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秋风早(10)

王猛看着眼前这个为情所伤的女孩,不得不感叹一句,这是长大了。

“既然没有关系了,那就不要再想他,不要再因此难过了。”王猛似乎并没有以她和苻融的关系作为自己与天王关系的跳板,只是觉得她既然不爱了,那就算了。

“他曾经对我太好了,真的一下忘却不了。”

王猛似乎认准了君臣如夫妻的比喻:“当年桓元子亲自同我相谈邀约,待我可算诚意吧?我拒绝他来侍秦,秦国最初的状态与晋朝可谓天壤之别,可有一直沉溺在后悔之中?”

“我要是有你这么洒脱就好了。”王睆很无奈地摇摇头。

“把这些都看淡一些,就不会为之过哀了。这世界上又不是除了阳平公就不会再有人喜欢你了,即使你觉得你再遇不上这样的缘分了,以你哥我的地位,在大秦给你找个似他一般的郎君,也是绰绰有余的。”王猛很自信地说出这些话。

王睆要被王猛耿直的劝说给说哭了,是啊,自己又不是不愁嫁,又不是没了苻融就得孤寡终身。

可是别人爱自己是一方面,王睆只觉得自己只会爱苻融一个人,自己所有表达爱意的行为都是为他量身定做,面对别人,她完全涌不起热情了。

“哥,如果一个人逼着你舍弃你认为很重要的人才和你肯在一起,你作何选择。”王睆生硬地举了个例子。

王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从她的话里好像听出了除感情纠葛之外的意思。

“如果你足够爱他,即使是牺牲自己都是可以的。不过如果这个舍弃对于你的意义大到不能接受,他的要求实际对你也是一种伤害,那恐怕就要考虑放弃他了。”

王睆觉得自己把事情说得很模糊,得到的回答也一样的模糊,毫无作用。

“好好想想吧!”王猛拍拍王睆的肩头。

王睆离开后,王猛立即放下自己的茶和书,以商谈要事的名义召见了自己的心腹,也是前来投奔自己的远房堂弟王裕。

“大人,有何事吩咐!”王裕即刻赶来,并依照王猛的示意关紧门窗,自己的人守在门外。

“府内之人,必有异心者。”王猛严肃道。

王裕对于王猛突如其来的这句话有些摸不着头脑:“大人说的是府内之人?”

王猛点头:“不论是天王所赐之人,还是我自魏郡带来的旧人,从今日起,你务必仔细地把每个人的底细给查一遍。”

“那……夫人和姑娘那边,不方便吧……”王裕知道王猛下的命令是必须绝对完成的,不得有一丝差池,但是涉及他的女眷就有些为难。

其实王猛在处理正经事务的时候是并不介意下人冒犯自己的,但是随着他的官职日益升迁,下人们多少有了些胆怯。

“都查!不论男女!”王猛道。

王裕答是,心知兄长不放过一人的认真,必然是发现府中出现了影响严重的隐患。

第十二章 肃清

王猛安慰了王睆之后,王睆始终还是放不下苻融,就这样悬着这份感情,每天浑浑噩噩,企图钻到书里分散自己的注意。

这一个月里,她总觉得府中似乎有什么变化,但是又说不清。她看着王永和夫人的侍女下人们常常一波一波的被召唤出去,有时原封不动的全回来了,有时却又少了那么几个眼熟的面孔。

大抵兄长在清理府中的闲杂人等吧,王睆猜测着。

很快,这一行动来到了王睆这里,吃过午饭后,王睆和子音两人正躺在院子中的躺椅上晒着太阳,王裕就带着人跑到了他们面前。

“姑娘,王大人让我来清查府中的下人。”王裕和王睆实际也是同辈,见面也无需什么礼数,他就直截了当地把目的说了出来。

王睆看着王裕严肃神情还有些懵,然而身边的子音突然就神色变了。

王睆和苻融分手的时候,子音也曾经缠着王睆问缘由,还惋惜他们俩怎么就说分就分了,甚至有想亲自回去帮王睆骂苻融这个负心汉的冲动,但是介于王睆什么都没有跟她说,她也毫无办法。

“那你叫人吧。”王睆也没想太多,懒洋洋地让他自己去找人,现在什么事情都不能让她提起兴趣。

王裕跑了一圈把人找齐了,又站在王睆面前看着她和子音躺在一起,尴尬的有点难以开口。

“看我干嘛?”王睆奇怪地问道,指着身边的子音:“你是说她也要去吗?”

王裕点头。

“这样啊……那去吧。”王睆戳了戳身边的子音示意她可以去。

子音在王睆身边磨了好一会,一脸不乐意的跟王裕走了。

王睆继续躺着,突然回想到刚才子音磨磨蹭蹭的不太乐意的样子,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是不是真的是苻融所说的奸细?

想到这一点上去,王睆就躺不住了,立刻跳了起来往方才王裕离开的方向跑去,可是才刚穿过回廊,她就遇上了自己房里的其他侍从们,她找了半天,在回来的这群人中没有子音。

“吴嬷嬷,子音呢?”王睆揪住回来的老嬷嬷问道。

“子音?”嬷嬷摇摇头“他被王大人带走了。”

王睆心中暗叫糟糕,可是王裕把她带到哪里去了,谁也不知道,眼前之人也没办法告诉她。

王睆失落的回到房间,满脑子塞买了各种各样的猜想——难道苻融说她通晋是确有其事?难道子音真的背着自己干了这么多大逆不道的事情?所以说原不是苻融负了自己,是自己误会了他?

王睆想的头疼,默念着这都不可能。

可是不可能,是什么不可能?是子音不可能通晋,还是苻融不可能骗自己……这分明就是正好相对的两个方向,误会苻融终究要失去子音,子音无事终究要恨上苻融。

王裕并没有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更不要提子音,傍晚时分,王猛回到府邸,王睆即刻跑去找了他……毕竟这种涉及全府的事情,只有王猛是最清楚的。

王猛似乎知道她会找自己,早早的把该拿的东西放在面前,只倚在靠背上悠闲地望着门外的日落。

“哥!”王睆不顾一切地冲到了王猛面前。

“你想问什么?”王猛看着她,很淡定地说。

王睆看着王猛分明知道自己会来找他的样子,愤愤地问道:“你知道我会来找你!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啦?”

王猛摇摇头:“我也是才从王裕那里知道的。”

“子音人呢?”王睆也不跟他纠结什么时候知道的了。

“放她回到他牵挂不已的江左去了,总之她不会再回来了。”王猛咂了一口茶。

实际上在得到消息之后,王猛就让王裕把子音给处理掉了,即使苻融没有察觉到这件事,自己作为大秦的京兆尹并尚书左丞,家里窝着这么个奸细,那也是绝对不能留下的。但是王猛也清楚,具体细节是不能让王睆知道的,毕竟是陪伴了近十年的人,突然就被自己的哥哥杀死了,这样先斩后奏的操作可能会让王睆一辈子原谅不了自己。

“她怎么可能通晋啊……我不信……”王睆瘫坐在地上。

王猛指了指桌上的几卷纸:“你自己看看。”

王睆爬过去把纸抽过来看,纸上堆的满满当当她熟悉的字迹,她一句话也看不进脑子,眼睛只盯着最后落款的三个字。

“桓子音”。

王睆觉得自己脑子里的所有构建轰然坍塌。

苻融说的一个字也没错,完完全全就是事实,她真的就姓桓,她真的就在自己的枕边偷偷与江南通着消息,自己还半点风声都感受不到。

“博休……原是我错了……”

王睆脑子里充满着自己喊他的声音,但是苻融就停驻在自己的前方,听自己喊了这么多声道歉,喊了这多声他的字,他却始终杵在那里,没有回头。

“她回到了自己心之所向的地方。”王猛看她生无可恋的瘫在哪里,补了一句。

王睆脑子乱的很,没空理会王猛的话。

除了对苻融的愧疚,令她最想不通的是,这个每天和自己几乎粘在一起的人,是怎么背着大家和晋人往来的?如果不是这一份黑纸白字的证据上就是她的字迹,即使是王猛说,她也不会信。

没有实物,王睆还可以在自己的思想中假想是她本人不乐意呆下去了,自己走了,但这一份书信的存在,彻彻底底颠覆了王睆脑子里为她找的所有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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