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胭脂铺(334)

作者:七月初九 阅读记录 TXT下载

猫儿便瞪他一眼:“不许卖乖。”

自己又尝了一口,喜滋滋道:“在王家庄那几日,果然还是学了两招,没有白受罪。”

她出了房,去厨下喊了饭菜,回到屋里,又舀了鸡汤出来晾着。

等厨房送来吃食,两人吃饱饭,开始商量行程。

萧定晔站在窗前,召唤着猫儿过去,探手指向支路上停放的七八辆马车:“这个车队,昨日才到。昨儿半夜我曾去查探过,有一辆车上空了一半,车棚又牢固,正好适合我二人藏在里面。”

她问道:“可知车队何时出发,若一待六七日,怕是有些晚。”

他立刻摇头:“不会,只怕今明车队就要走。这两日我日日观察,车队住店,最多两三日便离店。一住五六日的,只有你我二人。我有些担心,住久了怕是要引起怀疑。”

猫儿忙忙蹲身下去看他腿上伤处。

伤口已结疤,只要不被蹭到,便不会开裂。

她起身开始收拾包袱皮,又叹息道:“早知今明要走,便该在集市上多采买些干粮。”

待收拾好包袱皮,她又往小火炉上坐了水,将晨起买来的一筐鸡蛋全煮熟,晾凉后塞进包袱皮里当干粮。

在外逃亡,两人养成了不浪费食物的习惯。到了日暮时分,两人将余下鸡汤和鸡肉全部吃干吃尽,方前后脚出了房。

客栈大堂里,两人各占一桌,名为品茶,实则竖着耳朵探听车队离店的消息。

未过多久,两人盯上的那一列车队,便有人出来大堂用饭。

但听一位车夫道:“在路上觉着少吃食,满以为到了客栈能打打牙祭,却又是这般破吃食,连多余的油星都不愿放。”

另有人安慰他:“路上能享什么福?等明儿一早动身,早一日进了广泉府是正经。”

那车夫听闻,心中却不忿,唤来伙计道:“打一盆鸡汤来。”

伙计赔笑道:“店中一向没有鸡汤。”

汉子“啪”的一拳揍在伙计面上,伙计登时流了鼻血。

伙计捧着酸痛的鼻尖,拉着哭腔道:“怎地还打人?”

汉子愤愤然:“老子今儿一整日都闻到鸡汤味,你告诉老子没鸡汤?你当老子是傻的?”

此时掌柜已急急赶来,谨防那人再动手,忙忙赔笑道:

“客官有所不知,这鸡汤真不是厨下所做,是殿中房客自己去集市上买了鸡,只借用了小店红泥炉,是在客房中自己炖的汤。”

他转头四顾,在大堂上瞧见猫儿和萧定晔,忙忙指向两人:“是他二人自己炖的汤,实在不是店里不给客官饮。”

萧定晔心下一禀,立时看向猫儿。

猫儿见众人望过来,忙忙“噢”了一声,双手捂了腹间,面上做出痛苦之色:“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鸡没煮熟……”

脚下踉跄窜回了房里。

几息之后,萧定晔推门而入,悄声道:

“客栈的掌柜已知你我是一伙,我们怕是暴露了。

趁着还未惊动官服,立刻结账离开。

出了客栈再藏去车队,客栈掌柜只以为我们已离开,不会想到我二人还藏在车队马车里。”

两人将包袱皮扛在肩上,将将打开房门,便听得木质楼梯上陡的传来嘈杂脚步声。

客栈小二压低声音央求道:“官爷们声音小些,若惊动那二人,官爷们却要白辛苦一趟。”

萧定晔立刻拉着猫儿进了房,推开窗户,低声道:“抱牢我,下了地就跑,我断后。”

一把搂住猫儿,已从窗外一跃而下。

天边残留着几缕晚霞,将整个人世间照的……亮堂的无处躲藏。

两人将将落了地,头顶窗上官差已露了头,对着二人大喊道:“贼子,快快束手就擒!”

不多时身后便传来追逐的吼叫声和马蹄声。

远处是一片山坳,萧定晔竭力推着猫儿往前逃,腰间软剑已握在手中,只将包袱皮往猫儿手中一塞,大喊喊道:“跑!”

自己倏地停了脚步,转身准备断后。

猫儿急道:“我不跑,一起跑!”

日头的最后一簇光线垂落,一道箭簇穿过光线,如闪电一般迎面击来。

萧定晔软剑回旋,将那箭簇卷落,回首急喊:“莫拖我后腿,快跑!”

猫儿死咬牙关,撒腿便往日落的方向窜去。

------题外话------

暂时先更一更。明天下午五点前更第二更哈。

这两天有点码不动。

第322章 傻姑(二更)

逃亡的夜,向来都极漫长。

独自一人躲藏的夜,更加令人难熬。

打斗声已息了近两个时辰,所有官差们开始搜索附近铺子、人家、山坳。

夜已黑,天上原本还算晴朗。只不过半个时辰,四周便涌现乌黑厚云。

月亮和星子立刻被遮掩。

风肆意吹来,含着什么气味。

或许是铁锈味,或许是血腥味。

猫儿贴在山坳处的一处山壁,正巧被一垛荆棘遮挡了身子。

官差们搜索过无数回,遇见大片荆棘便止了步子。

没有人能想到,荆棘背后能藏人。

那上面一颗颗珍珠大小的带刺果实,便是猫狗要进入其间,也要费上九牛二虎之力。若想出来,不脱层皮更是不可能。

与一大蓬荆棘相比,几步之外的一条河更适合藏人。

官差们几番搜寻,最后全然聚焦于那条河,鱼叉、渔网各种工具轮番上阵,最后累瘫在河边上。

有人叱骂道:“真他娘的晦气,伤了好几个兄弟。”

有人又道:“怕什么,总归捉住了一个。”

一句话出来,几丈外的荆棘丛顿时扑簌摇晃。

官差抹了抹被风吹来的一脸灰,抬头看了天色,开始大喊:“要下雨了,先收兵。三日后将捉来的先示众砍首,再捉下一个。”

话音刚落,头顶惊雷响动,须臾间瓢泼大雨哗啦啦而下,官差们一瞬间走的干净。

荆棘后的猫儿被浇的湿透,面上的泪和雨混合在一处,分不清谁更多一些。

萧定晔最后和她说的那句话,还清晰在耳。

不要拖后腿。

如果今晚没有她,他不会被捉住。

他武功那般高强,怎会逃脱不了?

如注大雨不停歇,雨水渗进被棘果刺伤的肌肤,不知道到底是皮肉疼,还是心疼。

她挥动短刀割断荆棘,艰难爬出,在无尽黑夜里,顺着河流方向跌跌撞撞行去。

……

民间赶集日,常常约定俗成。

一四七,或二五八,各地皆有不同。

然每隔三四日相聚赶集,却处处相似。

三日前的集市上,卖鸡、卖鞋、卖刀的摊贩小赚一笔银子,三日后的这一日的清晨,摊贩们来的更早。

先抢占个天时地利人和的位置,既不耽搁赚小钱,还能顺便看热闹。

小镇近几年歹人不少,然一旦被捉拿,皆被运送进州府。

像今日要就地处决的场景,各村村民还是第一次见,不免有些激动,仿似逢年过节,携老扶幼全家出动。

摊贩们闻到了商机,自然皆不想落后于人。

那卖刀的摊贩不仅卖刀,主营是卖农具。

他带着自家婆姨一大早到了镇上,瞧见官差已将最好的地段圈去,其上立着一根杆子,看来是准备绑了犯人行刑之用。

刀贩只得寻了一处次一等的位置。

考虑到等会行刑时,看热闹的人多,若踩踏了他的农具,折了一笔银子却不划算,不免又将摊位往后移了移。

将将摆放好农具,远处一阵嘻嘻哈哈。

他家婆姨转头看过,笑道:“今儿热闹,李四家的傻闺女都跑出来凑趣,说不得倒能得一门姻缘。”

刀贩顺着自家婆姨目光望去,不由眉头一皱,低声道:“四邻街坊都在的日子,李四也不知将他闺女打扮打扮,就这般跑出来,真丢人。”

丢人的李四闺女,一头乱发上全是树叶草屑,遮挡的整个面目都看不清楚。

只头发也就罢了,身上却层层叠叠堆着各式破衫,也不知去何处得来男衫女衫,一股脑的全套在了身上。

刀贩叹息过也就罢了,继续摆弄自己的小摊。

镇上的傻闺女吸引来过去的关注,并非只有刀贩夫妇二人。

然而众大人也只是看过便罢。

傻闺女家中无人看顾,平日就在各村晃悠,并不是新鲜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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