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意不怕他知道此事,反而怕他不知道此事,可心里虽这么想,但面对这两个丫头,还是要先好好安抚一番。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有蔷薇知,裴贺朝就算再怎么把持朝政也不能知晓我这颐安宫发生的事吧。”羌意拍拍她的肩,任重而道远,“哪怕退一万步说,裴贺朝那厮最后真的知道了,也有我在你们前头顶着,怕什么?”
蔷薇胆子稍大些,附和道:“公主此番举动定是有她的道理,芙蓉你照做便是。”
芙蓉见此只得点点头,收好东西转身出了颐安宫。
两日后,帝京最繁华的长安街。
“你们都去西郊瞧过了吗?”一身青衣男子坐在茶座上,两眼之中泛着八卦意味。
后头一名锦衣男子,肥头大耳,端着个茶杯做作地吹着气,闻言抬起头道:“谁敢去啊,那可是……的地盘,那人故意将宅子建在西郊,便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他那宅子是有多么奢侈豪华。之前去过的那些人,等着吧,他们若是多嘴,那人可不会轻易放过。”
“嗐,现在整个云昭看似姓羌,实际上……”又一蓝衣男子冷哼道。
“嘘,王兄,你不要命了!”青衣男子赶紧打断他的话。
不只这一处能听见诸如“西郊”这般的字眼,只是每个人都刻意压低了声音。
“那宅子怕是那人拿来私藏宝库和美人的,恐怕云昭最宝贝的东西都在这儿了。”锦衣男子擦了擦嘴角不小心溢出的茶水,眼里藏着艳羡,嘲讽道。
又过两日,颐安宫。
“公主,公主!”
芙蓉匆匆跑进寝殿,一脸忐忑。
“怎么了?”羌意手拿着话本子,正看到主人公伤感别离之际,一下子被打断情绪,还有些不适应。
“不好了,今日早朝有谏官弹劾了摄政王!”芙蓉喘着气,额间流下一滴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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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羌意一愣,第一反应是朝中竟有如此英勇之人,敢当着面弹劾裴贺朝,第二反应就是裴贺朝这人行事一向滴水不漏,这次竟被人抓了把柄?
于是她一副看好戏般说道:“这位谏官可真是敢说,不过裴贺朝这是做了什么?”
芙蓉一字一句道:“建豪宅,私藏金库,奢靡无度。”
话音刚落,羌意就猛咳出声,一脸惊讶:“是因为这事弹劾的他?”
“是啊,听说今日早朝时摄政王的脸当场就黑了,那位谏官还一刻不停地说着,什么引起百姓围观,恐有引得奢靡之风盛行云云。”
这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吗?
先前她特意找上谏官,却被当场抓包打断,那左司谏后来也没同她再说过此事,偶然碰见亦是躲闪着她。如今她只是想在百姓中引起一些舆论,这谏官倒是想起自己的本职工作了?
等等,不对。
“是哪个谏官?”
芙蓉摇摇头回道:“这倒是不清楚,只听说是不久前刚上任的。”
一个刚上任不久的谏官就敢当朝弹劾摄政王,说这人是不畏强权,正直敢言,羌意是有些不信的,若真有这样的人物,原著中定会着墨些许。
她这么想着,也下意识问出声。
芙蓉站在一旁想了想,猜测道:“难道是他知晓这次散布消息的就是公主你,认为公主能成为他的靠山,想当出头鸟?”
说着,她语气一变,慌张开口:“公主,奴婢总觉得我们这次的行动太过张扬,你说,摄政王会不会也知道是我们做的了?”
羌意听到这话有些心虚,做这件事的时候她本就没有想遮掩的意思,只要裴贺朝简单一查就能查到是宫里人所为,再按着近来出宫宫人名单一一详查,不久就能查到自己身上。
可那也是裴贺朝能知晓,其他人是怎么能凭空猜出是自己在背后搞鬼,再则她不过是一个空有名头的公主,一个小小谏官怎么可能拿自己当后盾?
见芙蓉神色担忧,她还是先出口安抚:“莫担心了,就算裴贺朝知道是我做的,他也不敢如何。”
若此次真的惹恼裴贺朝,如愿赴死,那她可得做好万全的准备,首先要做的便是将芙蓉和蔷薇这两个丫头安顿好。
她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内殿床榻边。
“公主,你做什么?”芙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她也跟了过来。
羌意并没有回答,弯下腰从自己枕下拿出一张微微褶皱的纸,背过身将纸折叠着塞进衣襟中。
“去延华宫一趟。”转过身,她这般说道。
芙蓉虽有些纳闷,但也只是点点头。
羌以泽今日的课还未开始,羌意就趁着这点时间缝隙想先同他将自己的“身后事”搞定。
小皇帝仍旧如同往常一样,见着她时满脸喜悦地将她拉进内殿。
“芙蓉,你留在这儿。”羌意止住芙蓉跟上来的脚步,然后牵着羌以泽往里走。
“姐姐,这是今日送上来的糕点,是宫中新来的御厨所做,你尝尝。”刚进内殿,羌以泽就拉着她来到桌边。
羌意先尝了一块,同他聊了聊这段时间的课业,而后才不经意地提到自己的两个丫头。
“芙蓉和蔷薇?”
“是啊,这两个丫头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不久之后便是其中一个丫头的生辰,我想着给她们备一份礼物。”羌意半真半假地说着。
羌以泽年岁小,听到要备生辰礼,多少有些激动,忙问她准备送些什么。
羌意将早就写好的承诺书拿出,展开放在他的面前。
“承诺书?”羌以泽拍拍小手,手头还有些油,便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捏着纸张的边缘,“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着若是有一日她们不在我身边了,也能有个保障,出宫嫁人亦或是留在宫中当个闲散女官。”羌意指指承诺书的最下方,“其实今日来,我就是想求皇上能在这承诺书上签个字,若是能盖个玉玺那便再好不过。”
羌以泽有些不解:“她们怎么会不在姐姐身边呢,若是升了女官也是可以待在姐姐身边的啊。”
“咳。”羌意一顿,“世事无常,我这么做也是保险一些。”
羌以泽不疑有他,点点头道:“好吧。”
羌意看着他走到案桌边,心里一块石头落地。
“对了,姐姐你可知今日有人在早朝弹劾了舅舅?”突然,羌以泽抬头开口问道。
羌意装作惊讶,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哦,竟有这种事,这人莫不是胡说,可有受了惩罚?”
羌以泽一边将玉玺举起,一边点头回道:“舅舅让他闭门思过,不得出府,说他人云亦云,不做调查信口而来,这是在滥用谏官权利。”
“还有吗?”
“还说若是不思悔过,便自将谏官一职辞去。”
话落,玉玺的印记“啪”的一声也同时落在纸上。
这清脆的声音如同一记钟响撞在羌意心口,裴贺朝手段果决狠厉,但对那些明着同他作对的人是很少给眼色的,就好像那些人都不配同他相提并论一般。
可如今他对这谏官的惩罚看似浮于表面,没什么威慑力,但细想“闭门思过,不得出府”不就同罢免官职一个意思吗?
“思过”界定的范围是如何,谁又能给出,这谏官恐怕是再也不能在朝中见到了。
这么想着,作为始作俑者的羌意下意识一抖,她一面希望裴贺朝能一次解决她,一面又生理性害怕他的报复。
……
从延华宫出来,羌意又转道去了趟太清池看皮皮,陪着玩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晃回到颐安宫。
进了殿内,她先是屏退一众宫人,包括芙蓉和蔷薇在内,而后从柜中拿出一个三掌宽的红木锦盒。
盒子有些沉,一打开就见上沉放了好几个金元宝,她将这些金元宝一一拿出,将承诺书放在底下银票上,最后将元宝放回。
这些东西是她这两年存下来的,一开始本想着有朝一日能偷逃出宫,自己在外头不至于饿死,后来系统出现自己做出选择后,她决定将这些都留给芙蓉和蔷薇这两个丫头。
承诺书既已到手,就算日后裴贺朝想迁怒于她们,多少也得给羌以泽一点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