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陆斩疾攥住她想推衣柜门的手,低声道:“尚未走远。”
果然下一刻,沈曦又听到屋外一段炫富的对话。
那唤刘兄的人道:“林兄,屋中油灯不熄了吗?”
林玉瑾语气不耐:“不熄,我懒得回来再点。”
刘兄好意提醒:“……林兄恐怕有所不知,这个月京中的灯油价钱涨了不少。”
“灯油价钱涨了?”
林玉瑾微怔,语气缓和了些:“这我倒真是不知……不过也无妨,刘兄若是缺灯油用尽管告诉我,我好差富贵去铺子多拿一份给刘兄。”
“铺子?”
“哦,刘兄有所不知,像灯油这种小生意,我家中也略有涉猎。只是不常为外人道,这小生意做来也不过是为了方便自家罢了。”
“……”刘兄已不想理林玉瑾:“此等小事,不必劳烦林兄。我们快些走吧,文之怕是已受不住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
而听着外面的对话,沈曦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嫁妆。
说好了嫁人之后就给她,怎么到现在还没见到嫁妆的影子?该不会是陆斩疾这厮给私吞了吧?
想到这儿,沈曦目光一凛,在黑暗中恶狠狠的瞪着陆斩疾:“夫君,这几日舅母和表妹可曾派人去过侯府找过我?”
陆斩疾微怔。
衣柜中无一丝亮光,但他夜视能力极好,谢三此时的眉眼清清楚楚的落进他眼里。
她板着一张小脸,凶巴巴的看着他,然一丝震慑力都无。
他喉咙微动,声音有些哑:“这几日我不在府中,有没有人去找你,三姑娘自己不清楚吗?”
“不清楚。”
沈曦摇头,靠近陆斩疾耳边小声表达意见:“托夫君的福,府中的人好像都不太将我这个世子夫人放在眼里。若是他们欺瞒我,我上哪里知道去?”
“是么?”
陆斩疾眸光微敛,看向沈曦的眼神越发幽深:“回去我让陆幸叫他们来一趟琼院……认认主。”
谢三这副模样,看上去倒是坦诚。
而且林玉瑾方才有句话也给他提了醒,倘若谢三是老皇帝或旁人派来他身边的细作,那么她为何会和他一起以身犯险?
可若她当真清白,又是从何处知晓他的生辰?
卜命算卦?他不信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
陆斩疾眯了眯眼,推开衣柜门走了出来。
沈曦在他身后轻哼一声,想着回去要仔细问问。
她的嫁妆,这厮休想私吞!
方才为了躲避那位“刘兄”,九言的伤口处又流了不少血。
无暇等林玉瑾回来,陆斩疾略一思索,便道:“老头,你来。”
九言闻言慌忙抬头:“公子不可!”
陆斩疾摆手,道:“方才是不想让林玉瑾知道秦老的身份才让他动手为你医治,如今林玉瑾不在,事情倒好办了许多。倘若他以后问起,我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他便是。你的伤拖不得,必须立刻医治。”
“可是……”九言转眸看了眼沈曦,咬牙道:“公子,属下想等林公子回来。”
沈曦注意到了九言看过来的眼风。
心头突然一梗,原来是在防着她?
“我不告诉三表兄就是了。”沈曦道。
“哼!”九言冷哼:“你的话不可信!”
“若不是你费尽心思骗我,那些人怎么会跟来?!”
他话落,一时间屋内众人齐刷刷看向她。
尤其是陆斩疾,目光如刀、眼神如炬。
沈曦:“??”骚年,话不能乱说!
作者有话要说:金金:二更在晚上十二点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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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天地可鉴!
一时间屋内众人齐刷刷看向沈曦。
尤其是陆斩疾目光如刀、眼神如炬。
“天地可鉴!”沈曦瞬间举手发誓:“那些人若和我有半分关系,就诅咒我喝凉水呛死、让豆腐块砸死、被面条勒死!”
“???”
秦老大夫质问的眼神里不禁多了一分迷茫:“女娃娃,你是不是去茶楼听说书的讲故事听多了?”
“不不不,我是认真的。”
沈曦连忙摇头,一本正经表态度:“总之是一句话,若我有任何想害夫君的心思,那就让我不得好——”
“够了!”陆斩疾一声低喝,眼刀冷冷飞来。
沈曦吓得一哆嗦,最后一个“死”字生生卡在喉咙里。
九言也立即噤了声,不敢再说什么。
秦老头有些浑浊的眼珠子滴溜溜转起来,眸底闪过一道精光。
他轻咳一声,故作严厉道:“九言,去床上躺好。”
九言脸色铁青,恨恨看了沈曦一眼。
然而敢怒不敢言,他握了握拳头,闷着气躺到了床榻上。
秦老大夫用热水净完手,撩开袍子俯身:“小九,忍着点,别喊出声。”
说着将一块干净的棉巾递给九言,“咬着。”
九言咬了咬后牙槽,偏过头道:“不用。”
沈曦偷偷往床榻的方向瞄了两眼,想劝他做人不要太倔强,该妥协的时候就要妥协,免得伤到自己。
可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九言这少年对她的敌意正强烈,她如果开口劝,恐怕结果会适得其反。
默了默,沈曦自觉后退,盘腿坐在了方才林玉瑾看书的矮几旁。
矮几上放着本医书,沈曦扫了眼书名便没移开了视线。
而后她便看见陆斩疾走到床榻前,把棉巾拿在手里,神色淡然、一言不发的看着九言。
“……”少年无声妥协,从他手中接过棉巾咬在嘴里。
与此同时,秦老大夫下手快准狠的拔掉了九言腿上的箭。
“唔!”一声痛苦的闷哼响起。
九言双手紧紧攥住身下的被子,原本半青半白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沈曦不禁探身定睛去瞧,没瞧见九言,却是和陆斩疾对上了视线。
陆斩疾沉着一双眸子,对她招了招手。
沈曦眉心忽地一跳。
不知为何,心底突然生出股不妙的预感。
她乖巧的眨了眨眼,起身走到陆斩疾身边,“夫君……你叫我?”
陆斩疾淡淡颔首,眸中泛着冷光,口中却体贴道:“夜深了,三姑娘可觉得困倦?”
嗯??这是什么操作?
沈曦顿时吓得一激灵。
先前在京郊那处院子外,陆斩疾分明已经撕下了他温文尔雅、善解人意的面具,露出了本来面目。
这会儿却表现的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冷不丁又将那面具带上了。
可她又不是鱼只有七秒钟的记忆,院子外发生的事她还清清楚楚的记着呢。
况且——她脖颈上被这厮掐过的地方现在都还隐隐作痛好不好!
故而沈曦……怂怂的摇了摇头,笑着道:“不困不困,夫君想让我做什么……尽管说便是。”
“是么?”陆斩疾俯身拿起那支带着血的箭,声音冷若冰霜:“那三姑娘便看看这上头刻了什么!”
“…嗯?”沈曦一脸懵。
这箭有什么特殊的吗?
她扫一眼从箭头上往下滴的血,猛地憋住气,飞快凑近箭。
鲜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沈曦瞅了半天,瞅到脸颊绯红,才终于看见一个“魏”字。
“魏?”沈曦凝眉,站直身子,急急吸了一口空气。
举国上下,只有兵部制造的兵器敢在上面刻一个“魏”字。
好巧不巧,她那位姓谢的便宜父亲便是在兵部任职。
职位也不高,刚刚好管着一把兵器库的钥匙而已……沈曦觉得,她眼前飘过了一个“凉”字。
她眼睫毛闪了闪,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这字是什么意思?”
“呵。”陆斩疾一声冷笑:“三姑娘当真不懂?”
沈曦:“……”让她考虑考虑。
如果她说懂,陆斩疾势必会追究到底。
如果她说不懂……陆斩疾还是会挑破她的伪装,然后追究到底。
好像没什么差别。
既然如此,那不如坦诚一点?
“我,懂一点点……”沈曦光速打了自己的脸。
“这么说、你今天骗…骗我带你来找公子,就是为了刺杀公子?”这时候床榻上的九言忍着疼,声音嘶哑的质问沈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