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这些日子闹的离谱,颇有些不懂事。儿媳将水仙指给晔儿,好让晔儿身边有个可靠人侍疾。”
当娘的为成年儿子纳妾,没有祖母站出来反对的道理。
可重晔宫这几日演着一场什么戏,太后心知肚明,这些日子不知担了多少心。
现下将水仙放进去,若走漏了风声,却是将自家孙儿往死路上逼。
今日在众目睽睽下,她少不得要下儿媳的脸子。
只有日后自家孙儿转危为安,亲自去向他娘阐述此间因果,方能了了这一场误会。
她心中叹了口气,只得道:
“晔儿已然缺了肾水,他又是个任性不知节制的。若再多一个夫人,只怕他更从床榻上爬不起身。
水仙是个好孩子,不能委屈了她。哀家近几日腿脚不便,便让水仙去为哀家侍疾,日后再发还给皇后,可成?”
太后都问了“可成?”皇后自然不能说个不成。
她只得应下,转头望着猫儿,语声严厉道:“回去好好守着晔儿,日后再敢闹腾,莫怪本宫心狠手辣。”
猫儿长舒一口气。
待回了重晔宫时,萧定晔已被从棺材里抬出来,此时正躺在寝殿大床上沉沉昏睡。
她将将进了院子,明珠已在门口等她。
明珠见她毫发无伤,方拍着心口道:“好险,若主子被皇后娘娘打了板子,殿下醒来,不知该多心疼。”
又低声道:“殿下只醒了一息,又睡了过去。凝神汤药效长久,只怕到三更,殿下才能清醒过来。随喜已为殿下伤处换过药,主子莫担心。”
猫儿忙忙进了寝殿,见萧定晔躺在床榻上,眉头依然轻轻蹙起,仿佛心头有何难解之事。
她立刻踢开绣鞋,解了外裳,躺去他身侧,在被下牵了他手,附在他耳畔低声道:“已安全回宫。你好好歇着,我就守着你,哪里都不去。”
他并无反应,只蹙起的眉头却渐渐放松。
……
三更时分,寝殿边角燃着一根红烛。
萧定晔看一眼身畔沉睡的猫儿,转头问着明珠:“皇祖母可知本王已回宫?”
明珠低声道:“知晓,棺材将将送到殿里,胡主子便派奴婢去向太后娘娘报过信。”
他心下长叹一声。
方才他醒过来时,通过明珠,已知这几日宫里都发生了何事。
猫儿被训话,猫儿被罚跪,猫儿被祖母一拐杖掼倒,猫儿被母后当众斥责、要再指个夫人来添堵……
她原本不需要受这些委屈。
他知道她在作坊和铺子里时是什么模样。
她派头大,处处用银子压人。
面对帮工时,少见的有笑脸,丁是丁卯是卯。
可她在宫里,无时不在做小伏低。
她原本,真的不需受这些委屈。
他心下堵的慌,只等了片刻,方续问道:“阿狸这几日,统共睡了多久?”
明珠在心头盘算过,低声道:
“胡主子出宫的那三日,奴婢不知。
在宫里的时候,把打盹、浅睡的时间加起来,每日最多两个时辰。
自昨日主子回宫,要安排今日事,昨儿一整夜都未阖眼。”
他点点头,低声道:“出去问随喜,阿狸同戴、王两家结干亲的事,筹备到哪一步?帖子都可发了出去?若进展慢,就往前提,不能再拖。”
他再不能看着她被人搓圆揉扁。
即便敲打她的人,是她的母后和祖母。
即便他知道,两位长辈心性和善,并不会下狠手。
然而没有必要,他的阿狸,一心一意为着他的阿狸,纵然被人用七伤散逼迫,也未害过他的阿狸,没有必要受这些委屈。
只要她有了娘家人撑腰,便是祖母和母后要敲打她,也会多想一想。
人就是这么现实。
宫里,是最现实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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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来票大的(二更)
宫里养伤诸物完备。
不过两三日,萧定晔已能下床慢行。
书房里,随喜汇报着近几日的消息:
“八月二十二,戴、王两家同日举办干亲宴。戴家办午宴,王家办晚宴。
前几日,殿下忙碌铁矿和泰王暗桩之事时,两家已向相熟人家派发了请帖。”
萧定晔蹙眉道:
“不够,让两家再送喜帖。能办多大,就办多大。
四哥送来的银子还有结余,你向两家各送一千两。
记住,叮嘱他们,要将喜帖派进宫里,让祖母和母后都知道。”
待商议过结干亲之事,随喜方续道:“莫愁已死,我等要将驻守在牢里的侍卫撤去,还是留着继续诱骗泰王?”
萧定晔冷笑一声:“本王险些丧命,哪里能让他轻松?继续把守暗牢,我倒要看看,他还能派多少人来劫狱。”
随喜应下,扶着他出了书房,站在檐下,看猫儿使唤众太监,在院中布置中秋过节的物件儿。
她转头瞧见他站在檐下,只嫣然一笑,待同太监们交代完毕,方转身站到他身畔,心下有些担心:“你站的却有些久,仔细伤口裂开,该去歇一歇。”
他在书房这一阵,也已觉着疲乏,便从善如流,牵着她手进了寝殿,低声道:“你陪我一同歇着。”
她一摊手道:“明儿铺子开张,我人不出去,该操的心却不能少。你先歇着,待我交代完,再进来陪你。”
他便躺去床上,将将合上眼,又睁眼道:“快些……”
她抿嘴一笑,极快在他唇上一贴,去了院里,唤来王五道:“你出宫向李姑娘送信,明儿铺子开张,宫里有家宴,我不好出宫。让她们该开张就开张。”
又思忖一番,道:“据闻开张当日,东家未出面却不大好。你告诉李姑娘,她人面广,自此她在人前挂个大东家的头衔,比我合适。”
待指使走王五,她方搬一个小杌子坐在院门前。
日头渐渐西移,晌午将至,随喜从外回来,刚刚进了院门,猫儿便伸手一拦,低声道:“跟我来,我有话问你。”
新修的配殿里,还未置办家具。
两人的说话声有些空旷回音。
猫儿低声道:“这次事情上,我们的人,总归折了多少?”
随喜面色晦暗,双手握拳,吆紧牙关道:“明卫几乎全军覆没,暗卫也折了近一半。”
猫儿续问:“你家殿下险些没了命,你等可有何想法?”
随喜愤愤然:“我等与泰王,势不两立!”
猫儿立刻凑去他耳畔,低声道:“……莫愁……泰王……”
随喜听罢,立刻反对:“不成,一旦出意外,我等要被殿下扒皮。”
她一声冷笑,反问他:
“如此说来,殿下伤就白伤了?你们的兄弟就白死了?
我不是你们政客,没有最后算总账的胸襟。我只知道,我的汉子被人伤成这样,我忍不了。”
她看随喜眼眸明明暗暗,心知他有所动摇,便并不催促他,只道:“你自去想。明日中秋宴,泰王要进宫,是引君入瓮的最好时机。”
……
一轮圆月遥挂当空,为人间的团圆助兴。
中秋家宴,在太和殿前温馨开始。
宫中无私事,所谓的家宴,除了皇室,朝臣自是不可或缺的角色。
戴大人观赏着舞姬群舞,将将探手端过酒杯,一旁的朝臣便探首过来,往对面某处努努下巴:“那个女子,就是你准备认的干女儿?”
被人暗中注视的女子,虽然身份低微,然而因着她主子缺了肾水大病初愈,原本她只能同侍候人的宫娥混在一处,此时却坐在五皇子后侧方,时不时探首与五皇子说笑两句。
巧笑倩兮,倒没看出与她近日泼妇善妒的名声有相符之处。
戴大人虽不知猫儿在宫里泼妇骂街连续闹腾的真相,然而既然已经四处发了帖子,不日就要举办认亲宴,自然要回护自己人:
“怎地?大人面上的表情,倒仿似年老体弱,解手艰难。我儿能耐的大很!”
那臣子听闻,呵呵一笑,又嘿嘿一笑,揶揄意味甚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