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穆落落抬起头,朝着苏清婉微微一笑,树后的小丫鬟听到这边的动静,立即没了声响。
“好久没这么放纵了。”苏清婉倚在穆落落身上,脑袋靠在穆落落肩头,抬起一只手遮住骄阳,从指缝间瞧着天上的云“儿时与清姝清娟一起顽的时候也是我输,过去这么多年,我依旧是输。”
“玩意罢了,何必上心。”穆落落忍俊不禁,苏清婉心思玲珑,却拿这些小把戏没得法子。
“起风了。”苏清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微微眯眼,看着漫天飞舞的花瓣,桃花香虽淡,却也架不住数量如此之多,竟是都盖住了穆落落身上的桂花香。
斗草闹够了的小丫鬟们三三两两的聚在溪边,原本规规矩矩的洗漱,不成想不消片刻便成了相互泼水。
“人人那个都道长安好,俺却偏说郓州妙…”嘉灵不知何时爬到了树上,两条腿一前一后的晃着,口里唱着家乡小调。
她一开口,其他的小丫鬟也得了乐子,你方唱罢我登场,一时间,桃园里欢笑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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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午时三刻,苏穆二人方才回宫。
隔日,苏清婉赏了桃园所有的丫鬟一人一盒胭脂,她们这方才晓得昨日自己到底有多么放肆,一时间惶惶然。
嘉灵奉旨来上清宫伺候,更名为黑曜,跟在堇青身边听训。
第55章 风云起
“娘娘,阮婕妤来给您请安了。”堇青轻轻叩门,在门外说道。
“让她进来罢。”苏清婉放下手中狼毫,扬声道,而后低声向穆落落道“怎么好端端的这个时候来请安。”
“许是有什么旁的事情。”穆落落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走到苏清婉身后。
“给淑妃娘娘请安,淑妃娘娘万福。”阮婕妤福身见礼,穆落落少不得随着一道行礼。
“姐姐今日怎得有空来我这里?”苏清婉请阮婕妤在榻上坐了,堇青奉了茶上来。
“闲来无事,想着这宫里,大概也就能和娘娘说说话了,便贸然前来打扰。”阮婕妤轻轻一笑,而后摆摆手,示意紫苏上前“这是前些时日调的安神香,也不知娘娘近些日子夜间是否得以安寝。”
“身子养的差不多了,夜间倒也睡的安稳。”苏清婉边说边瞥了穆落落一眼,有她在便能心安,还有什么夜不能寐的缘由呢。
本是低着头的穆落落感受到苏清婉的目光,不由得抬头,迎着那人的视线微微一笑。
阮婕妤端起茶盅抿了一口,微笑着瞧着两人目光缱绻,可当真是让人羡慕。
“前几日,班婕妤来寻我。”阮婕妤放下茶盅,缓缓开口。
“为的是端木美人的事罢。”苏清婉收回目光,一脸平静。
“娘娘真是料事如神。”阮婕妤轻轻一笑。
“班婕妤此人如碧潭,实在令人捉摸不透。”苏清婉微微低头,看着茶盏中的清茶“唯一能起波澜的便是为着端木美人,倒是不难猜。”
“也是。”阮婕妤细想确实是此理,索性也不再卖关子“她来寻我,原是为着汤泉行宫一事,说是前些时日去紫华宫例拜,恰逢侧宫小丫鬟出来倒香灰,里头有未燃尽的信纸。班婕妤对此事一直存疑,此番便多留了心思,也是老天眷顾,那残信上写的隐约有汤泉字眼,便想着此事是否与舒美人有关。”
“事发之后,我倒是与落落探讨过此事,舒氏嫌疑不可谓没有,只是不知赵昭容缘何听舒氏吩咐。”苏清婉道“只是,这残信发现的时间,未免有些巧妙,而班婕妤又缘何找上了你?”
“这倒是不难解释,只因当日我为端木美人说了句理,班婕妤便认定我是个明是非的。”阮婕妤轻轻一笑,话说的模棱两可“至于那信,这后宫,谁人不给自己留条后路呢。”
苏清婉瞥了阮美人一眼,没有接话。穆落落垂下眼眸,瞧着自己的裙摆,估计年前班婕妤便瞧着那信了,只是缘何在这个节骨眼上说出来?
“有什么话,不妨直说。”苏清婉挥手示意堇青带着外间的小丫鬟退下,一时关了门,便只剩四人“上清宫里头干净的很,你我之间也用不着那么多弯弯绕绕。”
“班婕妤与我商量着,为舒美人布了个连环局,可这连环,终究是需要一人开启。”阮美人正色道“设局者难免以身犯险,未免惹疑,不得已要请娘娘出手相助。”
“需要我做什么?”苏清婉修长的玉指屈起,轻叩桌面。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明日凤仪宫请安,劳请娘娘出面,戴上此物。”阮美人边说边从怀里摸出一个香囊“这里面的草药对娘娘有益无害,可对旁人来说,却不一定了。”
苏清婉接过香囊,做工精细,是阮婕妤的手笔:“好。”
“那妾身便不打扰娘娘休息,先行告退。”阮婕妤起身行礼,苏清婉随着起身回礼,而后送至门口。
“她为何会帮班婕妤?”穆落落陪苏清婉站在门口,目送阮婕妤出了上清宫宫门。
“她哪里是在帮班婕妤,不过是与她相互利用罢了。”苏清婉轻轻的叹了口气“班婕妤为着端木才人,阮姐姐为着楚姐姐的嘱托。”
“嘱托?”穆落落蹙眉,她不曾与楚清韵接触,对此三人之间的过往不甚了解。
“我虽不知楚昭媛出殡那日,楚姐姐到底和阮氏说了什么,但大概的意思,可能是让她替自己报我之恩。”苏清婉挽着穆落落的胳膊转身,往屋里走去“可我又哪里值得她报恩呢,不过是借她之事除掉张氏罢了,至于张家与楚家的恩怨情仇,来龙去脉都在那里摆着,只是陛下少一个去查的借口罢了,细说起来,出力的但还真不是我。”
“可是林青音将此事归功于你。”穆落落轻轻一笑“既如此,你便也受着,她帮了你,你亦护着她,倒也算扯平。”
“如今她不将此事全貌与我和盘托出,便说明她不想我牵扯太深,亦不需我护着。”苏清婉在穆落落肩头蹭了蹭“阮蘅此人,心有七窍玲珑,大智若愚,避世则已,出世则不可估量。”
“如你一般。”穆落落抬手捏了捏苏清婉的脸颊,随后倾身过去在她鼻尖上轻轻一吻。
苏清婉眨眨眼,反手搂住穆落落的脖子,将自己的唇凑过去,加深了这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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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寻常请安瞧见淑妃妹妹,怕是今儿个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
“托皇后娘娘鸿福,这几日身子利落了许多,特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苏姐姐今日竟也来请安了,着实是难得。”穆潇潇在内屋便听着前厅宋贵妃苏清婉二人说笑,心下存疑,思索一会,转头看向珍儿“今日陛下可在宫里?”
“今日早朝下的早,陛下此时正在暖阁与周将军议事。”珍儿回道。
穆潇潇微微颔首,抬起臂膀方便小丫鬟为自己整理衣衫。苏清婉身子弱,向来是免除平日里的请安,唯有朔望二日可见,如今突然出席,必定有事。
“也不知是谁为谁在这凤仪宫摆了鸿门宴,本宫少不得也也随着唱两句戏词。”穆潇潇轻轻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妾等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
“起来罢。”
穆落落在主位上坐定,大概的瞥了一眼阶下众人,今日来的也算是齐全。
“舒美人怎得没来?可是有什么事?”穆潇潇问道。
“回娘娘,方才舒美人遣人来报,说是身上不爽快,不能来给您请安,还请娘娘恕罪。”珠儿回道。
苏清婉抿了一口茶,抬眼瞥向阮婕妤,后者不为所动,报以微微一笑。穆落落纳罕,莫非今日之鸿门,不是为舒氏所摆?
“也罢了,命她好生养着罢。”穆潇潇摆摆手“近些日子陛下疼她,常去她屋里,别让她的病气沾染了陛下。”
“谁说不是呢,这二月里,陛下竟有七八日都歇在她屋里。”宋贵妃笑道“就问安姐姐呷醋不呷醋了。”
“呷醋又有何用。”安贤妃笑回“本宫人老珠黄,自然是比不上舒妹妹得陛下欢心。再者,本宫膝下有四皇子要教导,日后也好让他辅佐太子。”
“安姐姐这话可真是伤人的很。”宋贵妃草草撂下一句,便低头喝茶去了。
“贤妃哪里人老珠黄,本宫瞧着分明是更有韵味了。”穆潇潇急忙出来打圆场“贤妃如今是四皇子养母,理应尽心教导,但嫔妃的本分是侍奉陛下,还望贤妃不要顾此失彼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