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昭章定定地看着蔚人说道:“怀着那样的愧疚感,去了也无无济于事。”
第18章 决定
陈玉羽和原榆周末时候抽空去医院看蔚人。他们见到蔚人时,她脸上有几处贴着几片小纱布,脖子上戴着颈托,右腿缠成猪一样的罗圈腿挂在床上固定着,她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两眼望天花板,两位好友读出她一脸的生无可恋。
原榆把水果篮放在桌上,“是不是觉得脚特别痒,超级想走路。”
蔚人当然不能扭头和他们答话,只好转了下眼珠子,“对。”
让一个运动神经发达的好动着一连几天躺在床上,比死还难受。
陈玉羽拿了个枕头替她枕着,“你还想着走路,期末考试都替你省了。”她满怀羡慕:“躺在床上的是我就好了。”
蔚人抽搐了两下嘴巴子。
身在福中不知福,等陈玉羽到了她这地步,她就知道学习是件多么美好的事了。“梁昭章没来吗?”
原榆从水果篮里面拿了一根香蕉剥着吃,“他今天有事。呸,这香蕉坏了,我没说错吧,我选的那一篮子水果比较新鲜。”
“你存在的意义就是给蔚人排雷。多亏了你,不然这香蕉可能就是蔚人吃了。”陈玉羽幸灾乐祸。
蔚人一听,觉得很有道理:幸好幸好,不然她还要病上加病。
陈玉羽站起来从篮子上挑挑拣拣另一根香蕉,拨了一半的皮,香蕉的最外层光滑细腻,她满意地把香蕉递到床上,另一只手在水果篮里给自己物色水果。
原榆咬了一口她递过来的香蕉,“你这根不错。”
“也不看看是谁挑……谁让你吃了!”陈玉羽怒不可遏地看着自己手上被啃了一大半的香蕉,仿佛那香蕉是守身如玉的黄花大闺女,本来是许给浑身散发着荷尔蒙的金刚狼,不幸闺女被顶着葬爱家族发型的水泥工工人给强取豪夺了。
“你把香蕉剥好了拿过来,不就是喂我吃。”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多了,我是递给蔚人的。”她嫌弃地把香蕉拿给原榆,“自己吃完。蔚人我口渴,你的优酸乳给我喝一瓶。”
“喝吧,它太甜的。”
陈玉羽自然地把吸管插进优酸乳,吸了几口后,发现病房里另外两个床位的病人和家属都朝他们看着,这时有个女人拎着大堆小堆的慰问品走到其中一个床位,“阿姨你这两天身体感觉怎么样?我给你买了一点东西。”
“怎么又破费了。我都说我没事,你看你每天跑来跑去多累,快吃点水果。”
“这水果是别人买给你补身体的,我哪能吃,何况哪有吃病人慰问品的道理。”
那人说完这话,另一床的病人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家属和病人皆是忍俊不禁地看着他们。
陈玉羽顿时被优酸乳呛得咳了好几声,当她看到原榆还在水果篮时翻出一个橘子时,已经有种想变身绿巨人踩死他的心了。
重病病人蔚人显然没鸟过这事,她很担心地原榆讨论起学习的问题:“这样下去我会落下特别多的课,自己学习的效率远远不如老师课上讲的好。”
原榆皱着眉头,深有体会地点点头,“可我们不在一个班,你们班的上课内容和进程我也不清楚,也不能帮你补习,你找你们班的人吧。”
“班上很多人来看过我,但大家都有自己的事,不能经常麻烦别人。”
“陈玉羽呢?”
“我自学考出的成绩可能还比她高。”
原榆转头看了一眼陈玉羽,带着生物链高级动物看低级生物的同情和怜悯,“学习也是要靠天赋的。”
陈玉羽大口地吸饮料,把饮料的包装瓶捏得扭曲变形。
“蔚人你记得把文理科申请表填好,我明天顺道过来拿,好交给老师。”上一次的考试成绩出来,让陈玉羽对漫漫理科之路彻底死心,与其跟随大众选择一条不适合自己的路,她还不如在自己的小路上慢慢摸索。
蔚人愣了一下,露出一个在陈玉羽匮乏的词汇里找不出可以形容的表情。
原榆:“文科只有一个重点班,你又是理科重点班出来的,十有八九会进重点班,那你和昭章就会在一个班级了。”
陈玉羽:“梁昭章、他选文科!”
“我看到他的报名表,上面写的的确是文科。”
“他一个理科高材生!居然选文科,你在逗我玩的吧。”
“你们可能有所不知,昭章的理科成绩虽然存在排名的变动,但他的文科成绩,从来都是年级第一。”
“谁说我不知道,他什么事我不知道。但文科第一又怎么样,看看我们学校历年文科高考成绩,学校文科第一也就和理科50名左右差不多水平。”
原榆没有注意陈玉羽的那句‘他什么事我不知道’。“说实话,昭章做出这个决定,我也很震惊。文科投档线高,大学可选择的专业也比理科少。重要的是,我们学校的文科不行,文科的竞争没有理科那么激烈,昭章次次考高分又怎么样,像只井底之蛙,眼域早就被限制住了。”
“你们说……我读文科怎么样。”蔚人眼含期待地问。
那边两床的病人和家属奇怪二人组这突然的沉默,不由地纷纷投以十万个为什么的眼神过来。
原榆说:“你脑抽了吧。”
陈玉羽难得同意他一次,“蔚人,你不适合铤而走险,不然那不叫塞翁失马,而是叫……”
原榆和陈玉羽互看了一眼,异口同声:“死无葬身之地!”
老蔚进病房的时候,陈玉羽和原榆已经离开,老蔚提着十全大补汤进来,问:“梁昭章刚刚是不是又来看你了。”
蔚人把病床上的桌子放上来,手上的笔360度地转圈圈,“刚刚来的是Maria和陈玉羽。”
“哦,我还以为又是梁昭章呢,他是个好孩子,两三天就买着东西来看你,不过每次都变着法塞钱给我当医疗费,烦!”老蔚把保温杯放在小桌上:“有件事我很奇怪,怎么没见梁昭章的家人过来?咦,你这是什么?”老蔚看到蔚人桌上的表格,表格该填的地方都已经填好了,就差文理科一栏。
他不解:“直接写个理字不就得了。写完快喝汤。”
蔚人转笔的动作顿下,抓着笔对着那个空写了理字的第一个笔画,停下来对老蔚说:“一定要选理科吗?”
“那你还能选文科啊。”老蔚噗的笑了下,顾着给她盛汤,没注意蔚人把视线头向门口,门是开着的,过道里有走来走去的人,只是都不是她认识的那一个。
她呆了几秒,趁着老蔚没看见,写了一个文字上去。
*
到太阳落山,天还没有全部变黑的时候,梁昭章赶到医院来见蔚人。
一进门见蔚人在病床上的小桌子笨拙地翻着书看,他说:“蔚人,你吃完晚饭了吗。”
蔚人迅速地把头抬起来,眼中带着抑制不住的惊喜,“你来了。”
梁昭章在她的病床上坐下,刚放下书包要拿东西,手却顿了一下。
蔚人比他还先反应过来,“你又带东西了,不是说了不要再买东西了吗?”
梁昭章迟疑了几秒,摇了摇头,“这次我是真的忘买了。”
蔚人静静地观望梁昭章,他的眼睛下有两团青黑色的印子,一看就是没有睡好。“你昨晚熬夜了?”
梁昭章似乎连掩饰的力气也没有,只是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家里有点事。”
蔚人脱口而出:“什么事。”
梁昭章顿了顿,有些为难地看着蔚人:“我可以不回答吗?”
“不可以。”蔚人立刻回答,话语如出膛的子弹一样,又快又准,她的话一说出来,梁昭章立即现上一抹尴尬,显然是没料到蔚人会出这种话。
不说梁昭章,话一出口,连蔚人自己也始料不及,她在心里骂了一句脑抽的自己,亡羊补牢地说:“才怪。”
梁昭章无奈地笑了,他不是一个不善于交际的人,但身边要是再出现蔚人这样一个朋友,他真的会头疼死。“有时候和你说话,真的得拿出解方程的脑子出来。”
“可你选择了文科,你们文科的速度比理科要简单。”
“原榆和你说的?”
“要是那天没有出事,你很有可能就会选理科。”蔚人说。
梁昭章连忙打住她,“这个话题早就过了,我们别再提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什么时候能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