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叫老师。”其中一个往外跑去。
林一萱手足无措地蹲在地上，眼眶发红，却手足无措，之前那种无力感再次袭来，她发现，只要慕淮不在身边，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有不停地摇晃着她的身体：“周若若……周若若……你快醒醒……”
“别乱动！”
一声凌厉的女声传来，将林一萱吓了一跳，她放在周若若身上的手也顿住了。其他围在一起的同学也纷纷让开，给夏昔昔让开道。
夏昔昔蹲下来，将周若若身体放平，头朝另一边侧方。她检查了周若若的情况，呼吸正常和心跳都是正常的，情况应该还好。
很快，舒医生和老师们赶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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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医生给周若若做了个检查，小姑娘也没什么事，就是太长时间没有休息加上营养不良低血糖，累着了，所以突然昏了过去。
不过，昏过去这件事虽然不算什么大事，但舒医生发现了其他问题。
“你们都回教室。”舒医生将跟过来的同学赶回教室，决定单独和简主任聊聊。
夏昔昔跟着众人出了医务室，但没有直接回教室，去楼下买了点面包牛奶，又回到了医务室。
“你是说被家暴？”
医务室里传来简主任提高的声音。
“她身上有不少淤青伤痕，不是撞伤，而是被人用棍子击打所致。不仅有最近的伤，也有以前的伤，是长期形成的。”
“那我立马报警。”
“简老师！”里面传来周若若虚弱的声音，“不要报警，求求你们不要报警。”
“如果你不相信警察，那让我去和你家人谈谈。”简主任说。
“谢谢……不过我没事，不需要的。”
“周若若，”简老师的声音严厉些，“这不是你一个未成年人能做决定的事，作为你的老师，我有责任和义务保护你。”
“老师……这件事我会处理的，求求你们不要再管我好不好？”小姑娘的声音哽咽，又害怕又紧张，“求求你们了，我没事的。”
夏昔昔再也听不下去，她推门进去，正好对上满脸不安和恐慌的小姑娘，因为打着营养液，她的袖子被卷起来一点，能够看到胳膊上的淤青。
夏昔昔皱眉：“这就是你上次不肯跟我去医务室的原因？因为害怕被人看到你身上的伤？”
周若若别开头，巴掌大的脸上带着痛苦和愧疚的神色。
“你又没做错事，为什么总要忍气吞声？”夏昔昔见到她这副表情就来气，“席露支使你你不吭声，被家人打了你也不说一句话，怎么，你是佛祖转世来普度众生舍生取义的？还想以德报怨感化他们？”
“你以为他们会良心发现？结果不是谁都可以上来踩你一脚吗？为什么就不肯好好地做个人，非要把自己弄得那么可怜，非要受人欺负？你是有受虐倾向吗？”
周若若低垂着头，仍没有反驳。
“夏昔昔——”舒医生担心她刺激到周若若，想要阻止。
“别打断我！”夏昔昔眉眼肃然，目光如刀般冷厉，舒医生被她气势一压，瞬间安静。
“她要觉得我说得不对，让她自己说。自己的事情，自己都不在意，别人能帮她到什么时候？”
“我们情况不一样。”
憋了半天，周若若好不容易开了口，却已经泪流满面再也说不出话。她也羡慕夏昔昔的干脆果断，想什么做什么，但她和夏昔昔不一样，她没有父母的疼爱，没有哥哥的撑腰，她什么都没有。为了生活，她不得不这么做。
“都是借口。”夏昔昔懒得再理会，将手里的吃的丢给她，“算我多管闲事，以后不会了。”
不再看周若若一眼，她径直出了医务室。
少年站在医务室外面，半倚着墙，安静得像一副美好的画。看到她出来，抬起头，冲她粲然一笑。
“给你。”他把拿了许久的饮料递给她，声音温柔，“带你去个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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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前年学校出事后，天台是不许人上来的，而且那里的小门也被上锁，从没有人再上来过。
不知道贺新从哪里弄来的钥匙，开了门，他朝夏昔昔招招手：“进来吧。”
大概是许久没有人来的缘故，天台地上的裂缝里长出花草，蓝色紫色的小花，在微风吹拂下，俏皮地点着头。
落日溶金，暮色四合，倦鸟回巢，校园里回荡着悠扬欢快的钢琴曲，操场上奔跑着三三两两的学生，肆意畅快的笑声传得老远。
夏昔昔的心情突然也好了起来，微微扬起了嘴角。
“谢谢你。”
她一边说，一边朝着栏杆走去。天台的栏杆并不高，贺新赶紧两步跟了上去，一脸紧张地在她身边停住。
她看着他笑了起来：“我没事的。”
“但你刚刚，很生气。”
就算是她自己的事，她应对起来也是从容不迫，三言两语总能叫针对她的人自讨苦吃。这样大声指责一个人，贺新时第一次看到。
“有点奇怪吧……”夏昔昔将凌乱的头发往后拨了拨，声音柔和几分，“因为看着周若若，想到自己的一个朋友。”
“我那个朋友母亲去世得早，后来爸爸再娶，并给她带回了一个哥哥。为了得到爸爸和后妈的认可，她总是不断地努力，不断将事情做得完美。可是后来她发现，她做得越好，后妈越是厌恶她。而她爸爸，对她却一直很冷淡。她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于是不断让自己变得优秀，直到有一天——”
夏昔昔突然笑了起来，如彼岸的罂粟花美艳又残酷。
“那是她哥哥高考毕业后，一家人去海上旅游。那天晚上遇到了大风浪，船出了事故进水，朋友醒来后去找父母。但当时船上已经乱成一团，到处都是人，她没找到爸妈就落到了水里。还好，她比较幸运，被人救了上来。”
“不过在水中挣扎时，她看到了自己爸爸，正死死地拽着哥哥和后妈的手不放，她看到他们三人一起沉到了海里。”
“他们三人的尸体打捞起来时，还紧紧地抱在一起，就像一家人。”
在欢快的音乐中，少女的声音显得尤为悲凉。
“也是那个时候，朋友才意识到，爸爸根本不在意她，无论她做得多好，她多么努力。”
少女说到这，突然安静下来。
朋友的故事，其实就是自己的。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她很久没有想起以前的事，但看到周若若，封尘许久，不敢触碰的记忆再次浮现。
现在，她才彻底明白和释然，不管她怎么做，都得不到爸爸的认可。
可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姑娘，却还在死死苦撑，以为她只要忍耐不出声，一切就会变成她期待的那样。
多像当年拼命练琴、学习各种外语、参加各项比赛，将二十四小时当成四十八小时用的她啊。
她们委屈自己，想要讨好别人。
可不属于她们的，怎么做都不会属于。
“周若若和她一样，都太傻了。”
少女说这句话时，夕日的最后一抹光照到她明丽的脸庞，那里有着淡淡的忧伤和怜悯，是她从不肯流露的脆弱。
和最后的夕阳一样，都是转瞬即逝的。
“走吧。”少女又恢复往常灵动爱笑的样子，她故作轻松地转身，“得回去刷题了。”
还没走两步，突然一只手将她用力往后一扯。
触不及防，夏昔昔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带着好闻的清香将她包围。她能听到少年剧烈跳动的心跳，感受到他灼热的体温，她惊得想要推开。
却听到耳边传来少年低沉平缓的声音：“帮我这样抱抱你的朋友。”
他的声音本来就好听，此刻有意压低，仿佛柔软的雪悄悄落下，温柔极了。
“告诉她，有人在意她。”
少年温热的吐息弄得夏昔昔耳尖发烫，她的心突然不受控制地乱跳起来，这是从没有过的体验。
夏昔昔慌忙将他推开，转开脸，有种小女生的别扭：“知道了。”
昏暗的天色下，她雪白的脸上带着几分红晕。
贺新垂眸看着她，眼里满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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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班的教室里，周若若的昏倒掀起了一阵讨论。
从医务室那边回来的同学说周若若是因为太累昏倒，之前那几个偷懒的女生都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