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全息眼镜按在胸口,罗伊痛苦地蜷起身。
精神体可以随时地凭空不见,但只有一种情况下才会发光消失。
那便是它的主人——死亡。
猛地仰起头,罗伊满脸凄楚,发出了一声肝胆俱裂的悲鸣。
一瞬间,他的瞳仁完全竖起,一个以他为中心的无形波动以极快的速度向四周散开,所过之处所有人都是一愣。
他们听不到声音,也没发觉什么异常,只是瞬间一股悲痛欲绝的情绪袭上心头,仿佛人生中所有悲伤绝望的事情都在这一刻袭来,让人招架不及。
甚至精神波荡出安蒂亚舰外,扫过一边倒的战场,直达敌人母舰的深处。
这一瞬间,仿佛时空中有人按下了停止键,所有人脸上的神情都是一顿,包括已经准备迎击炮火的威拉德。
三秒钟之后,有的人仍在发愣,有的人坐在战机中莫名嚎啕大哭。在即将被轰上天的炮火中都无比淡定的威拉德瞬间变了脸色。
是罗伊,他感觉出来了,罗伊出了事。
随后,倒计时归零,安蒂亚舰在所有人都还未回神时,全力冲了出去。
与此同时,战场的侧方不远处,空间一阵扭曲后,飞鹰的救援舰队终于到达了战场。
形势立即逆转。
帝国星纪元二一五二年十二月十日,帝国科研舰安蒂亚号在执行任务中遭遇蓄谋已久的星际海盗偷袭,经过输死较量最终在援军的帮助下反败为胜。在交火中,为了守护科研舰安全撤离,有二十三名军官英勇献身,为帝国献出了年轻的生命。
其中,有一个名字,是罗伯特·罗德尼中士。
作者有话要说:
QAQ昨晚把自己写哭了,你萌不要打我,我也是头一次把这么好的一个人写死,我自己也很难受……
┭┮﹏┭┮寄刀片可以,不要打人Σ(っ °Д °;)っ
第45章 褪去暗恋外衣之前
首都星 圣玛丽奥特
作为帝国的中心, 繁华的夜晚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成为热闹人群的宣。泄。口。
街上的行人要么行色匆匆,要么一脸沉重。
广场上的大屏幕上,正在播放中帝国政府发言人声色俱厉的谴责和悲痛万分的陈词。
“对于此次袭击, 帝国政府及所有公民既震惊又愤慨。安迪亚科研舰, 是为了星际文明的发展, 孜孜不倦探索和研究精神的象征。作为主张和平和科学的安迪亚, 竟然遭到了凶残星盗的无耻偷袭和围攻,这样令人发指的行为是决不能容忍的。星盗是星际安全和平和的大患……”
在袭击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 帝国宣布对星盗实施清缴计划。
此时此刻,在科萨区一间戒备森严的建筑内,身着整齐黑色军装的长发男人正站在玻璃窗外。他的脸颊上还带着未愈的伤口,神情专注又急迫地望着观察室内的培养水槽。
这里是帝国无数的治疗中心中普普通通的一间,翠西正是这里的院长。但这里却又鲜为人知, 有着迥然不同的设备和完全单一的受众患者。
是的,这里只针对帝国的向导们开放, 是用来治疗精神力强大却又脆弱的向导们的专门性医院。
一顶肃穆的军帽被威拉德夹在身侧,他就这么站着,视线落在水槽里罗伊恬淡又纯真的睡颜上。
许久,一个人影渐渐靠近玻璃门, 解除隔离服后, 从里面走了出来。
威拉德快步迎上,却沉默地看着翠西没开口。
翠西的双眼通红,神情也十分憔悴,却认真地看着手中的数据, 用沙哑的嗓音道:
“是有点奇怪, 如果不是用神经元探测器进行细微检查的话,他的各项数据就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抬头对上威拉德的视线, 翠西问道:“你确定罗伊说自己有预知的能力吗?”
皱起眉,威拉德缓缓地点了点头。
收起光脑的屏幕,翠西深吸口气道:“但这是不可能的,威拉德,你曾是最为出色的哨兵,是五感达到极致的人,你还能不懂吗?最多是你的第六感会对即将到来的危险预警,却绝不可能出现预知这种事的。”
“我知道,翠西。但罗伊是不同的,”威拉德沉声重复道,“他是特别的。”
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转向玻璃水槽内的少年,威拉德声音低沉沙哑:“在袭击发生前,罗伊预见了一切,甚至是罗伯特的死……他慌乱无助地扑进我怀里求救,是我……是我疏忽大意,忽略了潜藏在舰内的危险,才导致悲剧的发生。”
翠西忍着泪水,不愿意相信的事实,像是一个残酷的梦。那个虎头虎脑又孤苦无依的孩子,明明几日前还捧着最喜爱的零食,声称再回来的时候会给她带上许多种口味。
悲痛在威拉德的眉梢眼角翻腾,他停顿了许久才道:“但是翠西,我把罗伊悄悄送到你这里,除了想让你替他检查精神力外,更主要的是想要避开上面的调查。”
安蒂亚之战帝国以少胜多,反败为胜,那天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星盗在内,只要稍加回忆,就能感觉到了那股无形的神秘力量的存在。
可以轻而易举就影响一个有着钢铁般意志正冲锋陷阵战士的情绪,这如果真的是谁拥有的能力,绝不会是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
“好,你放心。”翠西眨着眼角,用充满血丝的双眼看着威拉德一身笔挺的军装,伸出手在他肩章上摸了摸,才咬牙道,“你答应我,威拉德,一定要找出凶手,绝不能让罗伯特白白牺牲。”
伸手拥抱住翠西,威拉德沉声道:“就算翻遍星际间的每一块石头,我也会将那个奸细找出来的。”
闻言,翠西再也忍不住,肩膀抖得厉害,哭了出来。
半晌后,她擦干眼泪,看着凛然的威拉德,轻声允诺道:“你们马上就要前往托特尼了吧,你放心,在你回来前,我保证没人敢动罗伊的。”
只要进了这间治疗中心,那就是她说了算。就算是布莱克那老家伙来了,也休想不经她同意带走任何一个她的患者。
翠西悲伤的目光也落到观察室内那些无数根连接着男孩的敏感探测导管上,不确定地说道:“但对于他向导的身份,我还不能确定,这件事就等他醒来后再说吧。”
她纤细的手掌按在了威拉德的胸口,柔声道:“你就替我和罗伯特道别吧,告诉他,他永远是我珍爱的孩子。”
翠西悲伤的背影在走廊消失许久后,威拉德仍一动不动地站在玻璃窗前,直到另一个沉闷的脚步声有节奏地向他走来。
欧文在距离威拉德仍有些距离的时候,被背对他的上尉抬手止住了脚步。
玻璃窗子上反射出了威拉德专注严肃的脸,却看不到观察室内的情况。
虽然有些惊讶,但欧文还是尽职地首先报告道:“前往托特尼区的星舰已经布置完毕,一个小时后准时起飞。”
这次的护送任务是威拉德主动请求作为指挥官出席的,他要带上罗伊的那一份悲痛和哀伤,和特情处的其他人一起,护送罗伯特最后一程。
站在威拉德的身后,欧文犹豫了许久后开口道:“头儿,你和罗伊……”
他是特情处里唯一知道头儿和罗伊渊源密切的人,但也是特情处里首个看到头儿为了谁失控的人。
在击溃敌人后,头儿发了疯一般拖着受了伤的身体,奔回科研舰。那将罗伊昏迷倒地的身体抱紧怀里的模样,绝不是简简单单的关心和照顾。
欧文神情冷峻,思虑许久还是开口提醒道:“罗伊还未成年,心性不定,对待崇拜已久的人难免会充满了仰慕和敬畏,而你呢,头儿……”
口气几乎算得上语重心长了,欧文道:“当年的事情,你充满了愧疚,觉得是自己毁掉了罗伊的人生,你能容许他住在家里,又处处替他着想,这些已经足够了。”
他实在不想看着两人走向错误的禁区,发生更多不可挽回的事情。
谁知,威拉德却猛地转过身,目光打断了他还要继续的话题。
“欧文,”威拉德拍着他的肩膀,“让你担心了,不过你放心,虽然我受了伤,但在这个问题上,我还是分得清的。”
“等你有了喜欢的人,你就知道那是一种绝不会错认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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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盟,中心城一家格调浪漫的小酒吧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