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贪觉得自己可能的确没什么园艺天赋。
好在家里还有几盆好养的植物。
成欢一进门就看到玄关处放的等身高的仙人掌。
“……”
李贪开灯,成欢下意识地眯起眼,过了几秒才适应了光线。
视野比想象中的要明亮。
明明是老房子,但却布置成现代简约风。整体上以浅色色调为主,加上几盆绿植,增添了几分亮色,却不惹眼。
只是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气。
像是装修公司向外展示的样板房。
成欢进门洗手,李贪把手揣到兜里,示意成欢先进卧室。
“你把衣柜打开,倒数第二层抽屉,里面都是新买的,洗了还没穿。”
她俩身形差不多,就连身高也几无二致,李贪根本没问成欢的尺码。
“怎么有这么多新衣服?”
成欢展开一件,里面的确呈现一种新衣服特有的折痕和触感。
她路上还在纠结竟然要穿李贪穿过的衣服,没想到是多虑。
“冯……我妈买的。”
李贪张了张嘴,那个称呼还是很别扭,她只能尽量避开:“之前她来过,你见过,给我买了一些。”
也不怪冯芸茜。
李贪独居时衣柜里夏季衣服除去校服只有三套来回换洗。
她不在乎,只要有衣服穿就行了。
但冯芸茜实在看不过眼,一口气把李贪的衣柜从夏季满到秋冬,这才让她衣柜显得不那么空荡。
“左边盒子,里面有旅行装的内裤。”
李贪想了想,又补充道,“最后一层抽屉还有没拆封的袜子。”
“你先去洗,旧衣服过几天处理都可以。”
李贪叮嘱完就走了。
她从储物柜上拿下医药箱,眯着眼翻出一根体温计。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
李贪浑身都是血,也不想弄脏别处,就站在阳台上闷头抽烟。
成欢没想到李贪这里新衣服从上到下,从内到外,一应俱全。
她顺着李贪的指示打开盒子,却发现里面还压着几条粉红色的内裤,上面还印着草莓的图案——似乎是被人强行塞进来,根本就没考虑穿过。
冯女士竭力让大女儿找回大多女孩子的样子,小心思藏得无处不在。
李贪虽然反感,但到底没扔,只是把它压在箱底,眼不见心不烦。
成欢没忍住笑出声。
……
淋浴声淅淅沥沥传到耳朵里。
夜晚,万籁俱寂。
老小区本就安静,李贪远眺望去,灯火成海。
于是屋子里的风吹草动也就格外引人注目。
李贪又掐灭一根烟,尼古丁在肺里渐渐转凉。
却再也降不了敏感的神经,也降不下浑身的燥热。
心跳依然强烈,她甚至都能听见血液在血管内不停翻涌着冒岩浆的声音。
李贪拿出温度计一看,视线模糊成一片,然后慢慢聚焦。
38摄氏度。
原来她发烧了啊。
……
李贪回屋放温度计时,刚好撞见洗完澡出来的成欢。
她穿了件到膝盖的长t,露出白而长的小腿,浑身雾气腾腾的,卸了妆后,她露出一张干净的素颜,脸颊绯红,桃花眼缱绻万分。栗色的卷发半干不湿地垂在肩上。
她正在侧头擦头发。
“你这里吹风机呢?”成欢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自觉的沙哑。
风情万种。
“没有。”李贪呼吸一滞,迅速别开视线,“我用不着。”
她是短发,随便擦擦就干了,当然不需要。
成欢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她擦干了头发,回屋换了条牛仔长裤,把长t卷起,在腰间打了个结,身体曲线一览无遗。
李贪喉咙微动,她缩回阳台,站在伸缩门口冲成欢下逐客令:“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衣服明天再洗。”
成欢再怎么对李贪心怀芥蒂,也不得不承认李贪的确是帮了她大忙。
“算我承你个人情。”
李贪声音冷硬:“不用。”
“你走吧。”她说,“别让你姥姥担心。”
***
成欢走后,李贪提着的最后一口气终于卸了。
她顿时觉得手脚软得无力,连站都站不稳。
李贪费力拉开冰箱,找到一瓶冷藏的矿泉水,就着冰水吞了几片退烧药和消炎药。
之后李贪又忍痛匆匆冲了个澡,刚打开的时候她没注意,竟然喷出来的是冷水——应该是成欢洗了内衣裤。
伤口沾水会感染,但李贪已经实在没有精力绕开伤口把自己弄干净了。
伤口太多,几乎全身都是。
她不敢打肥皂,怕进一步刺激,勉强把身上的血污冲干净就算了事。
李贪没有用沐浴露的习惯,在合县她都是怎么方便便宜怎么来,用惯了肥皂,哪怕到海市,她也觉得肥皂干净些——转变无非就是从便宜点的肥皂变成了国外进口贵一点的肥皂。
就这样混混沌沌地冲完澡,又强撑着上了药,李贪连关灯的力气都没了。
她一头栽在床上,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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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当晚,白滩下了场大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
降温了。
这场雨一直持续到次日。
第二天,李贪没来上课。
语文课开始前,外面电闪雷鸣,嗡鸣不断。
课间,成欢正在给成泽发微信,语文课代表就传了谢任飞的话,让她去趟办公室。
于是成欢临危受命。
“我看了下资料,发现李贪住你家对门。”
谢任飞手里拿着班级成员信息表,面色忧虑,“她也没给我请假,家长那栏电话也空着不写,你刚好又是班长,要不替老师去看看?”
谢任飞语重心长地叮嘱:“你带了手机吗?一见到李贪就给我打电话保平安听见没?如果她人不在,你也不要在外逗留,老师再来想办法。”
成欢点点头:“好。”
***
成欢拎着伞上楼,敲门,没人理。
她顿了顿,突然想到昨晚李贪摸出的那把备用钥匙。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好像开完门就重新放了回去。
成欢试着挪了挪花盆,果然在花盆底下找到一把沾满灰尘的钥匙。
吱呀一声,生锈的齿轮发出哐哐当当的摩擦声。
大白天的,客厅里的灯都没关。
有人?
成欢试探着叫了几声,却依旧无人回应。
昨天进门新拆的拖鞋还摆在玄关——一如她离开的样子。
成欢轻手轻脚换了鞋,把伞在阳台上撑开晾干,走到卧室,一眼就看到蜷缩在床上的李贪。
“李贪?”
成欢连忙先跑去卫生间洗了手,再回到卧室。
李贪整个人侧卧蜷成一团,嘴唇紧闭,咬紧牙关,满脸通红。
成欢伸手贴了贴她额头,却发现烫得惊人。
李贪可能昨天就量过体温,温度计就扔在沙发上,成欢一眼就看到了。
一量,38°7。
本来就发烧加一身伤,昨晚李贪又灌了一肚子冷水吃药,还冲了冷水澡,不高烧才怪。
天还好巧不巧地降了温。
李贪蜷缩在床上,连被子都没来得及盖。
成欢一阵恍惚,她回想起昨晚,却发现记忆力的李贪满脸血污,根本看不清神态,就算行动迟缓,她也以为是受伤的原因。
没想到烧得这么厉害。
必须得物理降温。
运气好的话,也许能在冰箱里找到冰块。
成欢跑去厨房,烧了壶水——万一没冰块还能现做。
她拉开冰箱,发现里面生蔬不少,侧柜放着冰水。
成欢取出两瓶,又拿了几瓶放在冷冻室内,把手上的用毛巾裹起来,做成冰袋。
她跑回卧室,想着先把李贪身体摆好,盖上被子再往她额上敷冰袋降温。
可是刚推了推,成欢就愣住了。
刚才光注意高烧了,现在她才发现李贪身上的睡衣血迹斑斑。
就连侧卧的床单上也沾了不少。
她脸上那道长疤才刚刚结了层薄痂,看着仿佛随时都会摇摇欲坠,血流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