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掀开衣角，在确认那那灰白色的存在没有实体残留之后，王安瘫坐在地上，看着四周的一片狼藉，心力交瘁。
但他明白现在还不是倒下的时候，他用僵硬的手指慢慢的组装好了自己手机，再次拨通了一个号码：
“头儿！我是王安！我在美术馆现场！美术馆封锁失败，污染在市中心扩大了！”
第36章
凌晨1：43 千广市战备动员管理中心
冒着热气的茶水被大口大口的饮下， 然后很快又变成了汗水从额头、从后背处又冒了出来。
视线不断在右手边的电话与身后墙上的电子钟之间来回移动着，管理中心的主管陈亚君觉得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不止是他，事实上现在整个办公室中的四十多人， 以及等在操场中那七十多辆大巴上的司机， 都同样感到了焦躁与不安。
虽然同样的演习每年都在做，但谁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演习的内容会成为现实。
最初，当大家深夜接到电话，被通知立刻返回开启预案的时候， 每个人都以为这仅仅是一次例行的年度应急演练， 尽管这次选择的时间让人有些不满，但服从是军人的天职。
不过当他们来到会议室时， 就开始察觉到这次的“演习”可能非比寻常了：
与以前只需要做做动作，跑跑纸面流程的演习不同，现在的会议室中已经安装好的密密麻麻几十部座机电话， 一台外形形似大号机顶盒的手机信号干扰机就摆在会议室正中， 发出嗡嗡的运行声。
而在每部电话旁边，已经按照红黄绿的扉页顺序排列好的人员名单。
那上面的每个名字、照片和电话号码的背后，都是一位位的科学家、科研项目带头人、高级技工、重要技术项目成员……
他们就是在这座城市中， 当战争爆发时对国家最有价值的人。
再看看那坐在陈亚君身边荷枪实弹的内务安保人员，以及房间内侧角落中脸上没有丝毫笑容的中校联络官，每个人都瞬间感到了那紧张不安的气氛。
当所有人就位，联络官站起身传达了命令， 没有多余的话， 就四个字：原地待命！
其后，在场的每个人都明白过来了——有什么事情， 非常非常糟糕，足以让国家做出最坏打算的事情正在发生了。
此刻， 整个会议室的气氛简直比殡仪馆还要安静，因为殡仪馆好歹还会播放哀乐，而现在的会议室中，除开不断喝水的声音，安静得让人不安。
“嘟嘟嘟～”
突然响起的电话声瞬间吸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咕……”
咽了口口水之后，陈亚君不安的拿起了电话：
“你好，这里是……”
但不等他说完，电话里的声音就让他“啪”的一声站起。
“是！”
“是！收到！”
“保证完成任务！”
“现根据上级命令，我局开始按照15#预案执行疏散！”
放下电话的瞬间，陈亚君大声说道，接着他转向联络官：
“上校，开启代码的下半部分是7K9X”
联络官点了点头，用自己所知和刚刚得到的密码组合打开了手提箱，取出那个封条上盖着【绝密】印章的牛皮纸文件袋。
而在接过文件袋后，陈亚君当着所有人的面撕开封条，并在那些边角已经有些微微泛黄的文件中挑出了标注着15#疏散预案。
【15#疏散预案，拟定时间：XXXX-XX-X，有效期10年，本预案应对情况——本市市中心受到不明来历的生化武器袭击……】
看着那预案第一页的介绍，陈亚君再次咽了口口水，然后高声开始说道：
“现在开始布置任务！疏散将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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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2：05 千广市特殊事件管理局指挥中心
“情况调查清楚了，封锁失败的问题在于协调失误：
我们的人在赶往廉住房进行支援的时候走得太急，没有和前来接替的第5混成旅快速反应分队完成全部交接，只留下了一个联络员。”
值班员站在吴局长面前，用一种恨不得把那个联络员生撕了的语气继续汇报着：
“而联络员缺乏相关经验，其根据保密条例隐瞒了大部分情况，而混成旅编制中拥有专业的防化小组，致使对方误认为……”
“行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这些以后要更改条例的时候再谈吧。”
吴局长长叹一声之后摇了摇头，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
“现在的情况如何？”
立刻就有一张被标注上了红黄绿三色的千广市地图铺在了吴局长面前的会议桌上。
“红色代表确认污染区，黄色是根据本市疾病防治中心的专家配合反恐专家，按照人流速度、人群可能的逃跑路线与我们提供的疾病资料所推测出的潜在污染区，绿色是推测出的安全区域。”
值班员指着地图介绍道。
地图上围绕着两处刺目的红色，黄/色/区域几乎占了千广市市区的一半：
“我们现在已经在三个不同区域之间的主要交通道路上设立了新的封锁线，但这座城市太大了，更何况还要一方面防止再次出现封锁失败而不得不加强每道封锁的人手，另一方面还要担心情况扩散造成的大范围恐慌……我们的人手不够，远远不够。”
值班员顿了顿才接着说道：
“而且最迟4个小时后，大量要上早班的人群就会发现这一切，到时候维持封锁需要的人手还需要大量的增加。
我们根据《超限战》中对于大众恐惧的相关研究，预测最多在封锁广为人知的5～8个小时之后，也就是上午7点～10点，就将迎来第一次的‘恐惧大爆发’。”
“我们可能等不到那个‘恐惧大爆发’了。”
拿着PDA快步走来的机要秘书突然加入了对话：
“刚刚军方的生化武器专家根据我们发过去的资料、目前的封锁情况等等建立的扩散模型
——按照他们的评估，我们现在的封锁实际上根本就谈不上‘封锁’，最多只能称得上‘延缓扩散速度’。”
在PDA上，一个视频正在播放着——红色与黄/色/区域在地图上，用一种几何倍的速度不断增加着自己的范围。
当他按下暂停时，除开极少的几个区域，整个城市几乎都已经被黄色所覆盖，而右下角的计时还不到200分钟。
“也就是说，预计在3个小时以后，黄区就将变成红区，黄区的范围将扩散到千广市的95%以上的地区，并可能有少部分蔓延到邻近地区……”
“我们在那之前能疏散多少人？”
“不多，疏散中心给我们的说法是，力争在凌晨三点前完成所有的红名单和大部分黄名单的疏散。”
“那就让他们不用完全遵照名单来了，一个联系不上直接联系下一个，能多出去一个算一个。”
吴局长说完接着问道：
“‘那个’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完毕在等待命令了。
因为千广市有山有水地形复杂，所以一共准备了三枚，每枚携带五枚弹头，分别用于第一次打击、重点打击与补漏。”
一张透明的，只有几个单色圆圈的图被附上了几人眼前的地图：
“考虑到我们的目标是阻止污染蔓延而非追求杀伤力，打击方式暂定为延千广市城乡分界线环形分布，第一次打击全部采用可调式弹头的最大当量、200米高度的空爆模式；重点打击采用钻地弹地下爆炸模式，目标是红区的地下商业街、市中心美术馆附近和西岸廉住房周边；补漏打击视前两次打击后的情况评估进行调整，主要是针对因地形或其它原因破坏偏小的位置，避免出现较大遗漏。
电脑根据天气预报与城市地形的模拟，推测红区内的七十二小时存活率不到万分之二，黄区不到千分之七——这还是及时得到救助的情况下。”
“那好，现在除了通讯部门外，我局也开始撤离！”
吴局长看着眼前的地图突然说道。
“头儿，你呢？”
“我会待在这里到最后一刻——放心，我不会去死的，因为我这个要最后下命令的人活着，才能扛起全部责任为所有人遮风避雨啊。”
苦笑着解释完，吴局长看着四周盯着自己的部下们：
“还愣着干什么！？想留下来和我一起遗臭万年吗？”
“头儿……如你所说，有些事我们确实分担不了。”
机要秘书还是劝说道：
“但是这里现在已经不是很安全了，我们先撤到郊外的临时指挥部吧，在这里指挥和在那里指挥并没有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