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磊干咽了口唾沫,故作镇定地说:“廖总,文明点儿,大庭广众的呢。”
廖以庭没理他,抬腕看了眼表,“算上回去路上的时间,你还有一共一个半小时可以好好构思一下。”
“我能要求一次亲身教学吗?怕笨手笨脚孝顺不好您老人家。”齐磊还想着说不定能讨到点便宜。
“我又不要你用手和脚。”
“......”
廖以庭看齐磊好像真有点儿紧张,继续逗他:“你不是从十六岁就存了一电脑的片儿吗?对着我照片意/淫我的时候没想到会有今天啊。”
“......”
后半场电影讲的什么齐磊完全没记住,光回忆看过的片儿了。
好在他聪明且记忆力过人,理论转实操的完成度还是极高的,就算要打分的话也不辱没他学霸的身份。
☆、电梯
昨晚方子宁给齐磊打电话是真有急事,孟唐受伤了,等120来还要至少二十分钟,肩膀上的血流得止不住,方子宁想问齐磊公寓有没有急救箱。
后来联系不上人,也不想多等那二十分钟,干脆开车把人送到最近的医院去了。
方子宁这阵子忙准备英语四级,宿舍人多太吵,就干脆赖到齐磊的公寓去住了。
孟唐三天两头找各种理由往他这跑,每次来都带着切好的水果,还非把方子宁堆的一地脏衣服给洗了,贴心得像个田螺小伙儿。
要是方子宁不好意思,孟唐就叫他请吃饭,但每次都自己偷偷把账结了,再叫方子宁请下次。一来二去方子宁基本上天天都在跟他一起吃饭。
昨晚下楼的时候电梯里有一家住户在搬家具,方子宁和孟唐是后进去的,中途不知道怎么搬家工人没扶稳,两米多高的玻璃门书柜忽然就往前倒下来,孟唐反应快,但电梯里空间太逼仄了,又站了三个人,根本无处可躲,只能一把将方子宁拽倒,自己用后背护住了他。
搬家工人见状赶忙扶住了书柜一侧,但孟唐右肩还是被倒下来的那一边砸中,玻璃门也应声而碎,血瞬间就顺着后颈往下淌。
方子宁被挡在下面,只被一块碎玻璃划破了脸,孟唐的血却滴了不少在他身上,简直吓蒙了。给齐磊打了电话要急救箱,后来想拿T恤给他止血又不太敢碰他,怕有玻璃还卡在肉里。打了120说要等二十分钟,方子宁怕割到了动脉等不了,抖着手开车把孟唐送到最近的医院。
万幸的是,玻璃没割到动脉,医生检查完初步断定有一定程度的骨折和肌肉断裂,玻璃碎片不好统计,要马上做个缝合加清理手术。
方子宁在手术室外面坐到快天亮,头上“手术中”的灯终于灭了,孟唐因为后背和肩部受伤,人是侧卧的,脸色惨白,还没有醒。
方子宁噌地站起来直勾勾看着医生,医生能体谅病人家属的紧张,摘下口罩和缓地跟方子宁说:“没什么事儿,手术很顺利,后续就要看恢复了,家属跟着去病房吧,估计过一俩小时就能醒。”
“医生,他是国家队的游泳运动员,这个伤会对他有影响吗?”方子宁问出他最担忧的问题。
医生眉头皱了皱,面露惋惜之色,“这个......还是要看后续恢复,护理得好的话可能影响不大,但是病人和家属也要做好最坏可能的准备,毕竟肱骨大结节骨折和肩胛提肌断裂哪个都不小伤。”
方子宁对这些什么骨什么肌一窍不通,光听医生说做好最坏的准备心都凉了,孟唐这么优秀的运动员,不会前途就这么毁了吧。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临床上术后恢复到以往状态的案例也有很多,好好护理,注意休息和营养,坚持复健,毕竟这么年轻又是运动员身体机能一定比一般人更好一些,有点信心哈。”医生见方子宁一副天都塌了的表情,耐心安慰道。
方子宁点点头,是真的有被安慰到,但心里还是不好受,毕竟当时他站得离书柜更近,孟唐是为了救他才伤的。
“去吧,办住院手续去吧,家里要是有大人最好也过来了解一下情况。”医生拍拍方子宁的肩膀,摘了手套扔到垃圾桶里,点点头走了。
孟唐的手机在他那,无奈没有开机密码联系不了他的家人。他正坐在床边盯着孟唐惨白的脸色一筹莫展时,孟唐的手机响了。
屏幕显示“教练”两个字,方子宁毫不犹豫一下就接了起来。
“喂!臭小子死哪儿去了?都几点了还不来训练?”
孟唐这个教练明显是个大嗓门儿的北方人,和方子宁他爸差不多。他条件反射把手机拿远了点,又挪回来,“您好教练,我是孟唐的朋友,他受伤了,现在在医院呢。”
“什么?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在哪家医院呢?严不严重?”那边儿嗓门儿更大了。
“被书柜给砸了,骨头和肌肉都断了,手术刚做完,医生说这会儿该醒了但是还没醒......在大学城这边儿的医大六院呢。”
“什么?六院?这不胡闹吗?国家级运动员的骨头有多金贵不知道啊!怎么能跑那种破地方做手术呐。”
方子宁这才发现自己疏忽大了,昨晚一时着急也没过脑子,就想着赶紧找个医院把血止住,到这医生说马上手术孟唐就签了字,自己也没往医疗技术上面想,没拦着他。被孟唐的教练这么一训,急得快哭了,受伤那个疼糊涂了也就罢了,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我现在过去,这会儿早高峰可能有点堵,我坐地铁过去。”说完电话就挂了。
方子宁再低头看孟唐时,发现人已经睁开眼睛了,也正盯着自己。
“醒了?可算醒了,渴不渴?疼不疼?”方子宁把刚接的热水拿起来吹了吹,举到孟唐嘴边。他本来打算买矿泉水的,后来一想这伤筋动骨应该跟他妈生他小妹的时候坐月子差不多吧,不能喝凉的。
孟唐微微坐起身,这会儿麻药过了确实难受,就着方子宁喂过来的水杯喝了几口,在自己脸上点了点问方子宁:“你脸上的伤怎么不包一下?当心留疤。”
方子宁自己都忘了自己脸上有伤,这会儿估计都自愈了,早没感觉了,“老子这张脸,多一道疤更帅,更有男人味儿。”
孟唐同意地点点头,笑了,“没事儿,留疤我负责。”
方子宁没想到孟唐会突然来这么一句,心说你要是残废了我不也得负责么,想想就有点窘迫,马上转移话题:“你教练刚才打电话我帮你接了,估计要来给你办转院,对不起啊,我考虑不周,让你在这就把手术给做了......”
孟唐听着这话就像一个无能的丈夫害妻子把孩子生在家里等老丈人来接人一样,干咳了声,“难不成要开一个半小时去平州二院等我流血流死啊!刚才电话我听见了,你别理那老东西,他又不知道当时什么情况。”
“哦。”方子宁知道孟唐是在反过来在安慰自己,心里更难受了,头都快低成九十度角,“昨晚谢谢你救我,要不是你挡那一下估计现在躺这的就是我了。”
“哥,”孟唐叫了他一声,方子宁以为他要说些比如“我受伤了不要紧,你安全就好”之类煽情的话,毕竟他妈整天看的那些狗血电视剧都是这种台词。
“就你那脆皮儿的小身板儿,砸一下不得碎一地。”
方子宁:“......你才脆皮儿的呢。”
☆、教练
孟唐的教练是个三十多岁的肌肉男,长得有点糙,说话粗声大气儿的,病房里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门口就嚷嚷开了。
“你哪根儿骨头折了?怎么肌肉还能断裂?你小子老实说是不是纵欲过度了?”
孟唐慢慢蹭着坐起来些,一脸难为情,“教练你小点儿声,这还有别的病人呢。”
常教练往左右看看,病房里四个床位都满了,另外三个躺得都是挂着水的老头老太太,一脸不解,“你家破产啦?住不起单人间儿?”
扭头看见杵在一边儿的方子宁,嘴一咧手一伸,“你好,小唐家媳妇儿吧,见过照片儿。我是他教练常江。”
方子宁刚想伸手去握,听见“媳妇儿”俩字儿有点懵,“......哈?”
常江看方子宁这个反应,寻思着俩男孩子是不是不能这么叫,“啊,你们这我也不懂该怎么论,小唐对象儿是吧,方子宁对不?” 说着拽过他伸出一半儿的手,完全没注意方子宁尴尬到抽搐的嘴角儿,豪爽地握了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