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霜见竹湘似还介怀,连忙上前去看竹湘的脸,“难道真生这气?”
竹湘哪里看不出落霜的取笑之意,连连扭头拒绝落霜触碰。
盛徽兮抬头,柳眉微挑,“你可别戏弄竹湘了,前几日因为这事二公子天天抓着竹湘道歉,弄得旁人以为二公子看上了……我的随身侍卫,二公子道个歉这么热情坦然,竹湘的不敢是真的不敢计较。”
落霜露齿一笑,有些难以想象地看着竹湘,“真的?”
徐承尧紧张地凑到竹湘身边,“我真不是故意的,那日我若不动其他人怕会借你之事动歪心思,你……若真计较着这一巴掌,我让你打回来。”说罢他把脸凑了过去。
竹湘顶着徐承尧其他侍卫看过来的异样目光大步和徐承尧拉开距离,低着头小声道:“真的……不用了。”
“这是羞了?”落霜低低笑出声。
“落霜,这么多人看着她吵不过你,但关起门来的时候多的是,你再多取笑她几句,往后日子保你不得安宁。”盛徽兮将竹湘拉到自己身边,“这天看着不大晴,这里的桂花不够好,你快去帮我取一些来,若一会儿下雨那桂花便用不得了。”
“是。”竹湘得小姐解围,一刻也不耽误,离去。
落霜抬头看了看天,不正经的笑容也收了收,“看样子真的要下雨,公子,这桂花糕今日怕是做不成了。”
徐承尧疑惑问道:“为何?”
落霜答道:“公子身上旧疾是在雨天落下的,所以一到雨天要避雨修养,否则高烧不退,刚到徐宅那会儿正好下雨,公子那晚便发了高烧,虽很快就退了,但毕竟头一次陈医师不在身边,可把我吓死了。”
徐承尧惊讶,“还有这种事?”他跑到盛徽兮身边细细瞅她五官。
盛徽兮被盯着有些不自在,停了动作,神色有些不自然,“看什么?”
徐承尧托着下巴道:“虽第一次见面就知你体弱,可那日宴上你说起话来毫不含糊喘气……”
盛徽兮侧开身子,小声道:“你母亲说话不好听,我自然不能含糊,不然丢了沈家的脸哪里好意思面对沈家列祖列宗。”
徐承尧不过这么一说,盛徽兮便搬出列祖列宗,他吓得手差些撑不住下巴,“没那么严重没那么严重,我娘那些话大多都是迁怒之言。”
落霜那日在那里也被徐夫人暗讽了一会,问道:“迁怒?”
“与你们本无仇怨,自然是迁怒。”其中理由徐承尧不想谈起,都是些不高兴的往事,谈起并无必要。
盛徽兮手上动作加快,岔开话题道:“落霜,快帮忙收东西,我们去厨房做桂花糕,正好可以摘一枝桂花,这个时节能开此花不容易。”
“好。”
徐承尧帮忙收拾,收着守着整个人都挪到盛徽兮的旁边,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问,犹豫纠结了 许久,让身边的下人退开之后试探着开口,“我听说你没下成怀玩过?”
“是。”
“那你与沈鹤他真的是朝夕相处?”
盛徽兮怔住,这是什么问题?
落霜知道徐承尧为何这么问,因为这次沈少爷入成怀一堆的人都猜着盛小姐的身份,大家根本不信盛小姐与沈少爷只有表兄妹这一层关系,徐承尧这么问,她以为徐少爷也这么信了,澄清道:“沈少爷半年才回一次,我家小姐就是想朝夕相处也不能呀。”
“那你们待那里岂不是很无聊?”
落霜沉思片刻,道:“倒也不是,沈少爷每次回来都弄很多有趣的东西回来。”
“肯定很无聊。”徐承尧不信道。有趣的东西再多也只是一时新鲜有趣,之后都是枯燥无味,忽然想到了什么,徐承尧眼睛发亮,说道:
“这几日有机会我带你们四处逛逛,成怀有很多东西吃食你们肯定都没见过,我带你们一一逛一遍,……哎,对,听我大哥说我们不久后要下山历练,那时候我们去其他地方玩,有个地方……收藏了各地好琴,你们若喜欢,随便挑,我……”
徐承尧说了很多她们从未见过的东西,她们听得仔细,落霜不时流露出惊讶与羡慕,盛徽兮眼中亦有几分惊奇与向往。
盛徽兮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比划起了徐承尧所说的琴的形态,细细去看徐承尧用杯中水画出来的东西,时不时的问上一句。
徐承尧为她细细解答疑问,偶尔想起趣事笑话便讲来逗人。
说着说着三人不知谁先笑了,便一起笑了,笑意怎么都止不住。
他一直躲在树枝后面,竖起耳朵去听三人聊天,听着听着便去看,看着看着便有些说不上来的伤心。
沈鹤从未见过盛徽兮这么开心。
虽然他把很多宝物都献给盛妹妹,但是……不一样的。
他不喜欢徐二货,可是盛妹妹并不讨厌。
可那家伙……一点都不好。
盛妹妹为什么会喜欢?
……
因为他是凡人?
他悄悄退开,走去练武场,但方才盛妹妹绽开笑颜的模样映在脑中怎么都挥不走。
练武场里亓官誉真的还站在台上,木冥站在一边看着亓官誉。
除了他们再没其他人。
沈鹤站在一树下,迷茫了一阵子,化作一只猫,爬上树,借着枝叶藏起自己的身子,察觉虫子在四周游荡,尖锐的喵呜了一声,吓退周围的虫子,直到听不见虫子爬树的声音以后,才盯着亓官誉发起了呆。
二宝喊了沈鹤几声,甚至整个身子压在沈鹤身上,可沈鹤没有生气,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二宝感觉沈鹤心情不大好,便不再折腾,趴在沈鹤身上闭眼睡觉。
沈鹤睁着大眼睛,盯着亓官誉,想着事情,一晃就到了晚上,一动未动。
二宝睡着睡着感觉肚子下毛茸茸的温暖感觉变了,一阵风吹过来它感觉冷,睁眼一看,沈鹤变回了人身,他枕着的猫毛变成了沈鹤的头发。
它睡了一个下午,满足地喵呜了一声,见沈鹤还不说话,问道:沈鹤,你在不高兴什么?
“我本来是想和盛妹妹生活在沈庄,我陪她过完这一辈子,但是她体弱多病,需要姻缘吊命,这才和她下了山,后来想着,把挑中的凡人掳回沈庄,清除记忆,这样子,又能续盛妹妹的命,又能让盛妹妹陪我一辈子。”
二宝瞪沈鹤:哪里能这样子?
“是啊,哪里能这样子,我是猫妖,盛妹妹是人。”
☆、自省
二宝喜道:你想的明白就好,她是人你是妖,你们不是同路人。
“可我和盛妹妹在沈庄生活了这么久,没下山之前也相处得好好的啊。”
二宝:是啊,你每每寻了新奇有趣的东西都拿去给她,为了留住四季百花齐放之景色逗她开心,你甚至将你的妖丹镇于沈庄供百花汲取生长的妖力,如今的沈庄与你的妖丹已经无法分开,沈庄像你的心脏,一草一木皆像你的五脏六腑,这样做只为了让她活得长久活在一个理想梦境之中,可若有一天道士知晓沈庄的秘密,想取你性命……太简单了。
“我的性命哪有这么容易被取走。”
二宝严肃道:你别不信,成怀不适合我们修炼,你妖丹不在身边,根本无法变强,若回沈庄之前出了变数,你怎么自保?沈鹤,不值得,我们为何不早些回去修行,以你之才,无需千年也能修成正果。凡人的心易变,情不长久,你不懂凡人,凡人也不会懂你,万物万生皆有道,人妖道不同,不可同路,盛徽兮与你便是如此。
“……”沈鹤明白二宝所说,将二宝从头上带进怀里,目光落在亓官誉的侧脸上,木冥不见了,只剩亓官誉在台上挥着剑,他摸着二宝的脑袋,缓缓说道:
“若要我就此做一只只能在她怀里听她说话却解不了她忧愁的猫,我不愿意,若要我就此罢手潜心修炼任她随命数早早病死,我也不愿。既然生而为妖,生有改命之能,也就顾不上你说的这些事了。”
二宝:那你想如何?若她喜欢上成怀不愿回去你要如何?
“待她姻缘成我便回去。”
二宝:若她姻缘非良缘又如何?
“非良缘?我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沈鹤目光坚定地说道:“过几日的诗会上我会回沈庄中请兔儿仙出山帮我看凡人的姻缘命数,只需让盛妹妹喜欢上有缘人中间的其中一个凡人,此事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