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弗腹诽着,可却不打算与她计较。
一来掉价,二来周世昌与父亲现在相处颇为和睦,在朝堂上相互扶助,怎么说也算是有点交情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冲这点,左弗也不想来为难她。
搭上椿芽的手,踏上脚踏,正准备上传,却忽然听到李想的声音传来,“大姑娘小心!”
一个身影冲了过来,左弗想躲却是来不及了。正当以为自己要被撞倒时,那冲过来的人影却停住了。
“你这是做什么?!”
吕华岱气冲冲的声音响起,“你怎么来这里了?!还想打人?!”
“我怎么来这儿?!我怎么来这儿?!”
周玉娘跟疯了似的,“我不来这怎么知道你跟这小贱人在这衙门里偷情?!”
“你胡说个什么?!”
吕华岱死死抓住她,“弗儿妹妹是回京述职的,这是陛下的旨意!”
“弗儿妹妹?!叫得真是亲热啊!以前不是喊人男人婆,无盐女吗?!怎么?人家当了这古往今来的第一女官,当了这江宁县主,就又成了你的弗儿妹妹了?!吕华岱!我可告诉你!如果不是我爹拉下脸,就凭你三甲末等的名次能进这吏部来?!”
三甲最后一名
左弗偷瞄了吕华岱一眼,忽然想为他点根蜡。
就这名次,中了还不如不中呢。
三甲乃是同进士出身,而这是许多同进士都不愿面对的现实。同进士这里说“同”,其实却是“不同”的。
这是一个安慰奖,比举人高却低于一甲二甲进士,官路上也会崎岖许多。
而同进士还是最后一名
这名次,估计会成为整个人生最大糟点,笑点吧?
不过周世昌对这吕华岱还真不错呢!
这名次,还能弄进吏部。要知道吏部可掌管着官员的升迁,可是六部中最贵重的部门,口含天宪可不是说说的,是真正的天官呐!
就在左弗思绪飘逸的时候,那边的吕华岱已是怒到极点了,“够了!你说够了没有?!你不怕丢人,我还怕丢人呢!还不快跟我回去?!”
“怎么?!心虚了?!你承认你跟这小贱人偷情了?!”
“一口一个小贱人”
左弗冷笑了下,“难道你非要被本县主掌掴才知尊卑吗?”
“你敢?!”
“我有何不敢?”
左弗冷哼,“你既无诰命亦无德行,敢对我这个县主动手,莫说是掌掴你了,便是今日在这大街上对你行杖刑也是使得!今日我看你父亲的面子不与你计较,你也收敛着点,早日跟你家夫君回家去吧。”
“我要”
“泼妇,闭嘴!”
吕华岱忽然伸手就是一个耳光下去,瞪着眼道“你想害死我们全家吗?!你们几个死了不成?!还不将姑娘拉走?!”
几个奴婢不动,吕华岱气得哆嗦,“好好好,我一靠岳家生的人的确没资格使唤你们!你们不走,我走!”
“岱郎,岱郎!你去哪里?!”
吕华岱停下脚步,回头望周玉娘,又望了望左弗,冷声道“昔年我贪图权势,弃了美玉捡了你这劣石,成亲两年,每日吵闹,我不如死了干净!”
“啊!”
周玉娘尖叫着追上去,“吕华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你,你不要乱来!”
一场闹剧在吏部衙门前迅上演又迅消散,留在原地的左弗也是唏嘘。
当日看着颇为恩爱的两人,如今怎成这样了?
只是
我为嘛又被围观了?
望着围过来看热闹的人群,左弗感觉自己有些冤。
这都叫什么事啊?!得,还是早些回家看娘去吧!
上了车,赶到家已过了饭点了。
左弗下了车,门房见了她,先是愣了愣,然后又擦擦眼,再擦擦眼,忽然身子颤了起来,忍不住大叫了起来,“是,是,是大姑娘!是大姑娘!是大姑娘!夫人,夫人!大姑娘回来了!大姑娘回来啦!”
第298章 婚事
“弗儿,弗儿在哪?!”
“娘,娘!!”
左弗扑上去,“娘,女儿回来了!”
“真是弗儿,真是弗儿!弗儿回来了,弗儿回来了!”
刘茹娘又哭又笑,摸着左弗的脸,连连道“好,好,好,真回来了,真回来了!”
“女儿不孝,不能侍奉您跟前,让您担忧了!”
三年不见,刘茹娘头上多了许多白,人也苍老了许多。在这三四十就能称老夫的年代,今年49岁的刘茹娘已算老年人了。
而刘茹娘生左弗晚,这些年操心又多,自然就老得快。
左弗看着刘茹娘,眼前就模糊了。
在战场厮杀,与乡绅缠斗,被大军围城时,她从来没哭过。可老母亲头上的白却是让她心酸。
刘茹娘擦着眼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大姑娘,您可算回来了。”
刘茹娘身边的婢女擦着眼泪道“得知鞑子围攻常州,夫人一夜多了许多白,都病倒了。”
“是女儿不孝。”
左弗紧紧握着刘茹娘的手,“让母亲担心了。”
“别说傻话了。”
刘茹娘反握住左弗的手,“这怎是你不孝?你逼得鞑子议和,娘不知多为你骄傲!如今你外公走出去,也不被人歧视了,都说他一生无子,却得了个比儿子都厉害的外孙女。”
她说着便笑了起来,“娘现在腰杆子也挺了,这都是弗儿给娘挣来的!”
“夫人,大姑娘想来饭还没吃。”
王嬷嬷抹了抹眼角,“您还是和大姑娘去花厅先用餐吧。”
“瞧我,都糊涂了!”
刘茹娘笑了起来,可随即又愣了愣,往左弗身后看了看,有些诧异道“弗儿,你爷和你奶怎么没回来?”
“他俩说年岁大了,不想挪动,还说要替我盯着衙门里的佐2官,所以就不一起回来了。”
“哎呀!”
刘茹娘不由跺脚,“那可要坏事!你爷那脾气”
“娘,放心吧!”
左弗笑了起来,“我把爷爷的病给治好了,现在可不敢作了。还有啊,我回来前都有过交待,他哪里也去不了。再说还有奶奶看着他呢,您啊,就放心吧!”
“治好了?”
刘茹娘一脸疑惑,“你爷那脾气能改?唉,当初我就不同意让他们去的。可你爷那脾气,娘真不敢拦着他,不然他”
想起左奎那作劲,刘茹娘忍不住打了个颤。
她与左大友成亲后,便没伺候过公婆。以前总听人说婆婆会刁难媳妇,可到她这儿,婆婆是个明事理的,可这公公就
若是可以选择,她还是情愿摊上个恶婆婆而不想要现在这个作天作地的公公。
因为恶婆婆最多磋磨自己,而这“作”公公却可能把全家人都给祸害了。
而当左弗派人来接他们时,刘茹娘就猜到一定是张铭跟左弗说了什么。女儿这样孝顺,她这个当娘的怎能不疼孩子?所以这事她花了极大的力气阻拦。
可她所有手段都用上了,可还是没能阻挡住左奎。
老头就跟无赖似的,搬张凳子就在门口骂,还绝食,连婆婆也管不住。后来没法了,只能让他来了。
“嘿。”
左弗奸笑,“娘,以后您可以放心了。爷爷这回再也不敢作了。现在在常州老实着呢!”
“你到底用了啥法子治好的?难道真是隔代亲,所以你爷都听你的?”
母女俩边走边说,待走到花厅时,左弗已将整个来龙去脉给说了遍,然后笑着道“娘,你说爷爷能不怕吗?最近可安静了,出去都很少出去,就怕自己也管不住自己那脾气呢。”
“还笑?!”
刘茹娘嗔道“哪有这样吓唬自己爷爷的?”
“嘻嘻,我这不是为爷爷好吗?不然将来可要吃苦头的。”
刘茹娘也真没怪罪的意思。说实话,老头这等作法,哪个不害怕啊?
现在安稳了,自然也高兴。
母女俩边吃边说,一顿饭吃完已是未时了。
“你的闺房娘天天让人打扫的。你这孩子,以后回来提前派人来说,娘也好去接你。”
“就是想给您一个惊喜嘛!”
左弗笑着从挎包里摸出一个匣子来,“娘,这是常州天宁寺方丈送我的佛珠手串。”
她打开匣子,“白玉菩提根佛珠,可是好东西呢!娘,这里两条,咱们一人一个。”
“阿弥陀佛。”
刘茹娘忙双手合十,“佛家之物哪里能说好坏,你这分别心太重了。”
左弗笑了笑,道“总之就是保佑您的,您快戴上吧。”
“嗳,我试试。”
刘茹娘将佛珠戴上,笑着道“天宁寺的方丈是高僧大德,他给的佛珠一定能保佑我们都平平安安的。”
顿了顿又道“你父亲现在也好着。他跟我说,若议和成了,他也可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