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卖部里灯光是偏暗的暖黄光,天气热,往常这个点陈萌来买雪糕,冰柜前通常已经挤满了人,这会儿居然没什么人,陈萌没仔细看,拉着曾欣往冰柜走,到了跟前才发现前面站着两个男生,两个人都没穿校服,一个男生穿着黑色纯T,另一个男生白色衬衣,背影高高瘦瘦的,看起来有点熟悉。
“丰哥,你吃什么?”
男生熟悉的声线传到陈萌耳朵里,听到这声音,陈萌瞬间明白了。
是周生和贺丰。
难怪今天没什么人买雪糕,是这两大爷在这站着,谁还敢上前和他们抢。陈萌在心里腹诽完,转过头问曾欣:“欣儿,你还是吃巧乐兹吗?”
曾欣的目光还停留在前面的白色衬衣上,陈萌拉着她往里走的时候,她就隐隐觉得有些像,直到走到跟前,男生挺拔的背脊、略显清冷的气质。
确认后,曾欣愣了两秒。晚自习都结束了,他怎么还没回家?他不是没有住校吗?
陈萌没等到回答,正准备再重复一遍,这时,贺丰突然回头。男生的眸色不似平日的清冷,淡淡的在曾欣身上扫了一眼,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
曾欣的目光就这样和他撞上,心跳都快了几分,她掩饰般的侧头看向陈萌,“你刚说什么?”
陈萌有些好气的看她一眼,“我问你是不是还是吃巧乐兹?”曾欣喜欢吃巧乐兹,喜欢到一种近乎偏执的地步,陈萌偶尔会建议她她换换别的口味,总是被曾欣拒绝。
曾欣低垂着眸,有些紧张的应了句:“嗯。”
“嗯,那我也吃巧乐兹。”陈萌看了周生一眼,不客气的道,“你愣住干嘛,拿两只巧乐兹给我。”
周生的视线从陈萌脸上收回,转身弯腰拿起两只巧乐兹,正准备递给曾欣和陈萌,却被人截了胡。
“我也吃这个。”贺丰眸色并变,一脸平静的伸手抽走了周生手里的两只巧乐兹。
陈萌:……
陈萌不敢冲贺丰发火,只能一脸不爽的瞪着周生,周生也不知道今天这位爷抽了什么风,只能悻悻的转身再从冰柜里取出两个巧乐兹。
小卖部这会儿人来人往的,不少人的视线都往这飘,曾欣有些局促的站在原地,低垂着眼睑,突然,视线范围内多了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男生的声音似乎带着点笑意:“好像拿多了,你不是也想吃这个,这个给你好了。”
曾欣抬眼,男生眉眼间没有笑意,刚才那带点笑意的声音仿佛是她的错觉。
伸手接过,她轻声说了句“谢谢。”
周生嗅到点不同寻常的味道,贺丰这人是那种走在路上都不会多看女生一眼的人,更别让他开他那尊口了,周生露出正欲调侃两句,贺丰已经迈着长腿走了。
周生将巧乐兹塞到陈萌手里,两步跟上。
曾欣没敢看那个远去的背影,她的目光仍是落在手里握着的巧乐兹上。
很奇怪,明明是凉凉的触感,她却感觉手心热乎乎的,似乎还带着那个人的…温度。
陈萌狐疑的看了曾欣一眼,唇一张一合的,最终还是没问,身后传来女生的催促声,“选完了吗,选完让让。”
两人往小卖部的收银台走,陈萌从兜里摸出手机,准备扫二维码结账,穿着花T的大妈笑着提醒:“你们的雪糕,刚那两个男生已经付了。”
陈萌没多想,以为是周生帮她结了账,收起手机和曾欣一路回了寝室。
另一边,回到男生寝室的周生十分不解,想来想去都想不通。刚结账的时候,贺丰一反常态的主动结账,可却又只付了两个巧乐兹的钱,剩下的让他付……
明明四个都是吃的巧乐兹,他都付款了,为什么只付两个?
在冥思苦想无果后,周生器械投降,“丰哥,你刚结账,为什么只付两个雪糕的钱?”
贺丰刚洗完澡出来,利落的短发湿漉漉的,顺着脸颊一路下滑,屋内明晃晃的灯光洒在他清隽的脸上,半明半昧。
他嘴角一扬,看了周生一眼,平声道:“没绑银行卡,微信的钱只够两只雪糕了。”
周生:……
你他妈都穷成这样还抢着付钱?
周三,二班的政治课排在下午第二节。
上课铃拉响,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吴利抱着课本走上讲台的时候,贺丰依旧趴在桌上睡觉。
吴利是个特形式主义的老师,上课起立是每节课的必过程序。然而今天他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喊上课。
他站在讲台上,视线看向教室后方,清了清嗓子,“我们政治教的,是思想,是品格。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犯错并不可怕,只要能勇于承认,勇于面对。”
台下一副早已习惯的表情,不少人已经开始开小差走神,吴利太擅长讲大道理和鸡汤,大家几乎可以猜到,他马上就会信手拈来一个生动活灵活现的生活例子。
下一句必定是“我给大家举个例”。
正如大家了解的那样,吴利下一句就是“我给大家举个例子。”
众人一副我就猜到的表情,兴致缺缺开始走神。
“比如吴老师昨天没有详细的了解情况,就认定贺丰不可能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这事,是老师的错,老师在这里给贺丰同学道歉。”
吴利这话一出,台下众人瞬间醒神。
啥?
笑面虎居然给他最不喜欢的学生道歉??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贺丰压根就没听见,他侧脸趴在桌上,耳机塞在他耳朵里,硬生生隔成两个世界。
里面是美妙的音乐声,外面,是叽叽喳喳噪音。
“卧槽,丰哥别睡了。”一旁的周生推了推他胳膊。“我有生之年居然还能听见吴利给你道歉……”
周生一副吃瓜的表情。
贺丰取下耳机,慢悠悠抬头,侧眸看了周生一眼:“你有生之年不仅能听到他给我道歉,说不定还能见到他给我证婚。”
吴利的话,贺丰没注意听,但周生的话,他听清楚了。这话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
“……”周生没明白这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有什么联系,在周生眼里,吴利就是那种威武不能淫,富贵不能屈的典型,就例如学校里不少老师因为贺家对贺丰颇为忌惮,谄媚奉承的也有不少。但吴利不同,他该骂还是骂,不喜欢全表现在脸上。
给贺丰证婚,有生之年都不可能。
“你做梦吧,给你证婚。吴利嫌弃你都来不及,会给你证婚?給他们班那个宝贝课代表证婚还差不多。那女生叫什么名字来着……”
周生虽然这两天见过曾欣两次,但他这人,不太记人名,一时想不起名字。周生还在努力回忆,旁边的男生已经回答了。“曾欣。”
“我怎么不真心了,老子是真心在想,别打断我……”
“我说,一班的政治课代表,叫曾欣。”贺丰嫌弃的白了他一眼。
“卧槽,你居然记得?”
“笑面虎经常挂在嘴边的,我能不记得吗?”
周生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还在努力思索的时候,吴利已经发现了他两在开小差。
学生们的目光本就因吴利的话全都悄悄的聚焦在贺丰身上。这下顺着吴利的视线,大家几乎是明目张胆的盯了。
“贺丰,你接受老师的道歉吗?”吴利笑眯眯的问。
“老师,对不起,我刚在睡觉,你能再复述一次吗?”贺丰看着吴利,懒洋洋的答。
众人:……
大写的牛逼!
吴利并未生气,笑着把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
贺丰听完没多大反应,没有沉冤昭雪的兴奋,他平静的掀起眼皮,语调散漫的问,“请问吴老师,是如何一夜之间,就知道是冤枉我了?”
“有同学为你做证。”
贺丰一怔。没有在继续问,旁边的周生却来了兴趣,他扯着嗓子吼了一句:“谁给他做证?”
话音刚落,贺丰转过身,脸色沉沉的看着周生:“不许问!”
周生被贺丰突然变脸的贺丰吓一跳。他和贺丰从小几乎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贺丰从没有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过话。
这句不许问没压声音,教室里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众人明显也被吓到了。虽然一直传闻贺丰脾气暴躁,但他们其实几乎没有看到过贺丰发脾气。因为睡神在教室里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