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仵作(224)

这结果不得不让他怀疑,她前头那局不会是故意输的吧?

众公子面色一变,元修和呼延昊也回过味儿来,两人看向暮青手里那厚厚的一沓银票,再一回想这赌局,心中顿明。

呼延昊仰头大笑一声,笑得恣意――她真的狡诈得像母狼!

元修长长呼出一口气――害他白担心一场!

“你猜。”暮青这时已收拾好了银票,她将那沓厚厚的银票往怀里一塞,对季延等人道,“脱衣裳!”

季延顿时苦哈哈地看向元修,“元大哥……”

“愿赌服输。”季延还没开口相求,元修便打断了他,他知道他想求什么,但是他也知道,暮青绝非财迷,她来玉春楼赌钱八成是为了查西北军抚恤银两贪污一案,事关军中将士,他不可为季延求情。

“可军中银两一案跟镇国公府没关系,元大哥,咱们是发小,你是知道我祖父的,这事儿怎会跟他有关?”季延也知道事关西北军,元修定然以军中将士为重,但正因为他笃定此事跟镇国公府无关,所以才想让元修求求情。他祖父为人为官如何,元修最清楚,他儿时常去镇国公府,他的骑射启蒙还是他祖父教的呢!

“有关无关,查过才知。”暮青看了眼大堂里的人,将银票又拿了出来,当众道,“若与军中抚恤银两一案无关,这些银票如数奉还!若是有关,那就对不住了。”

与贪污案有关的,她会交给步惜欢收归国库,日后发给军中将士的家眷。

这些京中子弟原还不确定暮青来玉春楼赌钱是为了查案,有人甚至觉得她身为朝廷命官,赌钱本就有违国法,因此并未放在心上,此时听她把话挑明了,不由震惊,这才明白今夜之赌真是捅了篓子了。

“把衣裳留下,你们就可以走了。”暮青道。

满堂死寂,半晌后,季延问:“真要这么狠?”

“不狠。”暮青看了他一眼,道,“亵裤我不要。”

季延眼前一黑,刚才他可是连她的亵裤都要的,如今她不要,确实是“不狠”。

“好,你小子……”季延气得直喘气,“能不能给留件大氅?这正月天儿的!”

暮青却一脸没得商量的表情,只是嘴上道:“你觉得光着身子跑回去,染一场风寒好,还是披着大氅回去,也许染不上风寒,但是要挨一顿家法好?”

季延一听便愣了,他是家中独苗,风寒不过是小病,但若染了病,祖父许不舍得打他。

这话也让不少京中子弟眼神亮了亮,随后看暮青的眼神便添了些深意。

季延也深深看了暮青一眼,再不说什么,当众脱光了衣袍,把一身锦衣往地上一摔,道:“走!”

他从小胡闹,在盛京纨绔子弟里向来称大,他都愿赌服输了,剩下的人也只好脱了衣袍,脸色铁青地出了玉春楼,人人走时没脸看人,唯独曹子安恨恨瞪了暮青一眼。

这晚,三四更天儿,一群贵族子弟穿着亵裤跑在花街柳巷的长街上,场面壮观,见雪下的大,各自家中的小厮忙赶出马车来请主子上车,却没人进马车,宁肯染了风寒也要在雪里跑,没人知道这是为何,此事在多年以后被人谈起,仍引为盛京怪谈。

这晚,除了怪谈,还有桩奇谈。朝中新封的江北水师都督周二蛋在玉春楼里以一赌众,把一群纨绔子弟赢得只剩下了亵裤,赌神之名次日便传遍了京城!

第53章 我还没摸过

这晚,暮青出了玉春楼时,元修和呼延昊一起跟了出来。

暮青回身看向呼延昊,问:“你跟来作甚?”

呼延昊负手望了眼长街,道:“路只一条,难道只许你走,不许本王走?”

暮青见他强词夺理,冷笑一声道:“可以,狄王最好一直跟着,到了深巷,咔嚓一刀,管杀不管埋!”

呼延昊闻言仰头大笑,雪片如刀,割得人脸颊生疼,他心里却热得滚烫,笑罢看着面前矮他一头相貌平平的少年,道:“本王就爱你这股劲儿!”

草原上的野马,大漠上的母狼,他早晚有一日驯服她!

元修面色一沉,道:“狄王好男风,可去象姑馆,英睿乃江北水师都督,未受皇命奉陪狄王,狄王还是莫要纠缠的好。”

“本王只是想问问她刚才赌钱时耍了什么花招。”呼延昊看向暮青,她那局既然是故意输的,那便说明她知道骰盅下的大小,她说她不会听色,虽然这有可能是骗人的,但这个女人花招多得很,他总觉得她一定是耍了别的花招!

暮青听了转身就走,理也不理呼延昊,她为何要告诉他?

“她没有向狄王禀告的理由。”元修替暮青答道,说完便随暮青迎着风雪往长街上走去。

“本王跟自己人纠缠,不关大将军的事,大将军不觉得多事吗?”呼延昊冷冷看了眼元修的背影。

暮青和元修顿时停住脚步,回身齐看呼延昊。

雪大如梅,随风遮人眼眸,步惜欢在最后头,目光淡而凉薄。

呼延昊得逞,笑得快意,隔着风雪遥遥对暮青道:“别忘了,本王摸过你!以草原上的习俗,你就是本王的!”

元修面沉如铁,冷笑道:“英睿是大兴人,不按草原的习俗!狄王还是莫要自作多情了!”

若按大兴的习俗,他在马场就摸过她,那她不是非嫁他不可?可她并非那等闺阁女子,这些习俗还是省省吧!

见两人争执,步惜欢一笑,凉薄如刀。

暮青本不想多言,回头瞧见步惜欢的神色,面色冷了冷,道:“嗯,对。”

元修猛地回头,目光如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对什么?

呼延昊眼神一喜,夜色里青眸亮如狼――她是说他说的对?

“对!”暮青对两人点了点头,冷声道,“我从军西北,半年时日里断迷案、破箭阵、战马匪、入敌营、下地宫,还顺道跟一个变态谈了场恋爱,我好闲!”

呼延昊眼底的喜意顿时结成了冰,元修提着的心放下,忍不住发笑,步惜欢半低着头,掩了眸底的舒心笑意。

暮青转身便走,这回懒得再扯皮,一路回了都督府。

元修一起到了都督府,却只在花厅稍稍坐了会儿,喝了盏茶。他有很多事想问,但今夜太晚了,于是喝完了茶便道:“我今夜回侯府歇息,你也早些歇着,明天还得早朝。”

“我明天不上朝。”暮青道,见元修怔住,她又道,“有人问,你便说我病了。”

称病不朝?

元修随即便明白了,她今晚在玉春楼把事闹那么大,明日朝上必遭御史弹劾,称病不朝是想躲躲清闲。他笑了笑便起身道:“行,随你吧!明日下了朝我再来。”

他还想问问她赢这些银两与军中抚恤银两贪污一案有何关联呢!

外头风急雪大,元修没让暮青相送,只是临走时特意瞧了月杀一眼,心头有些古怪之感。以往他来都督府,越慈都是冷言冷语的,今晚倒安静。但没待他多想,刘黑子便提着灯笼来了花厅外,元修便由他送出了都督府。

元修一走,暮青和步惜欢便去了后院阁楼。

一进屋,暮青便说道:“我要借你的人,办两件事。”

“嗯,说。”步惜欢将面具摘了,笑看暮青。

“第一,查查今晚回府的那些公子,谁罚得重。”如今她在查军中银两贪污案,此案虽然据说在朝中牵连甚广,但总有与此事无关的。无关的自不会怕家中子弟输了银子给她,只有那些与此案有关的才会惊怒。

“第二,查查自从朝中下拨抚恤银两,这些年来哪些人官儿升得最快,尤其是那些县官,并且查查他们是谁的门生。”李本当初就是在奉县贪了西北军的抚恤银两后入朝为官的,年前他们到了奉县后,时任奉县知县的人也贪了抚恤银。依照大兴的选官制度,入仕必须要有人推举,查出推举人是谁,就能知道是谁收下了军中的抚恤银两,一层一层地往上查,此案其实并不难。

这些事不必暮青细细解释,步惜欢一听便知道了她的查案方向,道:“你可要见见原奉县知县?”

暮青正要问此事,听了便问:“此人现在何处?”

“天牢。”步惜欢笑意颇深,有些耐人寻味。

“那他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暮青看出步惜欢的神色有异,因此这话不过是说说,随后便问道,“你把人藏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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