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被拽着一只手，愣愣看着锦觅红彤彤的两腮，一双圆眼急的像是能喷出火，他不明所以道：“这是好事，你怎么反而……不太高兴？”
“我不是不高兴！”锦觅哎呀一声，急的直拍脑门，满腹之言不知道从哪个字说起。
“旭凤他一出来就去了紫霄云殿，当众仙面领了天帝手中的赤霄剑，现在要整兵去魔界打玄凤了！”
润玉皱眉道：“点兵征伐魔界不是儿戏，怎么可能说去就去。”
锦觅咦了声，怪道：“说的也是，旭凤一出来，天帝就好像在等他一样，完全不容众仙异议就赐下了赤霄剑。”
“除非早有筹谋。”
润玉心惊不已，立即起身往外赶，锦觅拖住他袖子，快跑几步拦到他面前。
“小鱼仙倌！你要干什么？”
“去魔界，或者天界。”润玉避开锦觅，很快又被挡住。锦觅摇着头连声否决。
“不行不行，天界已经严守天门，不可出入了！我偷跑下来后也去了魔界，没找到玄凤，风扶说玄凤已经应战天界，和鎏英整兵忘川了！”
润玉倒吸口气，猝不及防的消息砸的他眼前阵阵发懵，想不出任何止战之法。
锦觅还欲说话，忽然见润玉抬步又走，她连忙跟在润玉身后，崩溃追喊道：“小鱼仙倌！现在你谁都劝不住了。你从前无从选择，既然现在他们生死一步，你不如就此由天而择吧！”
锦觅喊完自己也傻了，她虽还没开窍，但也懵懂知道情爱不是分割品，由不得谁来选留。她只是慌了乱了，看润玉头也不回的架势，害怕他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举动。
润玉已经停下来，站在原地背对着锦觅。锦觅磕磕巴巴，六神无主，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不是……我只是担心你……”
“觅儿。”
润玉转过身抱住锦觅，掌心轻轻拍了拍锦觅的头，怀里的葡萄精双肩颤抖，摸索着伸出手紧紧回抱住他。
“呜——小鱼仙倌。”
锦觅紧紧抱着润玉，泪水大滴大滴砸下来，濡湿润玉衣襟。不知道为什么，她无端感觉到害怕，无穷无尽衍生的恐惧紧紧勒住她心脏。
她开口想让润玉别走，留在水府内。但每每要发声时，又觉得喉咙被谁掐住，只能发出哭喘的气音，换来头顶润玉轻轻的叹息。
“天魔两界若是开战，伏尸流血岂止尔尔，哪一方败了，六界皆会动荡不安。况且……我也是有私心的。”
润玉放下手，把不愿松开他的锦觅拉直站好。锦觅还在流泪，眼眶泡水微微红肿，润玉极为温柔地笑了声，替她把泪水都擦干净。
“旭凤就算涅槃重生，受领赤霄，对战玄凤仍不占上风，而玄凤想在短时间内从旭凤手里讨好亦是困难。”
锦觅泪珠子又想往外落，被她吸吸鼻子憋回去。
“照你这么说，旭凤还是会输的，那你去又能做什么？他们总是双生兄弟，还是不死神鸟，你可不是不死神鱼！”
润玉但笑不答，转而道：“你即帮着旭凤送来寰谛凤翎，便也帮我个忙吧。夜昙田中我栽了簇人间野昙，我不在的时候，你有空也帮我照顾照顾它。”
锦觅歪了歪头，正想问什么野昙，润玉周身灵波逐荡，转瞬消失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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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凤：哈哈哈！我火神回来了！
玄凤：你毛掉光了。
锦觅：是谁掐住了我剧透的喉咙？
润玉：锦觅，你为什么要特意跑来告诉我天魔开战了？这不是催着我去送一血吗？
锦觅：我不知道，有一股神秘力量操控了我，强迫我抓你上战场。
润玉：别说了，安排复活币吧。
第30章
润玉赶至忘川时仍然慢了一步，战局已开，数十万天兵魔族如白子黑棋铺满忘川之畔，战线一路拉至忘川尽头。
刀戟交锋长啸，嘶吼伴随着炮火轰鸣，硝烟热血在每一寸土地上蒸腾飞溅。
不断有身殒的天魔士兵化作流光细沙消散在天地间，偶有幸存尸骨，被后扑而上的交战踢入忘川河中，眨眼被河底哭号鬼雾吞噬吃尽。
润玉挡开几道刺过来的长兵，仰头在幽幽绿幕下寻找两只凤凰的身影。
魔界新一轮的炮火打响，表面附着熊熊烈焰的巨大炮弹投射进天界高处阵营，爆炸声随着四散飞溅的热浪火星散入战场，刹那间数十道灰烟腾空，眨眼飞湮。
“轰——”
刺目白光环纹炸裂，悬空扩散，将忘川幽幽天幕生生照得亮如白昼，金红灵波不断从白光中心流转泄出，随之罩下还有愈发强横肃杀的火灵威压。
润玉祭出灵剑飞身朝天边战地掠去，剑气余波阵阵，离得越近，拼剑厮杀的两道身影越清晰。
旭凤穿着金羽战袍，玄凤一身黑衣铁甲。二人兵刃交接，金红灵场从他们脚底铺展升起，凤凰之影引颈探身，尖锐长鸣。
旭凤身上全是泛着魔气的细小伤口，血流不止，耀眼金羽沾染了大片血污。玄凤亦不好过，胸前两道见骨横创，侧脸被赤霄剑气划出一道豁口，鲜血涂在眉眼上，衬着他浑身杀意，犹如修罗临世。
两张相同的脸隔着兵刃会面，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不死不休的恨恶。
二人倾力一战，周身灵场愈发躁动炽热，润玉被挡在外插不进手，只能心急如焚干看着。
旭凤临出兵前，还偷偷问太上老君要了枚虎狼药丹，一时三刻内满身修为可增翻一倍，这会儿药效正盛，他浑身灵力充盈，玄凤讨不得好，反被赤霄多划出两道血淋淋的伤口。
又是两捧琉璃净火在头顶碰撞炸裂，润玉斩开几缕飞溅过来的余波，刺目光晕后，玄凤借机暴呵声，殒魔杵所化长剑刺入旭凤肩胛，将他身形挑翻。
旭凤一力不稳，朝地面落去，灵场受击摇摇不稳。润玉见下方河畔对岸，魔界号角吹彻，新装填的火炮仰口朝天！
他暗道不好，立即俯身而下接住掉落的旭凤，揽着他上升到炮火弹射范围外。
“润玉……？”
旭凤一边肩膀血流如注，不知是不是被玄凤挑裂了经脉，一时使不上力。他用另一只手去摸润玉的脸，满脸都是震惊之色。
“你怎么会在这里？”
立在高处遥遥俯瞰的玄凤见到一袭突兀的白衣接住旭凤，也是心头一凉，握剑的手轻轻发颤。
润玉扶着旭凤回到玄凤面前，火弹在他们下方飞过，润玉低下头，炮弹落下处，哀鸣惨嚎遍野丛生。
血污泼染抔抔黑土，还未凉透，新一蓬热血又会洒下，再次浸入地底，开出前赴后继的冤魂之花。
润玉剑尖指着下方，那处魔兵长戟刺穿对面天兵胸膛，回身又被另一个天兵削掉了脑袋。
“你们今日所为，造就下方尸山千万，血海如垠。”润玉松开旭凤，避开玄凤想拉他的手，声如冰瓷相撞，眉眼如携风雪，一一从两只凤凰身上扫过，“你们，是为了什么？”
旭凤随润玉所指下望，抿唇沉默半晌，沉声道：“为了天界，为天界万万年根基。魔界既犯，我是天界战神，便不可因生死退缩怯懦。”
玄凤瞥了眼旭凤，对他冠冕堂皇的理由嗤之以鼻。二人在战鼓声中碰面，旭凤第一句便是让他交出润玉，他不应，旭凤二话不说直接挥兵而上。
为了天界？或许有，但谁又知道这个理由在旭凤心中占多少份量。
玄凤扬了扬下巴，抬剑指向旭凤，冷声道：“他想打，我就应。他想问我带走你，我绝不同意。”
旭凤沉下脸，赤霄在他手中红光大盛。
不等润玉说话，旭凤手一挥把润玉赶去一旁，二人再度打成一团。
旭凤体内药效逐渐从顶峰下降，堪堪与玄凤维持平手，随着消耗力殆，旭凤自知时间不多，咬牙凝起流动在经脉中的药性，一瞬间蓬发的灵力使他格挡住玄凤的招式，抬脚把尚无防备的玄凤踢开十来尺。
他提剑欲追，玄凤仰头避开致命一击，本要隔断他喉咙的赤霄狠狠划开他前襟铁甲，在他胸口留出一道狰狞创痕。
赤霄之力可诛邪魔，这一剑伤面横过玄凤心口，相克灵力如毒，密密麻麻钻入玄凤心脉肆虐破坏。
玄凤一时立不起来，在半空维持摇摇欲坠的身形，大片大片血沫从他口中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