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药的小太监赔笑道:
“不是为五殿下熬药,是殿下身边的随喜公公。今儿好端端的,他竟被瓷盆砸破了头。
旁人都说,是他帮着主子捉弄那神婆姑姑给老虎镇魂,被阎罗王反噬,得了现世报。”
大皇子淫邪一笑,道:“有理有理,有道理的很。那神婆可跟来了?她若落到本王手里,治她的法子多的是。”
小太监一笑:“谁知道呢……”
说话声一停,大皇子纡尊降贵亲自掀开帘子,从外探了脑袋进来问:“五弟,还不走,正是第一池水,几位哥哥让给你呢。”
萧定晔立刻从床帐里探出头,懒懒道:“坐了一天的马车,腰累,歇一歇再说。大哥先去。”
大皇子叹息着:“我们骑了一天马都没喊腰累,你坐了一天马车喊腰累,你那是什么腰子……”
提到“腰子”,他揶揄道:“听说昨晚上你折腾了半宿,连你三哥中途打扰都没降低你兴致,果然是后生可畏啊。”
萧定晔应付的呵呵两声,打了个哈欠道:“大哥先走,我再打个盹,就来。”
大皇子听罢,自行去了。
厢房里,众人急忙忙开始做送萧定晔前去汤池的准备工作。
猫儿等萧定晔喝过汤药,为他补过妆,又坐回椅上,再拿了只苹果咔嚓咔嚓,只等着萧定晔离去,就大睡一觉。
萧定晔听着她的咔嚓声,向随喜瞟过一眼。
随喜明了,站去了椅边,面上含笑同她道:“听说五福……”
*——*——*
汤池雾气氤氲。
猫儿身穿一套贴身搓澡服,混杂在一排搓澡宫娥中间,内心里多少有些唏嘘。
她这位实打实的彩妆设计师,如何由身为阎罗王妹子的猫妖混到了搓澡工的地步,只能归因于世事无常。
此时她伤着的那只臂小心翼翼的垂在腿旁,另一只手上搭了条巾子。即便巾子下面掩藏着用油纸包好的口红和粉底,以备不时之需,也并没有带给她身在主场的感觉。
站在她身畔的同僚是位热心的姑娘。
趁着诸位皇子还未至,姑娘低声教导她职业素养:“怎么能愁眉苦脸呢?这般好的差使,该笑,要笑的令人如沐春风。”
猫儿无精打采道:“这差使好在何处?给旁人搓泥垢,哪里好了?”
姑娘震惊的看着猫儿:“你是新来的?竟然憨憨傻傻却这般好运。给皇子搓澡,一不小心就一步登天,哪里不好了?”
她见猫儿还是拐不过弯,只能将话说的更明显些:“肌肤相亲,搂搂抱抱,温温存存……”
猫儿顿时了悟。
会所,这实则就是会所啊。
皇子们来泡个温泉,顺便活动一下筋骨,临走时,再带姐儿出台……
她内心一阵瑟瑟,姑娘的目光在她面上转上一圈,说了句让她放心的话:“可惜了,你这姿色……只怕有些不易。”
猫儿的乔装姿色只是平平,但是站在卯足了劲准备一展风姿的搓澡姑娘堆里,就显得有些丑。
姑娘叹息过,出于同情,又热心指点了她一句:“好在你身段不赖。等哪位皇子挑中你,你就贴着他近一点。这里雾气这般大,便是你们在池子里当场……动作隐秘些,只怕一时半会也不招人眼。”
猫儿对姑娘佩服的五体投地,不由夸赞道:“姐姐经验足。”
那姑娘却立时黑了脸:“你才经验足,你全家都经验足。我还是姑娘身子,清白着呢!”气呼呼再不理她。
略略再等了一会,便有皇子前来。
别苑别苑,自然是休闲场所。
诸位皇子平日不论多么端方,到了别苑会所,自然是想放下日常的面具,显露最原始的本色。
很快,猫儿周遭几位姿色出众的搓澡女工便被皇子们一一选走。
姑娘们在一旁侍候着皇子们宽了衣,只留下亵裤,双双进了离温泉水源最近的一座大池子里。
猫儿一边为逃脱狼爪而庆幸,一边已垫脚抬头往屏风外瞧。
此时此景下,便是她再巴不得萧老五去死,也希望他赶快露面将她认领走。
她的祈盼发出去后,收到音信的却是大皇子。
大皇子大腹便便,瞧着奔四,实则二五,将将拐过屏风,就先松了衣襟,将臃肿皮肉现在人前。
他往余下的几位姑娘面前一站,色眯眯的目光向几人梭巡过,最后一摸下巴,肿泡眼定在了猫儿身上。
“嘿嘿,脸不怎样,身段倒不赖。本王就是喜欢这实用的。”他往前一步,一把搂住了猫儿腰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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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抹泪。
第55章 池中伪装
狼爪伸来,猫儿心下大惊,双脚却不由自主往外一挪,一只脚立刻绊在大皇子脚面上,整个人往后倒去。
她将将摆脱大皇子的手,身子便重重靠在一人身上,耳边登时传来极轻微的抽气声。
她转头一瞧,心下一喜,腰上又多了另外一只手。
那只手烫的惊人,便是隔着一层衣裳,也已十分灼热。
萧定晔将她箍在臂弯,啧啧嫌弃道:“矮子里拔高个,就她了,眼睛一闭,灯一熄,都一样。”
大皇子便有些可惜,同萧定晔交涉道:“你腰子可还行?年轻人还是要有节制。大哥替你受累……”
他的手再往前一伸,萧定晔已带着猫儿往边上一闪,笑嘻嘻道:“三哥可在那边,他要是瞧见你同旁的女子亲热,回宫探淑妃时,若是在莫愁姑娘跟前说漏了嘴……”
大皇子烦恼的一挥手:“哎呀行了,就她一个宫娥,还能掐住我七寸?”话虽如此说,却也失了来争猫儿的兴致,随意点了个搓澡宫娥,带去宽衣入池。
猫儿立时松了口气,而搭在她腰上的那只手却越加用力,仿佛要将他整个身子都吊于其上。
她带着他缓缓往宽衣处而去,沿途经过汤池时,她不由向身畔人望去。
气色虽伪装的好,眼神却极尽虚弱。
如若她带着他继续前行,往更下面的汤池而去,再将他推到池子里去。就凭他现下的体力,只怕立时就要沉了底。
然后她再洗一把脸,将面上伪装抹去,堂而皇之的溜出去,根本不会有人怀疑到她身上。
反正她解药也吃了,又未在事发现场,等随喜事后问起,她就说她被水冲泡露了真脸,被五皇子赶了出去。如此,她既能不受萧定晔钳制,还能保得五福。
她身边的人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只到了宽衣处便住了足,将脑袋抵在她肩上,极轻微的道:“莫耍花招,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希望你明白。”
两人这般拉拉扯扯间,前面的汤池里已有皇子催促:“五弟,快些来泡。大哥动作快,等汤池水浑浊了,我们可就要遭殃。”
众人一阵浪笑,猫儿再不能做小动作,只得站停,先将他外袍与长裤解去,留下底裤,瞧见他腹部的伤处虽伪装的好,在水雾中露不出明显破绽。然而若下了水……
她再往他腰间绑了条巾子,趁机道:“今日事成,你不能再用五福威胁我。”
萧定晔只微微抬了抬眼,并不答话。
她着急,一只手立刻按在他伤口处,强硬道:“兔子被惹急还咬人,你把我逼上死路,对你有何好处?”
他从她肩上抬起头,只冷冷“嗯”了一声,面上重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拥着她往汤池而去。
池水略烫。
水雾将众人的面目神情恰到好处的隐藏,却藏不住这一池水的春情。
猫儿终于理解,为何皇帝外出围猎,还要专程来一趟温泉别苑。
人和人之间的隔阂伪装,平日多由衣裳发挥作用。现下众人皆坦诚相对,雾气为彼此保留了体面,却又暴露出一些平日看不到的信息。
果然是个君臣交心的好法子。
此时五位皇子泡在同一个池子里,说着男人之间的话,分享着兄弟手足情谊。和谐的仿似同一个娘生。
等过了这最初的体面,众人或闭目享受着宫娥轻重适度的搓洗按摩,或已拥着宫娥说起了滥情话,渐渐露了丑态。
猫儿手持巾子,一边往萧定晔身上擦拭,一边想着他方才给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