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特别有礼貌、特别客气的样子。
元元就那么看着空荡荡的烤炉,“……”
方琸接完电话回来时,就见元元正一脸怨念地盯着烤架,视线再往下,看见了自己碗里堆得满满当当的肉。
不由下意识地瞪了旁边的人一眼。
欺负小姑娘呢?
姜槐坐得端正,回视过来的眼神颇有几分无辜。
关我什么事?
元元就那么坐在对面看着他俩眉来眼去,顿时感觉心口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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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那我们走了。”毕扬单腿踩着单车,一脚稳稳撑着地,冲方琸挥挥手。
说完低头看了眼表,自顾自嘀咕道:“这会儿回班里估计还能再眯个十分钟。”
温书本来好好地在旁边站着,听见这话顿时不赞同地转过头,问他,“你昨天的作业是不是还没写完?”
见毕扬一脸心虚,温书顿时像个小老头似地板起脸,语重心长道:“毕扬,我们已经高二了,如果你不能及时更正自己的学习态度,是很难取得长远的进步的。你不要觉得不写作业是一件小事,它恰恰能反映出你自己难以察觉的知识漏洞,更重要的是……”
“写写写,”毕扬赶紧止住他的话头,“我一回学校就写行了吧。”
顺带加了一句自我检讨,“我思想不端正,我有罪。”
温书仍是皱着眉,也不知道对他的态度满不满意。
过了一会,单腿踩着车的少年晃晃悠悠地骑在前面,像是故意放慢了速度等后面的人,片刻后,落在后面的那个跳上了后座,车子用力晃了一下,随后更加晃晃悠悠地走远了。
两个活宝一走,元元顿时感觉自己在方琸和姜槐之间的存在感是那么强烈,脑中警铃一响,顿时识相地想要开溜。
讪讪道:“方哥,那我也先走了。”
方琸叫住她,“对了,下午装修师傅会过来店里,我一个人盯着就行,你回家休息吧。”
“行,那我明早再过来。”
见元元走远了,方琸转过头来和姜槐说话,“你也回去吧。”
姜槐靠在车边,目光有一搭没一搭地落在方琸身上,“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方琸闻言略有些讶异地抬起头,眸色动了动。
姜槐往上挑了挑眉,“当谁看不出来呢?从早上开始就犹犹豫豫的,想问什么你就问呗,你想知道什么我还能不告诉你?”
话语刚落,姜槐往前走了几步,两人身形相仿,靠的近时很容易有种过分亲近的错觉,但方琸并没有避开。
细薄的眼睑往上抬了抬,大概是眸色偏浅的缘故,那双眼睛不笑时很容易给人一种冷淡疏离的观感,方琸就这么隔着几寸鼻息的距离看着姜槐,“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亲近?”
口吻平淡,像是很平常的发问,如果姜槐就这个问题避而不谈,他大概也不会追问。
但是姜槐太了解他了,能让方琸问出口的,只能是因为在意。
姜槐便也就着这个姿势和角度觑着他,淡淡道:“我做了个梦。”
他明明看着方琸,却像是隔着方琸看向他背后更远的地方。
看了半晌,自顾自笑了笑,不知道是愉悦还是自嘲,声音凉凉地掠过方琸耳边,“那个梦很长,结局很糟糕。”
方琸愣了一下。
姜槐就那么站着,长眸阖动,忽然伸手从随身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正要摸出打火机时,想起方琸曾经十分厌恶他身上的烟味,又忍耐着只是将那支烟拿在手里,指腹捻了捻,好像能通过这个动作来缓解几分焦躁。
方琸一直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此刻忽然从内心深处生出几分不安来,试探地叫了他一声,“姜槐?”
“嗯。”姜槐笑了笑,“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方琸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压抑住了,没能说得出话。
他想说脸色真正难看的是你。
“在梦里,我对你很不好,责怪你,怨恨你,把自己所有的不能为力都推到你身上。”
姜槐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嘴角浮现几分自嘲,“我怪你不坦诚,可是我什么时候给过你坦诚的机会?”
方琸记忆里,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小心翼翼地样子,几乎不抱什么信心地问他,“你会不会很讨厌我?”
方琸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身体忽而前倾,两个人的手臂贴到了一块。
“梦醒了,没有人讨厌你。”
他伸手拿掉姜槐手里那根烟,淡淡道:“所以烟也不要再抽了。”
“不抽了……”
姜槐愣了一下,胸腔动了动,忽而低头将身上的烟盒和打火机一并掏出,而后抬起头,极慎重地递到方琸手里,一字一句都是认真,“我要是再抽,你就抽我。”
方琸愣了愣,视线从手里的东西落到姜槐身上,更像是单纯在看着他这个人,眼眸不自觉弯了弯,眼里也有了笑意,点头,“嗯,再抽就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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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下午一直忙到现在,外加一些临时想起的改动,方琸有些不好意思,一直将两位装修师傅送到了门外,态度很客气,“今天辛苦了。”
其中一位师傅忙摆手,“不用不用,不用这么客气,拿钱办事,份内的事情。”
难得遇见这么礼貌又不添乱的雇主,两位师傅的态度都很好。
送走两位师傅,方琸进店前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天色。
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大团大团的乌云聚拢着,压得人胸口发闷,随着几声响雷,雨丝由疏到密,劈里啪啦地砸在地面上,溅起一阵水花。
方琸正在心里纳闷这天色变得太快,低下头时,视野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双脏兮兮的运动鞋。
视线往上抬。
姜乐低头站在店门口,身上穿着校服,全身被雨水淋得湿透,虚弱而又狼狈,在风中如同一株被压弯的蒲苇。
“乐乐?”
外面又打了一声雷,姜乐下意识地抖了一下,抬起的半张脸苍白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吧,不虐不虐不虐!
第14章 电话
休息室里。
姜乐低垂着头,肩上披着的那条干燥柔软的大毛巾贴心地掩盖了她一部分的狼狈,未干的发梢仍在往下淌着水,很快将布艺沙发泅湿一圈深色的轮廓。
“啪。”
姜乐的视线随着这声轻响往上抬了抬,离膝盖半寸距离的桌面上被放上一个乳白色的陶瓷杯,装着热水。
另一头的沙发下陷了一小块,方琸在那处坐下了。
姜乐慢慢地将那杯热水捧在手里,杯壁的温度恰到好处地熨帖着手心,从适才便持续性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
方琸一直以无声而又令人放松的姿态坐在那处,直到察觉出姜乐身上那种不分敌我的戒备减轻了一些,这才尝试着开口,“乐乐。”
“嗯。”姜乐应了一声,大概是意识到他要问什么,手指下意识地抠弄着布质沙发。
方琸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没有立刻往下问,反而温声道:“有没有暖和一点了?”
姜乐点点头。
墙上的挂钟无声拨过六点,方琸侧头看了一眼,问她,“你这个时间还不回家,家里人该担心了。”
“要不打个电话让你哥来接你?”
姜乐闻言动了动,杯中的热水在杯身倾斜的过程中溢出一些,她却像没注意到一样,很着急地对他说,“不行。”
“我哥会担心的。”
大概是为了说服方琸,她接着道:“我已经让陈叔来接我了,待会就到了,让我在这儿呆一会就好了。”
姜乐眉目间甚至透露出一种无声的哀求,大概是淋过雨的缘故,唇色显得格外白。
“嗯,不说,”方琸接着说,声音很温和,“你今晚遇到什么事了,愿意说给我听听吗?”
大概是那双眸子圆且亮的缘故,微微弯着时很容易使人放下戒心,姜乐和他对视一会,迟疑着慢慢点了点头。
“前天下午,陈叔来接我,顺路送一个同学去车站搭车,我陪她下车的时候,那里人很多,我总感觉有人在背后挨着我,我不敢回头确认,只好赶快回了车上,心里很害怕,我知道那应该不是错觉。”
“后来几天我没再陪同学去过那个车站,就慢慢把这件事放下了。”
“然后,直到今天下午……”姜乐闭了闭眼,嘴唇哆嗦着使劲拢紧了身上的衣服,“班里放学有个小测验,我就提前让陈叔今天晚点过来接我,学校到这里的路上人很多,所以我没有多想,一直走到这条路的路口,有人、有人从后面拽着我,把我拖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