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太平惬意当然不是说非得一定要接受“渣男”,只是能够这样享享天伦之乐也是安慰啊。
“姑娘,太太说,今儿会请国舅爷一家,还有娘娘过来赴宴,请姑娘仔细打扮,别人家失了礼。”
刚放下碗筷,准备去学堂,银簪就进来传话了。
袁邺昨儿到的京,当时说要过来拜访李存睿,后来太子一来,什么事儿都来了,也就没顾上,算起来李家作为主家,是该立刻宴请这位“国舅爷”了。
只不过她跟袁家都那么熟了,居然还需要仔细打扮?简直匪夷所思。
但也还是答应了,毕竟这是尊重。
李存睿起床时已经稍晚,出来见李夫人已经梳洗好,已经在端庄地看账本。
李夫人道:“你洗漱完咱们便往袁家去,我想着还是得一起去才显尊重。
“还有皇上那边也不知怎么打算的,听说太子昨夜都是住在袁家的。咱们得做好短时间皇后还不能进宫的准备,如此再让他们住在那小院儿,我心里总是不安。”
“可是咱们家也只有那处院子能独立出入,你没见着昨夜里皇上太子自由来去都不惊动咱们?
“皇上意思你还看不出来,院子大小不要紧,不耽误他串门就行了。”
李存睿洗漱完,又拿了衣裳过来让李夫人给他更衣。
李夫人边起身边道:“我看他们这事有点悬,娘子只怕是心死了。”
李存睿却不这么认为:“那得看是怎么死的。十九年时间,能把情份磨灭,也能把怨气磨灭。
“若觉得还有奔头,那过去的心死了就死了。就好比,倘若她再嫁,不也还是得与人重新开始吗?何况还有个儿子呢。”
“那也得男人靠谱。男人不靠谱也是白搭。”李夫人帮他往腰带上挂玉佩。
李存睿倒不反对,正好早饭传过来了,两人各自忙开来。
袁家这边母子俩饭后又聊了会儿家常,袁婧问太子平日喜好,也问他一些小时候的事情,平日来往多的子弟有哪些,母子间越发亲近融洽,只催看时辰不算早,又催他赶紧去读书。
太子因为李家就有现成的太师,故而便来寻李存睿。
半路经过李家学堂,听到朗朗读书声,又折步往学堂来。
李絮先看到太子,然后李缘也看见了,再接着李南风也看到了。太子冲她一笑,趁涂先生读书的当口,悄悄坐在了最后一张空课桌后。
涂先生年纪大了,李家子弟人又不少,露馅的可能还真不大。李南风扭头看了眼他,眼色示意李勤分他点纸笔。
袁邺回来时袁婧正在晾衣裳,几个小太监手足无措地立在门下,看着应该是东宫派来的,想插手干活又完全插不上去的样子。
看到袁邺进来又忙不迭地躬身行礼,袁邺摆摆手:“都回去吧,在这儿也使不上劲。”
小太监们不动,他也就罢了。
袁婧问他:“你上哪儿去了?”
“昔年父亲还有些旧友在京师的,我去打听了一下,发现大多都搬出京师了,只有两家还在,但其中一户老太爷已经过世,还有一家出城访亲了。”
袁婧道:“我倒是记不得那么多了。”
“那会儿你才多大?”袁邺说着,又瞅了眼屋里:“他人呢?”
“去寻太师请教功课了。”
“袁先生可在?”
正说着,门外传来了温厚和悦的声音,闻声看去,竟是李存睿,袁婧连忙上前:“太师,夫人,原来是你二位!”
袁邺听闻,也旋即上前,先深施礼道:“在下袁邺,尚未来得及去拜见太师,倒惊动二位纡尊降贵,惶恐之至!”
李存睿笑道:“袁先生客气,听说先生到府,昨日我本就想来求见,是内子说先生车马劳顿,不应急着打扰,这才打住了。不然的话,昨日就该登门造访。”
李夫人也笑着跟他们道:“仗着路近,没有递帖子,但愿不曾唐突。”
“夫人哪里话?”袁邺拱了手,连忙又将他们请进了厅堂。
袁婧去沏茶,几人分宾主坐了,屋里烧了薰笼,虽然简陋,但却整洁舒服。
李存睿先道:“听说太子殿下昨夜在此留宿,怎不见他?”
袁婧也想起来:“方才他说去寻太师请教功课,竟没碰上么?”
这时门外有跟来的小厮听到了,进来道:“禀老爷,太子殿下在学堂听涂先生讲课,跟姑娘他们在一块儿呢。”
李夫人听到这儿立刻看了眼李存睿。
李存睿也讶然,不过学堂里子弟都在,倒也不足为虑了。
这边厢就先说了来意,袁邺沉吟了一下,也就没推辞辞,并致了谢。
袁婧邀请李夫人到房中吃茶,厅里只余李存睿与袁邺,少不得要寒暄几句,李存睿说道:“听闻先生已被皇上请进入大理寺任职,还未向先生称贺。”
袁邺顿了一下说:“在下正恐难以胜任。”
“先生过谦。眼下大局虽定,却仍旧暗流汹涌,如有先生这样的人才进入大理寺,也能减去不少压力。”
第350章 看上你了
袁邺略沉吟:“在下此去辽东途中出了点意外,耽误了行程。原本是打算带着舍妹与犬子回江南定居谋生。如今事出突然,也只能另行计较。
“杨姝此事牵连甚大,在下若执意推拒皇上也未免矫情,但这一来就入大理寺这样的机要衙门,终是心怀忐忑。”
“建朝至今不过四个年头,大家都是为皇上办事,为天下百姓办事。先生不必多虑。”
袁邺沉吟,又道:“如此,日后还将多多向太师请教。”
“请教不敢当,李某赋闲在家,先生日后随时可过府吃茶。”
袁邺原还打算见面问问他这搬家的事,可自昨夜一事,显然又不是那么必要了,他便把话给咽了回去。
二人这里聊上了,这边厢袁婧与李夫人也说起了家常。
去年冬天李夫人做的腌肉也听了袁婧一些意见,做出来之后味道竟很不错。
俩人聊了会儿吃的,李夫人便也传授了几招做汤羹的妙招,又还有比如果茶果酱之类的消遣食物。
袁婧就想起来:“宋国公府的何姑娘甚会做这些精致食儿,大约能和夫人颇有话聊。”
“何姑娘么?”
李夫人想到了那年在姚家,避着未曾来见面的何瑜。光凭她送的两盒胭脂就看得出来那是个手巧人儿,说她会做吃的,她倒也不怀疑。只是没见过人,不好评价。
“说说你们从前在山上的生活吧,”李夫人道,“我还从来没有在大宅院以外的地方住过。”
袁婧就笑道:“山上生活,可不比大门大户,我小时候在京也是住大院子,后来去了淮南,父亲找了个山明水秀的地方造了屋子。
“我们在庭前种花种菜,屋后山坳里养鸡,左右两旁都是竹林,山下是稻田。
“春天的时候开了门就能闻到花香,夏天稻谷成熟,稻田里养的鲫鱼也长大了,拿来放姜丝蒸着吃,他们能吃一大碗……”
说到这儿她笑容忽然又收了收。
李夫人有所察觉,只是也未动声色,皇帝在山上生活了一两年之久,这些点滴里面未必没含着他的影子,朝夕生活是渗入了回忆里的,还真不是三言两语说忘就能忘。
便说道:“听你这么说,这山野之间也是另有一番滋味,令尊也真正是个雅人,竟如此有情趣。”
袁婧微笑:“山野自在是自在,到底不如大宅干净舒服,只能说各有各的好罢。”
李夫人道:“明儿元宵,出了节天气暖和了,咱们也结伴去走动走动。”
“难道您有这份雅兴,那敢情好。”
说到这里,那头李存睿已经在院子里呼唤了:“夫人咱们该回家了。”
李夫人便起身告辞。袁婧送她到院子里,看李存睿目光迎着她,又双双结伴离去,这才回屋来。
学堂这里,太子蹭了一整堂课,涂先生还未发觉。
直到下课大家纷纷前来见礼,他才连忙也过来行礼。太子双手扶起他,知道他曾是老翰林,也聊了几句。
李南风瞅了个空问他:“殿下这边怎么样?娘子态度如何?”
太子斟酌说:“我没问,我打算听你的,顺其自然。”
李南风顿住:“那殿下要住多久?”
“我娘给我收拾了一间屋子,日后只怕隔三差五就要来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