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胭脂铺(205)

作者:七月初九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能真心实意为我好的,除了我爹娘和乔大哥,就是你了。我能在宫中结识你,真高兴。”

猫儿被她的肉麻刺的一步跳开,抚着满身的鸡皮疙瘩催促她:“你快回去同乔大郎说清楚,千万莫再纠缠不清,对你们三个都好。”

李巾眉一笑:“我现下是要回去,回去准备上吊。你方才的一碗酒正正泼了五殿下一脸,你想一想如何求他息怒吧。”

猫儿一怔忪:“上吊?”

又想起她现下的处境来。

小两口倒是无事了,她的危险来了。

她立刻上前拽住李巾眉:“不管你上吊还是抹脖子,择日再死。今儿得先想着救我性命。”

李巾眉一把抽开手臂,笑嘻嘻道:“这便是对你冲动的惩罚,让你知道,对待亲近之人的事情,不能关心则乱。”

话毕,转身疾步去了。

猫儿忙忙追上去:“李巾眉你不仗义!”

李巾眉远远向她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

头上乌云压顶。

猫儿坐在御花园里,眼睁睁望着天际最后一丝亮光隐藏在夜幕里,颇有些悲凉。

小风一阵阵的吹来。

这样带着暖意的晚风她熟悉,只怕过不了多久,天上就要噼里啪啦掉下无根水,将她这只没有根基的猫儿浇的湿透。

离各宫门落锁还有两刻钟。

她出现在掖庭一排瓦房前。

她刚刚同吴公公说明借宿的来意,吴公公一把将她推出门,哐当一声紧掩了门。

五福在房里同她隔门打招呼:“姑姑,吃了没?”

猫儿哭丧着脸。

吃什么啊吃,现下还哪里能操心吃不吃。

先想着小命怎么保吧。

她再次吃了闭门羹,是在才人殿。

白才人的亲信宫娥春杏同猫儿讪讪一笑:

“才人说,以姑姑的脸皮,但凡今夜借宿成功,后面定会住下不走。

我家才人年已二十,还未有孕,求姑姑高抬贵手,给才人和皇上留点私人空间。”

猫儿厚着脸皮要往里闯:“我不打扰白姐姐同皇上的好事。我夜里同你睡一屋,可成?”

春兰立刻摇头:“我没屋,我都是在才人榻前或寝殿外守夜,我没屋。”

行在夜风飒飒的宫道上,猫儿对她自己的人品有了新的认识。

看看,这就是她平日经营的人脉。

到了这个时候,硕大的皇宫,竟然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她信步前行,等再发现时,已走到了废殿门前。

废殿的围墙依然未重砌。

从外间便直接能看到院里的情景。

正殿里亮着幽暗灯烛,从里间传来无忧无虑的嬉笑声。

未几,正殿门吱呀一响,出来个端着木盆泼水的宫娥。

宫娥泼了水之后,还要在井里打水冲洗木盆。

趁着这个空当,从正殿里一忽儿跑出个光着脚丫子的三旬妇人。

那妇人绕着宫娥嘻嘻哈哈跑圈,两圈后一转头,立刻精准的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猫儿。

她立刻热情洋溢的跑过来,凑在猫儿面前细看:“咦,你是谁?本宫怎地未见过你?”

因为好奇,她的脸凑的越来越近,几乎要贴向猫儿时,忽的变了脸色,凄厉嘶吼:

“不……本宫没有忘记小公主……本宫没有……你不是鬼……你看不到她……你看不到她……”

她一边嘶吼,一边要往旁处逃窜,那位原本洗木盆的宫娥已熟门熟路从后跃起,将妇人重重扑倒在地,继而转头喊了一嗓子。

又有宫娥从正殿里窜出来,手中拿了一捆麻绳,将发疯的妇人绑个结实。

先前那位宫娥此时已认出来猫儿,战战兢兢行了个半礼:

“贵妃娘娘此前虽曾得罪过姑姑,然娘娘现下已疯,又被贬到了废殿。求姑姑大人大量,饶娘娘一命。”

此时妇人已被后来的宫娥抱进了正殿,然嘶吼声却不绝于耳。

原本雍容华贵的贵妃落到如斯田地。贵妃的位子便向一个勾魂索一般,谁坐上去,谁的下一站便是废殿。

猫儿原身的主子,前前贵妃如是。

眼前这位曾折辱过猫儿的泰王眼线也如是。

猫儿再未说话,转身便走。

梆子敲响了一声。

到了落锁的时间。

宫里各处齐齐传来锁匙撞击声。

猫儿站在岔路口,不知该何去何从。

风越发大,里面已夹着雨点子。

只怕过不了多时,大雨便要瓢泼而下。

前方路口影影绰绰,一动不动站着个人。

月黑风高,她看不清他有没有影子。

她的心倏地提起,站在原处再不敢动。

那人影见她再不往前,便向她这处移动。

他双腿迈动的并不快,然而只几息间便从路口出来,折向她这条道。

她转头便没命的逃。

狂风肆意的刮来,她几乎听不见身后的脚步声,却能感受到危险的快速临近。

跑。

跑。

跑。

不能再被人当蝼蚁一般逼迫。

不能再被灌毒药。

不能失去对性命、对生活的掌控。

跑!

如墨天际“啪”的一声被闪电劈开,一瞬间将全世界映的惨白如昼。

宫道的前方,掖庭宫门紧闭,仿佛一道鬼门关,将她的生路全然斩断。

身后衣阙烈烈,她“啊”的一声惊叫,后方人影已一跃而来,顷刻间便将她笼罩。

她立刻转身张嘴,使出全身力气吆住他肩膀。

浓烈的铁锈味大盛。

暴雨轰的砸下。

------题外话------

有时候有些错别字真的是故意为之,没办法,现在才知道,写文太难了。

第216章 修养(一更)

深夜,大雨嘈杂。

掖庭紧闭的宫门门楼旁,四品女官胡猫儿跪在檐下,做出一个下人伤了主子应该有的惧怕神色,战战兢兢同面前的萧定晔道:

“奴婢方才不知是殿下……奴婢领罚。”

萧定晔冷冷望着她,心下一阵烦躁。

他忍了几忍,方沉声道:“不知者不罪,平身。”

她刚刚要起身,却又想起晌午时“勇救友人”的那碗酒,立刻跪正,低声道:“泼殿下的酒……奴婢领罚。”

他这回却不说平身,只盯着她看了半晌,方淡淡道:“你为了救本王的正妃,倒是无所不用其极。原来你竟也有真心对人的时候?”

她静静跪在原地,恭敬回答:“李姑娘真心对奴婢,奴婢自然真心对她。”

“哦?”他倏地冷笑:“你原来是这样的人?本王竟不知呢。”

那为何他曾经那般用了真情,也未暖热她的心?

为何她能眼睁睁看着他深陷其中,却半点心软都没有?

她同柳太医相携离去时,心里可有半分曾想起他?

她再未答话,只跪在那处,任由外间瓢泼大雨慢慢侵进檐下,将她膝下青砖和着稀泥浸泡成一片沼泽。

他欲要唤她起身,却又撇开眼神。

他不该是拿得起、放不下的性子。

他方才出来寻她,并不是为了来同她翻旧账。

他在路口看着她的身影由远及近,心里也并未涌起淡淡的宽心。

她仓皇而逃,他立刻毫不犹豫的追上去时,更不是担心她怕黑。

那是为了什么呢?

他细想了半晌,方开口道:“你那日拽开了王家窗户,将你自己暴露在众多官员眼前,只怕再出宫就要受到暗杀。”

她立刻震惊抬头,结结巴巴道:“是……乔家或者李家要杀奴婢?”是因为她戳破了乔大郎和李巾眉的事情?

他摇摇头,只低声道:“被你发现他们同本王偷聚在一处,是掉头的大事。”

她的额角立刻被汗濡湿被汗濡湿:“奴婢……奴婢不会去告密,殿下该知,奴婢是站在……”

她倏地住嘴。

他的眼中浮现极细微一丝暖意。

“本王该知道什么?你是站在我这头的?”

她极力稳了心神,改口道:“贾忠良怎么办?他当时站的偏,并未望进窗户里。他是个老实人,不会出去乱说。”

他眼眸一眯,其中暖意立刻消逝:“你倒是考虑周全。”

他再不多说,只沉默的望着无尽的雨幕。

过了不多时,连串黑影从远及近而来。

随喜带着人冲破雨幕到了檐下,忙忙将雨披替萧定晔穿好,将木屐摆放在他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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