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抬起头，琥珀色的眸子里平静的似一汪湖泊，他摇摇头说：“我不会。”
这句话说完，一时间又陷入了沉默中。
祁霖是觉得，他虽然帮白虎达成心愿，但没什么立场去劝说和打探他的心思，所以也没再多问。
谁知，过了一会儿，白虎忽然主动说话了。
“我今天来，什么都不会说的。”
他发呆似的盯着桌子中间的装饰花，随即垂下头低声说着。
“我昨晚想了很久，他已经什么都忘了，这样其实挺好的，我是妖怪，他是人类，如果他能忘记一切，好好生活，那我也挺开心的。”
“今天我来这里，看见他的笑容，忽然就觉得很安心，他现在一定感到很幸福。”
“我虽然在人类社会中了解的不多，但我多少知道一些人类总说的亲情友情和爱情，或许是我成妖时间太短了，我不知道对他是什么感情。”
“可能三种都有吧，曾经有族里的妖怪说过，人之所以复杂，是因为七情六欲，妖怪在这方面会少很多情绪，这样也好，我不想整天想的那么复杂。”
“我想要的很简单，只想看见他开心，以前他和我在一起玩很开心，现在他和别人在一起很开心，这样就足够了。”
白虎似乎自言自语的说了很多，祁霖一直沉默地听着。
他还记得在白虎的回忆中看见的，他拼命挣扎也不去伤害杨错。
这二十多年来，捉的妖并不少，但真正听见看见妖怪们的故事却是在加入妖协之后。
以前从未想过，妖做一些事时的动机，本能的认为妖在伤人的时候都是恶妖。
但现在却忽然觉得，妖和人没什么不同，大家都不是非黑即白，世上没有那么多绝对的善与恶。
白虎说完后侧过头对着祁霖笑了笑，琥珀色的眼睛一弯：“谢谢你，帮我这么多，我是不是很没用？浪费了你的帮助。”
祁霖看向他：“我帮你实现心愿，不管这个心愿最后是什么，只要你觉得达成了，那我也就满足了。”
第58章
杨错的订婚宴举行的热闹又幸福，来的每个人都在祝福他们，这也是江华市两大豪门的结合，一对新人还给每位来宾都准备了小礼物。
订婚宴结束时，祁霖看白虎乖乖跟在他旁边，没有再去找杨错说说话的意思，他便带着白虎往酒店外走去。
就在这时，杨错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了，两步走到两人身前，精神的寸头显得他今天格外帅气。
他笑着说道：“祁霖，我还有件事打算告诉你。”
祁霖停下来问：“什么事？”
“其实……”杨错挠挠头，有几分尴尬地笑了笑，“我直接说了吧，我之后会打理家里的事情，应该不会回动物园去了。”
这本来也在祁霖意料之中，他点点头，余光看到身侧垂着头的白虎，心里一动，朝着杨错问道：“动物园里那只和你关系挺好的白虎，是被你们公司签下拍电影了吗？”
谈到事业，杨错正了正脸色：“对，是一个人与动物有关的电影，导演亲自选中的它，我便立刻派人去动物园办这事了。”
祁霖点点头，看来杨错知道这件事，那天的人甚至都是他派过去的。
这时，杨错又笑着说道：“我都想好了，到时候拍摄期间，我会去片场待着，毕竟我饲养了它很久，我能帮忙管管。”
杨错说完了事，便将两人送出了大厅，这才回去接着应酬别的客人。
祁霖带着白虎走出酒店，朝着地铁走去，走了两步，他停下脚步忽然说道：“你的化形机会只有一天，如果除了有关于他记忆的事以外，你还有别的什么话想说，那就抓紧时间。”
其实白虎在宴会厅说过那些话之后，祁霖本打算吃完饭就带他直接走，可刚刚他和杨错说话时，余光看见白虎半垂着头，一双眼睛却盯着杨错，琥珀色的瞳孔中似乎闪烁着什么。
白虎站在原地，抬起头看着祁霖，抿了抿嘴：“我……”
祁霖回头看了一眼酒店，陆陆续续出来了不少人，看样子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我在这里等你。”
说完这句话，祁霖便往边上走了两步，找了处没有太阳的阴影区看向白虎。
只见白虎抿紧了嘴唇，垂在身侧的手拉扯了一下衣角，随即转身走向酒店。
走进酒店时，白虎一眼便看见杨错正牵着未婚妻从宴会厅走出来，他不再犹豫，径直走了过去。
“杨错。”白虎停在了两人身前。
杨错微微一愣随即笑道：“祁霖的表弟胡白是吧？是有什么东西落里面了吗？”
他一说完，只见他未婚妻也明媚一笑道：“我叫服务员来，帮你找找。”
白虎垂在两侧的手攥紧了些，他略抬起头，琥珀色的眸子深深地看向杨错，半晌才缓缓说道：“谢谢你，让我有了很美好的回忆。”
这下两人都怔愣住了，还是杨错的未婚妻作为女孩子，心思细腻，笑着问道：“这位弟弟，是不是今天看见我们的订婚宴，觉得很美好？”
杨错听到未婚妻这么说，也回过神来，哈哈一笑，拍了下白虎的肩膀：“这小子，看你的样子，年龄还小呢，等以后你娶老婆的时候，也会这么幸福的，到时候的回忆更加美好。”
白虎终于说出了心中最想说的一句话，此时眼见着两人误会，也不多说，只点点头道：“再一次恭喜你们。”
杨错与未婚妻齐声笑着回道：“谢谢你的祝福。”
……
祁霖带着白虎回到了天野动物园，此时尚且是下午，园区开着门，他便干脆买了两张票，带着白虎以游客的身份走进了动物园。
白虎边走边说道：“这次的事很感谢你的帮助，这件衣服我待会就脱下来，不必等到时间结束了。”
祁霖见他已经了却了心事，问道：“现在他不会回动物园了，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他想让我拍电影，”白虎琥珀色的眸子眨了眨，“我就去拍电影。至于拍完以后，我想回山里去，人类社会虽然很好，但我还是不太习惯。”
两人正好走到一处监控死角又没人的地方，白虎停住脚步，只见他浑身白光一闪，轻纱羽衣轻飘飘地从空中飘落，少年白虎消失了，出现在祁霖眼前的，又是那只身形矫健的白虎本体。
“再一次感谢你的帮助，以后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来山里找我就好。”说完这句话，只见白虎的身形逐渐透明，直至消失在原地。
祁霖捡起轻纱羽衣，朝着白虎场馆的位置看了看，随后转身朝着动物园大门走去。看来他已经回到场馆里去了。
办完了这边的事，白虎后续怎么去拍电影，又怎么离开动物园也就与他无关了。
祁霖拿着轻纱羽衣坐上地铁，直奔龙寂的家。
既然说好了今晚就进往昔镜，那他就得守信。
等到了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小区门口时，祁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下午五点，他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龙寂现在在家吗？他好像忘记打电话提前联系了。
想到这儿，他赶紧拨了电话打过去。
没想到的是，龙寂说他现在就在家，还让他在小区门口等着，他现在出来。
祁霖往小区大门的角落走过去，避免挡着别人的路，等了两三分钟，就见龙寂迈着长腿从小区里刷门卡走了出来。
“今天下班很早吗？”祁霖见他走近，打招呼问道。
“今天没去公司，”龙寂穿着一身休闲装，“一直在家等着。”
祁霖想到严道市易图拜托的事，问道：“严道市易图说的妖市妖物流出的任务，我们怎么处理？”
龙寂带着他往马路对面走去：“饭点了，先去吃晚饭。”
龙寂带他去的地方并不远，步行十多分钟就看见了一片与刚才的街道完全不同的地方，这里是市中心的老街，街两边的房子全都是老房子。
龙寂带头走进一家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餐馆，餐馆不大，只放着两排桌椅，此时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
龙寂刚一踏进餐馆大门，就见里面走出来一位中年男人，他看上去普普通通，就是街上擦肩而过的任何一个陌生人的长相。
中年男人带着笑迎出来：“龙神，你来了。”
祁霖闻言一愣，这老板难道是……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