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玫不解:“嗯?什么意思?”
周谦行笑了笑,亲亲她耳廓:“那里头按首字母排序,有你离开我这些年谈的所有男朋友的资料。你们要不分手,我也能让你们分手。信不信?怕不怕?”
依玫抬起头来,瞪大眼睛将周谦行审视一转,又把狐疑地眯起眼睛来,说:“周谦行你诈我的。”
周谦行把肩膀耸耸,“爱信不信。”
依玫恨极,又拿他没办法,一头往他胸膛撞,又是下了几回狠口。
周谦行好容易制住她,叫她安安分分被锁在他怀里,被他一下一下地顺毛。
“不是我眼手通天。”周谦行说着,轻轻在依玫背上拍了拍,“是周家势力大,嫡系旁支,盘根错节的,不止在美加,国内也有。查依家和邵家的事情,容易说不上容易,但查到我要用的这一层,已经足够。”
依玫缓着呼吸,蓦地想起曾经沈灿灿和韩思源说的话,若不是如今周谦行把她暖暖抱在怀里,只怕她都要倒吸一口凉气。
周谦行声音往下沉,放得更轻缓,似是要娓娓将旧事道来。
“周家如今最年长的一辈,只剩下一位周老太太。周老太太有三儿一女,唯一的女儿,是我母亲,叫周婉。”
依玫听着周谦行说话,从他怀里起来,跟他一起躺在床上,枕着一个枕头,额头靠着额头,被子底下,依玫先一步将周谦行的手攥住,又被他握在掌心收紧。
“我母亲跟邵显扬的事情,真真假假我也不能知道多少,都是邵家夫人陈安瑜跟周家人说的,不过是富家女以为遇到了真爱,稀里糊涂跟家里脱离关系出走,半路碰上陈安瑜,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个中途替代。老掉牙的事情,我后来知道的时候都没想过是真的。”
依玫问他:“陈阿姨她……”
周谦行猜出依玫心中所想,说:“与她其实不相干,她前夫疯了死了,也是邵显扬的杰作。如果不是陈安瑜,大概我也回不了周家,还得谢她。”
依玫听着松了一口气,又问:“邵显扬,不知道你母亲是周家人吗?”
周谦行摇摇头,“不知道,天底下姓周的多得是,我母亲当年应该没说自己的出身,不然,邵显扬不会那么胆大包天。”
后四个字周谦行压不住咬牙切齿,依玫听出不对劲,一想,连眼睛都吓得瞪大:“是邵显扬?”
那个跟着周婉姓名的日期,周谦行那时尚不满五岁。
周谦行说:“这是我记得的事情。我母亲把我托付给邻居,说要去见我的生父,从此再也没回来。倒是陈安瑜,派人辗转把我送去温哥华,交给周家人。”
依玫伸手把周谦行抱住,将头埋在周谦行肩窝。
唯有呼吸声此起彼伏,周谦行的手在依玫背后轻轻拍动,她忽然低声说:“周谦行,都过去了。都会过去的。”
依玫背后轻拍的手一顿,抽回去将她脸颊捧起来,让她看着他的眼睛。灯光昏昏沉沉,从依玫背后打过来,映照周谦行眼中的光亮。
“玫玫,别走了。陪我,永远陪着我。”
第38章 调酒师
“……邵氏宁和与十数家药品研究机构的这场拉锯战愈演愈烈……”
依玫把手机连上车内屏幕, 正刷着国内的新闻视频,忽地屏幕上视频画面停止,是电话打进来了。周谦行手握方向盘驱车前行, 视频声音停下的时候下意识扫了一眼屏幕,正好看见上头“漂亮妈妈”四个字。
依玫直接按了功放, 声音霎时变乖,隐约还带上几分矫饰讨好。
“妈妈, 您那儿天亮了吗就给我打电话?”
那边裴芜的声音就显得不那么客气了:“跟周谦行和好了?我看你这几天ins很精彩嘛, 你那铁头不疼了?”
旁边周谦行没忍住, 从胸腔里头发出一声笑,被依玫一瞪,只抬手摸摸鼻子把尴尬掩饰。
裴芜该是听见了,说:“依玫,你把手机给周谦行,我有话跟他说。”
周谦行直接开口:“伯母……”
依玫吓得吱哇乱叫,本想直接去捂周谦行的嘴,可他又正在开车, 一瞬间彻底慌了,直接把屏幕上裴芜的电话给挂断了。
周谦行瞧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反倒调侃:“怎么?要金屋藏我?”
依玫恨恨瞪他一眼,忙摸起手机来给裴芜发微信回消息, 敲了一会儿屏幕,把那边的裴芜草草安抚,这才来理会周谦行:“你捣什么乱, 我妈妈现在指不定怎么生你的气呢,要是她给我爸爸告状,你就完蛋了,等‘死刑’吧。”
面前是城市远郊公路,别说是车,整条路望到尽头,两边覆雪平原,连只飞鸟都看不见。周谦行单手撑在车门上,指节托着下颌骨偏头来瞧依玫,“这么狠心?你不帮我争取争取个‘死缓’?”
依玫瞧他,推他看前头的路:“好好改造,我给你争取个‘无期’。”
周谦行笑,坐正来一手搭回档把上,说:“‘无期’好,求之不得。”
依玫白他一样,把手机又连回去,刚才的新闻已经过去了,剩下不痛不痒的民生热点,依玫不感兴趣,索性关了,只偏头看外头风景。
周谦行见她半晌没说话,先把话头挑起来,“邵显扬太想把宁和收回来了,之前的对赌协议风险大,逼得他兵行险着,这几年推出的新药,不论疗效大小,九成都是模仿药,专利诉讼这些事情,早晚都要掀起来。”
依玫的注意力当即从窗外被拉回来,定定落在周谦行身上。
依玫说:“可这几年宁和毕竟是依家的产业。你当初是劝我爸把权还是放在邵显扬手上吗?”
周谦行点了点头,“远森股价难免受到影响,少不了一阵子波动,但实打实查下来,两边是分得很清楚的,远森只是大股东,不会被追责。要是你爸爸愿意,还能往烈火上头浇一杯油。”
依玫这下笑了起来,轻轻嗤笑一声:“我爸那人,就一纸糊的老虎,北京爷做派,好面子,不会对邵家下狠手。也不是他心软讲情义,是怕外头人说他冷血。你要是有锤子能要邵家的命,不能指望我爸来给你当打手,不中用的。”
前头的路渐渐平整,两侧平原上的树木也渐渐增多。周谦行闲闲将方向盘一打,从一个路口往里拐进去。
依玫看着景色变化,捡起刚才的话题来,“可是我有一点担心的,你也知道国内对专利这些把控不严,邵家是烂船还有三千钉,别说凭着那些关系手段直接把这件事情绕过去,就是把审判周期延长,花两个钱儿把热度往下一降,以后都掀不起什么浪花来。”
心头压着的疑虑一旦说出口,依玫忍不住侧身面向周谦行,手攥着安全带,曲腿缩在副驾驶座椅上,对着周谦行满脸忧愁:“你计划这么久了,肯定想到这一步的吧?要锤邵家肯定不止这一个锤,撑死了是个商业犯罪,怎么往下查?”
周谦行还没说话,只是车速减缓,依玫偏头一看,前头是一道黑漆电动铁门,周谦行的车在铁门前稍稍停顿,等着铁门大开,再加速往里走。
尚未见到房屋,只是两边花圃明显修建得细致,该是已经到了周家老宅近处。
周谦行单手握着方向盘,伸手来摸着依玫的脸捏了一把,说:“难得你这么真心实意地担心我。之前我还跟宋楚廉说,你就是流一滴眼泪都得称起来要换钱的。”
依玫握着他的手就是往上咬了一口:“不识好歹。还敢说我的坏话。”
那一口咬得轻,周谦行还继续捏了捏依玫的脸颊,这才抽回去将档把拨动,说:“你放心,放锤子的人我安排好了,你爸爸那边我也有办法留着好记录,不会叫你为他跟我的翁婿问题为难。”
车子绕过环岛花圃,停在正门前。门侍迎上来,是认出了周谦行,躬身替他拉开车门,叫他一声:“小周先生。”
周谦行与依玫下车,把手中钥匙交给门侍,问了句:“老太太今天在家吗?”
门侍笑着点头:“知道小周先生来,在书房等您。周先生也来了。”
周谦行听了,牵起依玫的手往里头走去,依玫临进门前回头看了门侍一眼,问周谦行:“你从小在这儿长大吗?”
周谦行嗯了一声,“在这儿住。”正门在身后关上,周谦行牵着依玫的手走上楼梯,往二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