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京霖挂着让人心里发毛的笑容威风凛凛地走掉。陆悄欢呆滞在原地，眼神涣散，她唇色发白，睫毛颤了颤。
俞慈捡起落了一地的袋子，看见陆悄欢的模样忙问，“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没事，可能刚刚太紧张了，又没来得及吃晚饭，低血糖犯了。”虽然全身都没有了力气，她也清楚俞慈现在的伤口更需要处理一下。“我没什么，你的伤要赶紧处理。”
“真的吗？我很严重吗？”听陆悄欢这样说，她才发现自己嘴巴里一股血腥味，鼻子开始剧烈地痛起来。“是那种父母一看就能看出来的伤？”她忧心忡忡的样子和刚刚凌然大义时完全不同。
“远远不止，是父母一眼就能看出来打了架的男孩子的那种伤。”陆悄欢心里很愧疚，“我给林恭果打个电话先带你处理一下吧，我现在可能不仅帮不上忙，还是你的负担。”
“你说什么呢，其实我也好痛，扶不动你。你省点力气吧，我来打。就这个样子回家可能要吓死我妈，哈哈，哎呀，好痛。”两个女孩子坐在路牙子边，都这样了，她居然还笑得出来，陆悄欢也笑得惨白。
第21章
“浆浆，你现在有时间吗？我在路上碰到了陆悄欢，她低血糖犯了，你可不可以带点药过来？”
“你给她随便买点甜的，或者去附近的药店拿点葡萄糖就可以了。”
“额……那个，我鼻子磕着了，有点痛，不对，是丑，现在不好意思到处找药店。”俞慈支支吾吾像犯了错的小孩，嘴里编着谎话。
“鼻子磕着了，好，那你呆在那儿别动，我马上来。”
“我们都不严重，你慢慢过来就行。”她看了下坐着的陆悄欢脸色还算稳定说。谁知道陆悄欢一听，就强打起力气对听筒喊，“俞慈她有点严重，你还是赶紧来吧。”
俞慈心虚，伸手去挡陆悄欢的嘴，忙掐断电话。“你干嘛呀？”
陆悄欢声音再次弱了下来，“让他慢慢过来看见你这面目全非的样子不发火才怪，你还不如先老实交代了。”
“赶紧来，你干嘛呀，嘟嘟嘟……”电话里传来一阵嘈杂后被挂断。林恭果搁下碗筷，就起身，里面还有没怎的动的大碗饭。林妈妈问他做什么，有什么事吃了饭再出门，他也就回了“有事。”神色匆匆地走了。
留下餐桌上有些担忧儿子没吃饭的雷女士和黄阿姨母女。黄樱桃柔声细气地安慰，“雷阿姨，放心吧，小果哥哥他很懂事的，不会出什么事，饿了他也能自己在外面买来吃。”
“嗯，他还在长身体，不吃饭营养跟不上。”
黄樱桃在心里想，老家的男同学经常就着咸菜啃两个馒头，林恭果天天吃得有鱼有肉的，一顿没吃也没这么严重吧，可是嘴上还是宽慰道，“没事的，等小果哥哥回来，我妈会再给他做点夜宵的。”
“好，那就麻烦黄姐了。”雷女士放下心来夸道，“你真生了个懂事的女儿。”
黄阿姨眯眯眼，“不麻烦不麻烦，都是我应该做的。”
林恭果在车上看到两个女生坐在路边嘻嘻哈哈的，等他下车走过来，越来越严肃。陆悄欢脸色苍白，而俞慈是真的鼻青脸肿，到处都是血迹，她和陆悄欢都没有纸巾，就只能先这样了。
他很凶，“你痛到都不想走路了，这么严重，不知道先打个车去医院吗？”
俞慈心虚，为什她没有想到呢？
“那个，你先送她去医院，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陆悄欢说。俞慈肿着鼻子向她投去感激的目光。
林恭果没有说话，把手里的巧克力和果汁给陆悄欢，沉默地拦了车。医院、挂号、清洗、拍片、骨折。
“什么，骨折？”陆悄欢打破安静的氛围。
“还好，算幸运的，没有明显的移位和错位，用不着动手术，也不需特别处理。好好注意下，别吃太硬的东西，两三个月就痊愈了。”医生语气轻松，稀松平常。
“两三个月。”倒是俞慈怕了，“还要痛这么久。”
“医生，请问一下这个消肿之后，她鼻子会变形吗？”林恭果这样问出来的时候，俞慈才更加害怕起来。
医生笑了笑，“放轻松，没事的，一周后就不怎么痛了。两三个月是痊愈时间，你年轻，恢复快，可能半个月就长好了。注意到不要用力戳，感冒鼻塞也不能擤，没大碍的，不会影响相貌的。我给你开点消肿药。”
道谢、缴费、取药。
俞慈和陆悄欢坐着等，俞慈看了看在剥糖纸的陆悄欢，这是个什么病，犯病了不用吃药，就吃吃巧克力什么的，真羡慕。林恭果取药回来就看见她水汪汪的眼睛流露着羡慕的神情，才想起这个样子怕是都没吃晚饭吧。哎，也不早说，真操心。
他语气终于温和了些，交代道：“把药吃了，你们先坐着再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医院周围有很多饭店，他很快就提着瘦肉粥回来了。俞慈感激零涕，开心地叫上陆悄欢一起吃。
陆悄欢正在内疚，想着该怎么和林恭果解释，她没有胃口吃饭。
果不其然，俞慈正吃得开心的时候，只听见一个悠悠的声音，“说吧，怎么回事。”
“磕……”俞慈第二个字还没说出来，林恭果严肃了几分，“别跟说不小心磕的，磕着的会周围都肿这么大一圈吗？”
“为什么不会？周围也磕到了啊。”俞慈觉得这都快跟面对家长差不多了。
“陆悄欢，你说。”他冷冷地说。
陆悄欢清楚迟早会被知道的，就低着头自责地说：“这件事，是我的错。”
“怎么会是你的错？”俞慈有点激动，豁出去了，丢脸就丢吧。“有个登徒子在大街上耍流氓，抓着陆悄欢不放。她小小的，哪反抗得了，我上去就咬了他，然后就被揍了。”
林恭果听得脸色加更不好，比他想象中严重多了。
“是我不好，我要是早点跑了，或者不抄小道回家这件事就不会发生了。”陆悄欢抱歉地说。
“你早就知道有人跟着你，你还抄小道走没人的路。”林恭果觉得不可思议，语气很重。“你想没想过要是那个坏人今天没放过你们两个，后果有多严重。”
“对不起。”陆悄欢更加小声地说，“我想着他是你朋友。”
“谁？”
“付京霖。”
林恭果无语，不是一起打球的就叫朋友，他跟他也不过就是打篮球的交情了。“别什么奇怪的人都瞎招惹。”语气里除了可察觉的对陆悄欢的不满，还有一丝凶狠。
他摸摸俞慈的脑袋，语气已经完全温柔下来，“放心吧，我会给你报仇的。”是的，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付京霖的。俞慈第一次见他这样霸道的样子，有点怕他冲动，担忧地说：“算了算了，你可不能去打架，出个什么事，我怎么办。”
“谁说我要打架了，别乱想了，快吃饭吧。”一晚上了，陆悄欢这才见到他有一丝的笑容，和刚刚对自己的态度截然不同。付京霖的声音不绝于耳，“因为他觉得恶心。”她知道恶心是付京霖故意说来打击她的，可是林恭果看见她就偷偷走掉，是真的很不喜欢吧。
逛商场、换掉血迹斑斑的裙子、打电话撒谎报平安。陆悄欢陪着她们做这一系列的事，走了心里过意不去，不走却觉得自己像多余的，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很心痛。
林恭果和陆悄欢两个人把俞慈送回家，三个人都干干净净的，说是一起玩的时候，有个不懂事的小孩把没喝完的可乐瓶从楼上掉了下来砸到的。陆悄欢更是把自己冲上去打他的屁股，小孩家长又生气又不得不因为理亏道歉都讲的事无巨细。俞妈妈一点都没怀疑，她怎么也想不到俞慈会打架，听说去过医院后又给他们道了谢。
从俞慈小区出来，陆悄欢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
“跟我说做什么，我又没被揍。行了，不早了，今天就打个车早点回去吧。”
她有些哽咽，努力克制住不哭出来，“好。那你路上也注意安全。”
林恭果没说话，送她上了出租车，陆悄欢拉车门时，他才看见她苍白的手腕上有淤青，“喂”，他唤了一声本想说带她去拿点擦的药。车门关上，她没听见，车也启动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