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仵作(296)

“没有还说!”他没好气地道。

“我只是想研究一下你的反应。”暮青实言道。

“嗯?”步惜欢扬了扬眉,心里忽然生出不妙之感。

研究?

暮青道:“我只研究过犯罪心理,尤其是变态者的犯罪心理,但对正常人的心理没有特别研究过。为了更多的了解你,以及增进我们之间的默契,我觉得你应该让我研究一下。”

“如何研究?”她把他当成刀下的尸体了?

“各方面。”

“哪方面?”

“比如雌伏,你对此事反应甚大,但并未真的恼我。考虑到天下人在此事上对你的误解可能让你不快,我日后会少提此事,但不保证心血来潮时不提。”

她不是喜欢玩笑之人,但对于他,她总忍不住会生出这些心思,这种心态她觉得甚是幼稚,但不可否认,她觉得愉悦。因此,此事在无伤大雅的情形下,她会拿来开个玩笑,但仅是他与她之间的私房事。

“你还会心血来潮?”步惜欢听后一笑,忍不住打趣暮青。

他还以为她事事都冷静自持。

“当然,只是少有人能让我心血来潮。”

“如此说来,我还应该觉得甚是荣幸?”

“那倒不必,这只能说明,你对我来说甚是特别。”

她诚实的话,让他眸底忽然便生出明光,愉悦占满心头,险些要甜化了一颗心。

有的时候,他真爱她的诚实!

“那除此之外,你还想研究何事?”将她方才那句话收在心底珍藏之后,他又问。

“还没想好,日后想到再说。”暮青道。

步惜欢闻言轻轻扬眉,目光有些戒备,是他近来疑心病重了?怎么总觉得不会有好事?

“哦,对了。”这时,暮青想起了别的事,“我昨日见过恒王府里的人,步惜晟和步惜尘。”

步惜欢显然已经知道此事了,笑容淡了下来,顺手将衣衫帮暮青裹上,拉过锦被来为她盖上,漫不经心问:“瞧出什么来了?”

“步惜晟无甚嫌疑,但步惜尘对你很有敌意。”暮青道。

元隆五年时,步惜尘才五岁,因此他不是凶手,昨日她询问步惜晟时也特意观察过他的神态,他对她问的那些与案情相关的问题都无甚反应,说明他不知当年的事,但在提起步惜欢时,他的反应很排斥,并且敌意很大。

“当时,我问步惜晟可曾时常出席各府的园会,他答话时提到了你初登基那几年,但话没说完便住了口,看起来颇为忌惮步惜尘。我接着问话时又故意提起了你,发现他眉峰暗压下巴微沉,还有环臂握拳之举,这些都说明他对你有敌意,且敌意强烈。”暮青简述了问案时的情形,对步惜欢道,“你日后要小心他。”

本来她昨日是要问步惜晟的,但是发现步惜尘的敌意后便多问了一句。她知道今日沈家来求亲后,步惜欢夜里必来,她一直在等他来,其实就是为了提醒他此事。

“我不是说过,他的眼睛盯着我的御座江山呢?”步惜欢笑意微凉,理了理暮青的发丝,漫不经心道,“他并非我的胞弟,不过是异母所生。我母妃刚过世,太皇太后便给我父王做主指了门亲事,是当年的太子太傅宋家。先帝在时,太子夭折,直至先帝驾崩也再未立太子,故而宋家赋闲已久。但宋氏在盛京城里却甚是有名,她是太子太傅的老来女,宠得很,性子甚是跋扈善妒,二十有二了还未嫁得出去,太皇太后便指给了我父王。宋氏过府后,杖杀了不少姬妾,与我父王时常吵闹,步惜尘的性情自然也就乖戾些。我与他甚少见面,他应是觉得父王庸懦不堪为帝,五伯父体弱亦不堪为帝,而我不过是个傀儡,身为步家皇族子弟,他才是那应该得到这天下江山的人。我倒要瞧一瞧,他如何夺这天下江山。”

暮青眉头紧皱,每次听到恒王府的事,她总忍不住皱眉头。

父子反目,兄弟阋墙,夫妻成仇,君不君,臣不臣,这天下江山真的就如此重要?

有些时候,她宁愿步惜欢不是这天下之主,他不为君才有可能许她一生之期,白首不离。可她知道,他有明君之能,亦有明君之志。他能接受女子为官,放她远去西北,尊重她的职业,哪怕是在她验男尸时。他给了她如此多的宽容与尊重,她又怎能夺他之志?

志不可夺,她的骄傲亦难放下,待他日天下大定,她当真能愿意成为他后宫嫔妃里的一人?

暮青闭上眼,她知道,她是不愿意的。若有那一日,她定会远走。

步惜欢见她神色淡了下来,不由问:“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

暮青翻了个身,佯装困倦了,“累了,今夜要与你说的事已说完了,你回宫去吧,如今不能动武,莫要节外生枝。”

“谁说说完了?”步惜欢掰着她的肩将她转过来,在她皱眉睁眼时,笑着望进她的眼底,“可是在想那纳妾一事?”

暮青一愣,虽未开口,那怔愣的神情落进步惜欢的眼底,也使他懂了。

他虽不似她那般会察言观色,但论观人,他在御座之上近二十年练出的眼神亦是毒辣的。

她说,此生绝不纳妾,他在听到月部传递此言时便已知她的心意了。

“青青,你曾说承诺无用,我亦如此认为。”男子望进她的眼里,不诉衷肠,只让她记住一言,“我若不够强大,承诺不过空话,我若足够强大,承诺实属多余。你若想要,我愿用一生去强大,不惧逆流而上。”

暮青怔怔望着步惜欢,恍惚间她想起那夜从军,她曾与他说过,不惧千难万险。

他与她……都是不惧这世间险阻之人。

“你无需信我,只需看着。”步惜欢淡淡笑着,那笑容与往常无异,她却觉得春已暖,花已开,心头万般平静。

“好了,睡吧,明儿你又得查案。”他说着便为她掖了掖被子,起身放了帐帘。

刚要离去,窗外忽然倒悬下一道人影!

“何事?”步惜欢面色微凉,冷声问。

“主子,月杀来报,恒王府出事了!”

“何事?”

“晟公子,服毒自尽了!”

第110章 惩治宋氏

暮青掀开帐子便下了榻来!

步惜晟死了?!

步惜欢回身,见她衣衫半拢,青丝松垂,姿容孤清无双,不由华袖一抬将她遮了,淡道:“且先穿好衣衫。”

暮青这才发现衣衫不整,忙转身避进床帐里穿衣。

步惜欢扫了眼轩窗,见月影的身影已避去了暗处,神色稍霁。

暮青出来时见他立在窗边,手里捏着张纸条,刚走过去,步惜欢便将纸条递了过来,暮青低头一瞧,见上头写着――亥时初刻,步惜晟服毒,死于宣武将军府!宫里已派人前往内务府总管府,望主速回!

暮青一惊,“那你还不快回去?”

步惜欢负手窗边,淡道:“来不及,内务府总管府离宫里近,必是宫里的人先到。”

他如今不能用内力,无法以轻功赶回去,今夜必是来不及了。

“我安排了替子在府中,可先随你到宣武将军府,见机行事。”步惜欢回身时,月杀已上了阁楼,手里捧着都督府亲卫的衣袍和一张面具,他换衣时,暮青将纸条凑近烛火点燃,烧成了灰烬。

步惜欢易容成了月杀的模样后,两人一同下了楼去,直奔宣武将军府。

——

宣武将军府在内城南,府外挂着的红灯笼已摘下,府内却灯火通明,哭号声、厉斥声、棍棒声、求饶声乱作一团,夜里听着,戾气森森。

暮青远远地便皱紧了眉,到了将军府门口,小厮见了她的官袍自不敢拦,留了个人守门,便引着她进了府。

“何故如此吵闹?”暮青边急走边问道。

“回都督,王妃来了,正责问下人呢!”那小厮已穿了孝衣,边回话边哭,“咱们将军原本好好的,今儿夜里用了宵夜后便莫名中毒死了,夫人报了王府、盛京府和宫里,王妃刚到,正将今夜经手夜食的厨子、丫头和小厮等人按在院子里打呢!盛京府和宫里的人都还未到,算算远近路程,府衙的人应是快到了。”

暮青听见棍棒声后便有此猜测,听见此言后脸色仍是寒了几分。这时已远远瞧见了花厅,院子里乌泱泱的是人,站着的趴着的,打人的受刑的,棍棒声喊冤声,吵闹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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