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弟,怎么不说说你自己写了多少?怕是与张某不相上下吧。”
“陛下才智卓绝,孝感天地,然国不能一日无后,恳请陛下遴选良家子纳入后宫?张强你这厮简直是祸乱朝政,陛下乃是女帝,这选后妃一事要慎重考虑,你竟然直接上疏陛下遴选良家子?那万一是要考功名的,进了后宫这科举还考不考了,官儿还当不当了?”
“荒唐!张侍郎你就算身为礼部右侍郎,可礼部的尚书令还没进言,你倒是先巴结上了。”
“什么?张兄,我记得你家里就几个女儿,也没一个可以被陛下纳美的儿子啊。”
“好你个老家伙,自家没儿子所以只管讨好陛下就是了?”
“呸,佞臣!”
“你们又比我好哪里去?宋翰林,你这奏疏可真是文采飞扬,只把陛下夸得功比三皇五帝,德为天下楷模啊。”
有个禁卫军没忍住插嘴道:“你们翰林院的不是讲究气节吗?我看着奏疏龙屁拍的有水平啊。”
宋翰林便涨红着脸讲:“这读书人给陛下献忠心的事儿能叫谄媚吗?”
其他一百零七个大臣也都是科举上来的文臣,也同禁卫军争辩了几句:“天命所授,陛下乃万民之父、母”。
说到万民之父的时候,大臣们想起来陛下是先帝膝下唯一的公主而不是皇子,就硬生生改成了父母,生怕自己再因为这种小事被陛下不喜。
禁卫军们听这些文臣开始掉书袋,就发出了快活的笑声。
听着这一百零八个朝中大臣互相读着彼此花团锦簇吹捧陛下的奏折,张骥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黑,现在,这些不争气的臣子还和禁卫军吵起来,更是丢了文臣的脸面。
张骥虽然是个朝中公认的老好人,但能做到枢密使主政官,也有其本事,他能做事,尤其是做实事。在张骥看来,办差事就好好办差事,不搞虚头巴脑的那一套。
这样的一位不喜欢惹事,堪称是老好人的能臣干吏最讨厌的就是一些没有能力、只会阿谀奉承的佞臣。偏偏朝中总有那么些人拿出大半的精力去阿谀奉承,一件办好了能十分有益于百姓的事到他们手里就是无功无过应付了事,脑子里只想着升官发财,半点都没有装进天下百姓。
张骥现在看着这一百零八个同僚,就仿佛看着一群阿谀奉承之辈的聚集,尤其是听到礼部右侍郎张强竟然在先帝崩殂不足三月的时候,就上疏陛下扩充后宫,大肆选美,简直是奸臣中的翘楚啊!
方才张骥在甘露殿内他只是捡了几本奏折看,单看是没什么问题的,张骥作为老好人甚至还想给他们求情。但是,现在的张骥悔不当初,心中自责万分,他平日里也说着讨厌那些只会阿谀奉承的佞臣之辈,现在陛下下手整治这些人,他刚刚还不理解陛下的苦心。
张骥神情变得郑重,陛下既然交给了他这样一个任务,他就要好好地执行陛下的旨意,也希望现在这些犯了错的同僚能够即使认错。
张骥面对同僚应付差事的模样痛心疾首,怒喝道:“尔等现在还不醒悟吗?”
那些摇头晃脑读奏折的同僚们见老好人张枢密使发火了,都停下诵读,不解地望着他。
有胆大的直接说道:“张枢密使,我们真的冤枉啊。”
“冤枉你们什么了?”张骥摇摇头,点醒他们:“陛下虽然登基不久,但是心有明君志向。陛下这次罚你们,是厌恶有人把心思用在奉承她身上。哎,老夫希望你们都把心思回到正途大道上来,不要一错再错,辜负当年的寒窗苦读,也辜负了陛下对你们回头是岸的期许。”
这一百零八位大臣在寒风中互相对视一眼,冷汗津津,是啊,这次陛下大半夜把他们从暖和的屋内拽出来,还出动了禁卫军,可见她的决心。
他们方才还消极抵抗的态度一下子端正了不少,心中对赵昭的感情一下子变得又敬又怕。
这些大臣每读一篇奏折,想到张骥的话就心中一凛,系统面板上一直不停歇地刷新着明君值的增加。
【系统消息:明君值+5】
【系统消息:明君值+10】
【系统消息:明君值+7】
……
【系统消息:明君值+20】
习惯在晚上把系统消息调成静音的赵昭,此时仍然沉浸在一下子攒够了几个亿昏君值的美梦中,对现实一无所觉。
赵昭朝着底下欢呼着“狗皇帝!狗皇帝”的百姓们挥手示意,看着系统面板上暴涨的昏君值,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在一旁守夜的庄内侍听到动静从龙床旁边的脚踏上起身,看见赵昭睡得香甜,翻了个身继续睡着,脸色还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不知道是做了什么美梦。
也许是陛下得见天下海清河晏,万民称颂的场景吧,庄内侍猜测着,躺回了一旁的脚踏,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朝堂上即将风起云涌,他深得陛下信任,能否凭此为自己家族蒙冤而死的百来号族人平反清白。
作者有话要说:赵昭(呼呼大睡做美梦):寡人的昏君值,好多好多,嘿嘿嘿。
重温鲁迅的小说,特别有意思。故此章向周树人借梗
大家一起发出了快活的笑声
第7章 参观大理寺(1.26修)
次日辰时,天光大亮,冬日寒风凛冽中,大楚诸位重臣从东坊鱼贯而出。
今日早晨大多数人在寒风里选择步行,与相熟同僚结伴行走,相询昨夜之事。因为谁也没得到个确切消息,一时间各说各的,言语纷乱,意见不一。
“昨夜东坊竟动兵戈,实属骇人听闻。”
“我派家中女眷今早悄悄问了隔壁府上老太君,是禁卫军拿的人,直接把人扭送去了大理寺。”
“禁卫军,这不是张枢密使的职责所在吗?禁卫军虽为陛下亲兵,这调动禁卫军,枢密使也一定会知道。”
“莫非是陛下抓到了先前的刺客?这是连坐?”
所有的人都把情况想得很严肃,觉得这是一次朝堂大清洗,说不得就要连坐许多人,神情皆是凝重之态。
到了勤政殿,赵昭还未出来,群臣在底下也是窃窃私语。
“恭迎陛下。”内侍省李内侍见陛下头戴冠冕,身着黑色龙袍,腰悬玉带,神态冷峻地从勤政殿后面出来,连忙高喊一嗓子,示意底下的朝臣们可以肃静了。
殿下群臣瞬间立正,整理衣冠。在赵昭出来后,所有人作揖俯首,齐声说道:“恭迎陛下。”
赵昭坐到龙椅上,脸色不太好看,任谁在不能睡懒觉早起的时候还看到一个噩耗,都会摆出和赵昭一样的臭脸色的。
赵昭本来以为会迎来一波昏君值的暴涨飞升,谁知昏君值的进度条竟然没涨,明君值却涨了十点!
夜里美梦依稀记,空对朝臣问缘由。
赵昭还清楚地记得晚上睡觉时候做的那个美梦,那个昏君值蹭蹭蹭地往上涨,全天下的人都高呼“狗皇帝!狗皇帝!”
赵昭若不是怕被太傅当做失心疯,再叫来江太医给她脑门上扎几针,真想痛哭流涕,问群臣:何苦要将寡人指认为明君?寡人与众爱卿有君臣之义,尔等为何要陷害寡人啊?
赵昭回身坐到龙椅上,一甩袍袖,面无表情地说道:“众卿平身。今日早朝,诸卿可有事要奏?”
赵昭把目光投向殿下御史台方向,昨夜她派出禁卫军的动静如此之大,一定惊动了很多人,她抓走一百零八大臣关到大理寺夜读奏折的事情也曝光了吧。
赵昭抱怀期待地等待着御史台来给她上谏言,到时候她摆出一副不听不听寡人就是不听的样子,昏君值妥妥的就成了。
御史台果然没有辜负赵昭的期望,殿中侍御史蒙致手持象笏出列,毫不畏惧地望着御座之上的赵昭,朗声道:“陛下,臣弹劾枢密使张骥。昨夜宵禁时分,禁卫军扰民,张枢密使有管教不严之故。臣蒙致,以御史之责,弹劾张枢密使。”
朝臣们都敛声屏息,静待赵昭答复臣谏。
毕竟朝堂诸位大臣也都知道,敢深夜调动禁卫军,这件事情若无陛下默许,谅张骥生了十个胆子也是不敢做的。
不过,大家当然不能直接指着陛下的鼻子说道:“我们觉得你昨天干的事儿不太对劲儿,你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什么事都没弄清楚就弹劾皇帝,只要故意邀名的人才会这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