面瑟瑟凉风吹来,他觉着有些心凉。
传说中的依依不舍呢?
传说中的执手相看泪眼呢?
传说中的“送你送到小村外”呢?
他原本在朝寨外而行的时候,心里还准备了诸多的安慰法子,以防猫儿太过伤心,又痴缠着要和他一起走。
他想着他如何的搂着她吻着她,如何向她承诺一定为她守身如玉,如何轻柔的为她擦拭眼泪,自己如何难舍的上了马然后她在马后不停歇的追逐……
结果他才牵着马出了寨门,怀着一腔的儿女情长要同她告别,一转身,人呢?
人跟着丫头又说又笑的回了寨子!
他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的阿狸一瞬间成熟了。
成熟的有些太理智了。
理智的有些太懂事了。
懂事的让他不适应了。
他原想潇洒上马一走了之,等他跨上马,扬起的马鞭甩不下去。
他不甘心。
他调转马头,朝着寨门里喊了声“阿狸!”
猫儿住了足,同丫头还说了两句话,才顾得上转头望他,十分爽朗的向他挥手:“马——到——成——功——”
他的心往下沉了沉。
他不甘心道:“我走了哟!”
她继续爽朗:“一——路——顺——风——”
他一吆牙,继续道:“这一走可能就是两年哟!”
她继续爽朗:“保——重——身——体——”
她爽朗完,再向他抛了个飞吻,转身同丫头边走边笑道:“各门派颜俊体健的男弟子全到齐了?”
丫头笑道:“全到齐了。门主们原本还想着为圣夫说说好话,可圣夫走的急,门主们便也罢了,又派了弟子回各派去继续唤人。现下差不多到齐了,只等圣女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