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就这样结束了?”翠烟有些发急。
“急什么,自然是不能就这样放过去。”舒才人瞥了翠烟一眼“我们惹不起她,自然也就有她惹不起的人。正所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早晚会东窗事发。”
“小主英明。”翠烟安下心来,夸赞道。
“我吩咐你办的事,办的如何了?”舒才人扶了翠烟的手转身,缓步往回走,心情颇为愉悦。
“回小主,您姨母已经准备妥当了,如今七八个人在宫外候着,只待到时买通了角门的侍卫,这事便算是成了。”翠烟沾沾自喜道。
“好。”舒才人微微颔首,而后补上一句“让他们把屁股擦干净些,免得到时节外生枝。”
“是。”翠烟应声。
“走罢,回去瞧瞧我的糯米鸡炖的如何了。”舒才人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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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婉,清婉,清婉!”穆落落一叠声的呼喊苏清婉,终于是把苏清婉的神喊了回来。
苏清婉骤然松手,这才瞧见穆落落的手腕已然被自己攥的泛了红“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
“无妨。”穆落落摇摇头,将袖口往下拉了拉“你方才在想什么?”
“打了一辈子鹰,到头来,却不想被家雀儿啄了眼。”苏清婉双目微红,显然是动了怒“我今日可算是实打实的被舒才人算计了一次。”
“就为了让你瞧见端木氏偷情?”穆落落有些不解今日舒才人之举。
“一石二鸟,她原是想借我之手除掉端木氏,而班氏与端木氏交好,如此一来定会记恨于我。”苏清婉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所幸我们撞破的早,他们二人不曾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否则,今日这事必将闹到殿前,到时便是半个都保不住。”
“已经过去了。”穆落落将苏清婉的手拢在手心,安慰道。
“不,这才刚刚开始,是我小瞧舒才人了,你说的不错,此人不是善茬。”苏清婉眯了眯眼“是我轻敌了。”
“不过,经此一事,想来舒才人背后之人很快就要浮出水面。”穆落落突兀道。
“嗯?”苏清婉看向穆落落“此话怎讲?”
“你觉得,舒才人真的会对此事善罢甘休,如你吩咐的一般不言不语?”穆落落反问“换言之,如果今日你与舒才人的立场交换,你又将如何去做?”
“厚纸包不住烈火,就看是谁让火烈起来了。”苏清婉恍然,恰好此时二人回到上清宫,苏清婉福至心灵的转头,恰能遥遥瞧见御花园里飞着的纸鸢。
苏清婉快走两步,进了内阁,从窗子里依旧能瞧见那胡蝶纸鸢。
“当真是一副好算计。”穆落落比苏清婉晚了半步进内阁,瞧见此情形不由得感慨,看来今日苏清婉这宫门是必定要出。
“这人是留不得了。”苏清婉目光阴郁,瞧着那在缓缓下沉的纸鸢,如同唱罢退台戏子“这局,该收了。”
第63章 赌局
“娘娘!”琥珀突然掀了帘子进来,把穆落落唬了一跳,手一哆嗦,针便扎在了指尖上,登时便有血珠冒了出来。
“何事如此慌张,莫不是天塌下来了。”苏清婉抬眸瞪了琥珀一眼,而后颇为担忧的瞧着穆落落。
“我这不碍事。”穆落落将指尖放进嘴里吮了一下,而后看向琥珀“说罢,何事?”
“方才奴婢去内廷司领这个月的月奉,掌事公公却告知奴婢,陛下停了您三个月的月奉。”琥珀道。
“果然不出所料。”苏清婉混不在意“可有问问是何日下的旨?”
“问过了,是昨日。”琥珀回道。
“昨儿陛下去过谁宫里?”苏清婉看向在一旁为穆落落整理绣线的堇青。
“昨儿中午,陛下是在紫华宫用的午膳,而后去了皇后娘娘那里,夜里翻了吴美人的牌子。”堇青答道。
“安逸然。”苏清婉眯了眯眼,屈指不紧不慢的叩击桌面。
“如此一来,倒是许多事情都能解释清楚了。”穆落落停手,看着苏清婉。
“是了,麝香手串那次,安贤妃只问过一句便不再言语,竟也不曾有人留心于她。”苏清婉轻笑一声“紫华宫的丫鬟,真是好生忠心。”
“还有行宫遇蛇一事。”穆落落道“彼时我们无法确认此事是舒才人所为的缘由,是赵昭容没有助她的缘由,而今看来,此二人皆是棋子,所作所为不过是相互扶持罢了。”
“可我与安逸然无冤无仇,何苦来得害我?”苏清婉蹙眉,甚是迷惑。
“安贤妃自是不曾想害你,我是说,赵昭容与舒才人在同一人手下谋事,自然能够和谐互助,所以遇蛇一事,与安贤妃并无干系,若强说有关,只能是她手下的棋子自顾自的设了个局。”穆落落从堇青理好的绣线中抽出自己所需,而后示意堇青将其余的收起来。
“自打舒才人入宫,安贤妃便对他青眼有加,早在她将舒才人纳入侧宫时,我便该猜出此二人私交甚深,此番可真是太过大意。”苏清婉懊恼道。
“想来不是你大意了,而是想错了。”穆落落瞧着苏清婉的模样,不由得好笑,起身走到苏清婉面前,抬手轻轻捏了捏苏清婉的脸颊“我猜,一开始,你是觉得安贤妃将舒才人纳入侧宫的原因,与你当年将小张氏收入侧宫的原因一般罢?”
“你可真真是把我看透了。”苏清婉抬手环抱住穆落落的腰,将脸埋在其腹部蹭了蹭“我只当她是捧杀,却不想是真的捧。”
“这一点,我却是想不明白了。”穆落落抬手轻轻抚摸着苏清婉的脑袋,目光越过窗棱看着后院的海棠“安贤妃本就恩宠稳固,如今膝下养着四皇子,又自持文人傲骨,按理不该拉帮结派,此番怎得会笼络舒才人?”
“我也不知,而且,我竟都不知赵昭容何时与安贤妃那般交好。”苏清婉仰起头,下巴支在穆落落腹部,说起话来一抖一抖的。
“别闹,这样好痒。”穆落落笑道,腹部的轻颤颤的她心都痒了。
“落落,我总觉得我似乎漏掉了点什么致命的东西。”苏清婉松开穆落落的腰,示意她在自己身边坐下“你有这种感觉么?”
“我比不上清婉聪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反倒觉得,有舒才人这般一闹,方才知晓了不少事情。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穆落落抬手将苏清婉揽进怀里,在她发顶轻轻吻了吻“倒也不必忧虑过度,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嗯。”苏清婉软软的应了一声,抬手在穆落落鬓边捉了一绺青丝,在指尖把玩“对了,倒是忘了问,雪梅殿那边如何?”
“奴婢方才去打听了,雪梅殿那边倒是一切安好,陛下还赏赐了端木小主好些益气安神的补品。”不知何时进来的黑曜答道。
“看来陛下也是想将此事悄无声息的压下去,并不想声张,我也算是逃过一劫。”苏清婉赞许的瞥了黑曜一眼。
“毕竟是端木家的女儿,陛下多少还要顾及端木氏的颜面。”穆落落叹了口气,对于出嫁的女儿来说,有什么比强势的母家更让人踏实的呢“逃过一劫是何意?”
“这是一场豪赌,赌陛下是否想声张此事,我下的注便是我的身家性命。”苏清婉坐直身子,认真的瞧着穆落落,不见半分玩笑的样子“如果陛下因此事而暴怒,不说此二人保不保得住性命,单说我的瞒而不报也是重罪,再加上身为一品皇妃却视嫔妃秽乱而不见,打我入冷宫也不为过,可不是赌上了我的身家性命?”
“你竟如此…”穆落落经她一说,也明白了其中的利害,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所幸,我赌对了。”苏清婉轻轻笑了笑,倾身在穆落落腮上亲了亲,在她开口之前迅速说道“不会有下次了。”
“你啊…”苏清婉已然将穆落落预备说的话提前讲了出来,穆落落只得无奈的抬手戳了戳苏清婉的脑门,宠溺的叹息“不过我想知道,你缘何赌这一遭?”
“同是天涯沦落人,一时心软罢。”苏清婉叹了口气,低头看着自己与穆落落的十指相扣“我也想让班婕妤记我个好,不管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只要能落地,她定能抬作正二品,日后封妃也并不是不可能,若能记挂个人情,自然是好行事些。”
“罢了,左右事你也已经做了,就算我再有不满,也没得法子。”穆落落攥了攥苏清婉的手“以后可不许这么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