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不及他+番外(45)

站在酒吧门口的沈时,其实早已经泣不成声。可是,她不能回头。她现在没有任何能力再给夏禾她想要的幸福,她的生活像是一团根本解不开的乱麻。

她只能远离夏禾,这种糟糕透顶的她,怎么能够再沾染上夏禾……

那样干净明媚的夏禾……

回去的路,沈时故意拐向了奶奶家的米线店。她想最后,再去一次夏禾想要和她一起去的地方……

轰隆作响的施工现场,看着被推平的老式居民楼,沈时愣在了原地。

没了……

什么都没了……

她没能获取到最后的回忆,也来得及兑现对夏禾的诺言……

结果,一切都没了……

拖着只剩下躯壳的行尸走肉,沈时回到与卫清的住所。老旧的铁门被打开,卫清听到声音后,立即跑到了门前。看着沈时对着自己牵扯出一个笑容,随后又低着头,默默走向了厨房,将买好的菜清洗干净,做好。

两人一直到吃完饭,都没有人再开口说出一句话,气氛渐渐变得异常压抑……

她们本该拥有幸福的人生轨道,却因为一个恶鬼被强行改变。

半夜突然被噩梦惊醒的卫清,虚弱的喘着气。周围一片漆黑,她想喊沈时,结果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今天沈时压抑的情绪,她或多或少也能感受到。

没有点灯,卫清摸着黑,走到沈时的房门前。轻轻打开房门,本以为已经熟睡了的沈时在此时却蜷缩在床边,在黑暗中,将头埋在并拢的双腿/间,抱着自己,不敢出声地痛哭。

卫清定定的愣在原地,看着黑暗中这样沈时,心中的某一处不停地下坠,带着所有的希望,坠向无尽深渊……

固守在卫清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被击溃了……

沈时,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她一直都那么优秀,那么耀眼,她是万众瞩目的佼佼者,是光芒聚集之处的高岭之花。

可现在……自己却将她拖进了黑暗……

不是的……不该是这样的……自己不该这样折磨沈时……是自己的错,是自己强行将沈时带向了不堪。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啊……

卫清咬牙,她决定要将阴暗带走,让沈时重新回归她原有的生活……

第二天下午,沈时照常下楼去买菜,卫清在她推开门前突然喊住了她“沈时!”

“嗯?”沈时停下推门的手,转过头看向卫清。

卫清看着沈时现在变得憔悴异常的面容,心中抽痛。她想告诉沈时,她没有爱过赵凯栋,那一切她都不知道,她不是三儿。最后她还想说,她爱沈时,一直都只爱着沈时……

可是这些她都没有说,因为她不想要沈时再因为她难过。

扯着嘴角,轻轻笑了出来,卫清在口袋中掏出两枚牛奶糖。撕开了其中一个牛奶糖的包装,放在嘴中,随后又喂沈时吃了一枚。像是回到了高二那年,她与沈时初识的那天。那天卫清和沈时说“吃吧,吃完了嘴里就不苦了。”

卫清含着嘴中的牛奶糖,吞下所有的苦涩。噙着眼角的泪,笑着和沈时说“你平常要多休息,别太累。”

沈时吃着嘴中的牛奶糖,不慎咬到了肉,捂着脸皱了皱眉。混着血丝味道的牛奶糖,奇怪的充盈在口腔中。

抬起头,回应卫清的话“好。”

门渐渐被沈时关上,卫清看着被合上的铁门,站在原地,笑着落下了泪……

沈时……

你要好好活着,要好好休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卫清一步一步踏上了楼梯。——沈时,你别为我难过。

推开了天台上铁锈斑斑的大门。——今天,是我这么久,最最轻松的日子。

迎着风,卫清踏上了天台的最高处。——我活着那么久,一直都很压抑。今天终于可以自由了……

含着笑,含着卫清一生中最美的笑容。在高楼上,她没有留恋,一跃而下……

原本是被父母呵护在掌心的公主,被沈时偏爱的公主,可是有一天却不知道因为做错了什么。

她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心,支离破碎;身子,支离破碎。现在,她同样选择了最支离破碎的方式离开……

全身的骨骼都在炸裂,卫清却觉得从未有过的自由,超脱于□□的解脱……

在众人惊呼吵闹中,在不断流出来的滚滚热血中。卫清的视线,渐渐涣散,最后她看到了只剩下一团团光晕的落日余晖……

沈时,如果有下辈子,我足够勇敢,我也要追你五年。将错过的,失去的,遗憾的,通通弥补回来。可是……如果我还像这辈子这样懦弱,那我许愿,愿我再也不要遇见你,再也不要去折磨你……下辈子,我要勇敢,我再也不要失去你,要干干净净的来找你。

最后……

沈时,我爱你。

卫清走了,彻底走了。跟随着自己的意愿,选择了离开。至死前,她没有再能见到沈时一面,也没有和沈时说过一句‘我爱你。’

我本懦弱,我不敢爱你。可是,若是我会伤害到你,我死也不怕……

“卫清!!!!”在血泊中,沈时撕心裂肺地痛呼着,大声地喊着卫清的名字,抱着她已经凉透了的身子……浑身都沾满了卫清的血液。

脸上、手上都是黏腻的猩红。沈时跪在卫清的身边,将她抱在怀里。

“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卫清!你为什么!”

零散在地的蔬果,聚集成了人墙的人们,一个个惋惜着一个年轻的生命离开。120与110的的到来,拉开了血泊中崩溃痛哭的沈时。

那个明明也很善良的女孩,明明那么可爱的女孩,就在今天彻底的告别了这个世间。

拿着卫清写给自己的遗书,沈时的嗓子都含了血腥味。

‘沈时,记得我的话。你要好好休息,好好活着,还要和夏禾好好在一起。我真的很解脱,很自由,这是我一生中做出的最勇敢的举动了。不要为我难过,这种选择,我很快乐。只是唯一遗憾的,我只和你看过海上的日出,还没来得及去看沙漠的日落。若是有机会,沈时,带我去看一次,好吗?’

沈时的身子滑向地面,她已经哭到虚脱,下唇不停地抖动着“卫清……不是的,这不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卫清……这不是啊!卫清!!”

得知卫清死亡的消息,卫父卫母连夜赶到了W城。而夏禾通过向深,也得到了这个消息。

夏禾刚刚赶到殡仪馆,就听见卫父卫母痛哭着,眼睛血红,指着沈时呵斥着“是你害死了我女儿!!你凭什么带着她去流产!凭什么!我都说过了,半夜不要出门!不要出门!如果不出去,卫清怎么会被□□!她一个女孩子,这以后还有谁要她!!丢人啊!”

沈时呆呆的站在原地,任由卫父卫母的谩骂。她将卫清被□□、怀孕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和卫父卫母说了。却没想到,卫父卫母第一反应竟然是责备卫清独自出门,责备卫清坏了名声……

夏禾听到了这些话,‘哒哒’的踩着高跟鞋,走到卫父卫母身前将沈时一把拉向自己身后,厉声反驳道“你们问为什么沈时带着卫清流产!?你们做卫清的父母,自己的女儿被人迫害。你们竟然还想着以后卫清该怎么嫁人!?她会坏了名声!?是你们自己让卫清不能和你们说!是你们不能给卫清心灵庇佑,却反过来责备别人?到现在你们有想过该怎么惩罚施暴者吗!?”

卫父卫母被突然到来的夏禾说得发愣,可是心中怒火又难以压抑。他们不觉得自己有错,相比之下,他们还觉得夏禾的打扮、妆容过于风骚,不是正经女人。

第40章

“夏禾,不要再说了。”沈时的语气很轻,在身后拉住了夏禾的手,目光是灰蒙蒙的沉寂。随后看向卫父卫母,压着低沉沙哑的声音接着说“叔叔、阿姨……你们看过卫清身上的伤吗?”沈时捏紧了拳头,视线落到安安静静地,躺在花圈中间的卫清身上。

“她身上的旧伤……一道道刀痕,一圈圈烫疤。我知道,都已经愈合了。”视线渐渐朦胧,这么多天日日夜夜的哭泣,沈时左眼的视网膜血管再次破裂。现在几乎与失明无异,卫父卫母现在的神情,沈时大抵是看不清的,因为泪水,这世间都是模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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