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从另一边下了楼,给他们腾出了独处的时间。
秦郁绝开口打破了安静:“你不想知道他对我说了什么吗?”
电梯门打开。
谢厌迟握着秦郁绝的手一直没松开。
他也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沉默不语地朝前走。
来来往往的人都下意识地将目光放在两人身上,捂着嘴巴惊喜地暗示着身旁的同伴去看。
有激动的,也有吃瓜的,也有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的。
唯独他们却对周围的目光熟视无睹。
直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谢厌迟才突地顿下步子,转头看她,然后说:“我只在意他能让你到这里来。”
“这件事是因为——”
“秦郁绝,我不是在质问你为什么来这里。”谢厌迟轻轻打断,“如果谢何臣想,他有一千种方法理直气壮地逼你来见他。”
秦郁绝眸光微动:“那你在意的是什么?”
谢厌迟扯起唇角,自嘲般的低笑了声:“我在意的是,我居然成功让他做到了。”
一句莫名的话,秦郁绝却一下子读懂了谢厌迟的意思。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她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沉声道:“不是这样的谢厌迟,你不需要——”
一句话还没说完,谢厌迟抬起食指,轻轻抵住了她的唇,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接着俯下身,吻了吻她的额头。
“今天晚上我来接你。”谢厌迟笑了声,“等你拍摄结束之后。”
*
秦郁绝上车的时候,贺怀情正在皱着眉看手机。
见人上来,迅速将屏幕一熄,笑着调侃了句:“我以为你们俩个会聊很久。”
“嗯,原本是要聊很久的。”
秦郁绝知道,如果刚才任由话题聊下去,很有可能连下午拍摄的心情都没有。
她系好安全带,余光瞥见贺怀情有些差的脸色,问了句:“怎么了?”
其实原本,贺怀情想瞒一下秦郁绝。
但这种论坛上的言论传播都很快,就算藏也藏不了多久,倒不如摊开了直接说。
“有帖子传你会和谢二少分手。”贺怀情说,“公司已经在处理了,你也别放在心上,我看谢二少他很……”
“开车吧。”秦郁绝突然开口。
贺怀情一愣。
对于这种关于自己的流言和八卦,秦郁绝的心态向来是不错的。
从来不会避而不谈,反而会语调轻松的当做调侃。
而眼下,却是贺怀情第一次看见,她是用这种逃避的态度去面对的。
秦郁绝偏过头,望着窗外,只留了一个侧脸给贺怀情,似乎是可以避着,不让人看到自己的情绪。
“怎么回事?”贺怀情声音带了些颤抖,她放柔语气,试探着问,“你和他吵架了?”
“没。”秦郁绝静静地说,“我们没吵架。”
她垂眼,眼睫轻颤,眼眶中仿佛有晶莹在滚动,但却深吸一口气仰头强忍着。
在片刻的安静后,她又轻轻的重复了一遍:“我们没吵架。”
女人的直觉一向都是准确的。
从合约签下来,一直到两人关系的公开,再到结束综艺的录制。
秦郁绝都能感觉到,谢厌迟看向着自己的目光,总是带着些若即若离的感觉。
仿佛一直在隐忍和克制着什么。
现在,她好像突然明白是因为什么了。
*
陈助理看着秦郁绝的保姆车远去许久后,试探性地开了口:“我们走吗?谢先生。”
“走吧。”谢厌迟说。
这么多年。
不仅仅是谢何臣盯着谢厌迟。
谢厌迟也从来没疏忽过对谢何臣的关注。
谢何臣在海外的成绩也不容小觑。
他手段狠辣,目的很明确。
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无所谓法律和道德的限制,商战内所有禁忌的手段,他都踩着线触碰过了一遍。
不被人抓到证据的手段,称不上违法。
谢何臣是这么以为的。
他是个聪明人,从来不给自己留下任何把柄。
但偏偏还会在成功之后,张扬地告诉猎物自己是怎么一点点撕扯着你的血肉。
谢何臣把这当做快感。
看着别人的精神彻底在自己面前崩塌,露出原始动物的情绪和丑态。
他享受着这种快感。
就像当年,在喻之衍的葬礼后,他笑着压低声音,在谢厌迟耳畔说。
“你应该亲眼看看当时他的表情。”
“双腿灼烧着在地上拼命用手指抓出血痕,哭喊着想要向前但是完全动不了的样子,的确很让人心疼。”
“太可惜了,这么年轻一个孩子。”
谢厌迟永远不会忘记谢何臣说出这句话的样子。
以及那副享受的表情。
谢厌迟在拥有足够能力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查找了当年火灾一事发展前后,有关谢氏的资金流动。
这个过程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
但还是被谢厌迟发现了倪端。
大伯手下的一个亲近的秘书,在那段时间变卖了多处房产。
然而追查之后才发现,这些房产原本就是大伯还在世的时候购买的,只不过是记在这人名下。
给自己留点不会被分出去的底,是很常见的事情。
但耐人寻味的是,在火灾发生后不久,那位秘书便自杀了。
原因是不堪工作重负,再加上股市崩盘导致的精神崩溃,自杀信是亲笔写的,药也是本人亲自买的。
这些“巧合”,很容易就让人猜得到当年火灾的答案。
一个找不到证据的答案。
那场火的作俑者,同时也是那场火所谓的受害者。
谢何臣。
他要的不是杀死谢厌迟。
这对他来说没有半点好处,痛失爱子的谢父很有可能会失控地针对自己,反而会直接将他逼到死地。
谢何臣要的是,在舆论上和地位上,自己都变成绝对的赢家。
显然,他也成功了。
这样即便他未来吞并了原本属于谢父和谢厌迟的那一笔股份,也不会有人对他的做法说半句残忍。
因为在所有人中,他才是那个差点命丧火海的可怜人。
第060章
“我们查到, 在您兄长回国之前, 曾有个女人为了他自杀。”
陈助理汇报道:“谢先生,我已经将那位小姐的相关资料发送至您的邮箱里了。”
资料上的女人在哥纳街挺有名气。
长相美艳出挑, 家里有钱有地位,从小就是泡在上流圈长大的。
是当地一个公司董事长的小女儿, 原本和一位名流定了婚约。但在半年前不知道怎么就着了魔似的喜欢上了谢何臣, 并且单方面展开了对他轰轰烈烈地追求, 甚至还以死相逼退了婚。
就在谢何臣回国前夕, 她注射毒.品自杀了,连半句遗言都没留下来。
人们都众说纷纭, 纷纷觉得是这位大小姐是因为感情求而不得,又是个性情中人,一时冲动选择了自杀。
这件事闹得轰轰烈烈, 但偏偏没人能直接怪罪道谢何臣头上。
因为做出所有冲动决定的都是这位大小姐自己。
资本家之间的那些事情, 即使撕破脸面,为了利益两个字, 还是得挂着假笑当做无事发生。
谢何臣甚至面不改色地参加了她的葬礼。
平静地好像是个局外人一般。
女人对于谢何臣而言,是自己权力最好的象征。
他身来不理解为什么那些生死契阔的情情爱爱,于他来说, 不过是一件得能与自己相称的华丽饰品。
饰品佩戴久了,总会腻的。
不过看着那些原本自恃高贵的人, 呆在你身旁祈求着你的怜惜,倒是一件十分有成就感的事情。
谢厌迟知道谢何臣是怎么样的人。
当然也能明白,为什么他突然这么不肯放过秦郁绝。
就像是镶嵌在怀表上的装饰品。
一张脸看腻了, 总得再换另一张。
“谢先生,现在回公司吗?”陈助理询问道。
谢厌迟:“嗯。”
然而车还没开多久,就接到了一个来自医院的电话。
谢厌迟的父亲突发心脏病,被送进抢救室。
*
谢何臣这么多年来的动作,谢父当然有所觉察。
但他这么有恃无恐,少不了站在他身后替他撑腰的股东大会。
这么多年,股东大会和谢父之间算是互相制衡。
谁都清楚,一旦谢父彻底握住了谢氏,这种平衡就会被打破。原先的管理层和公司人员恐怕都得大换血,自己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人脉也毁于一旦。
更何况谢厌迟现在已经将景逸发展成足以对他们产生威胁的地步,如果真叫他们把位置坐稳,恐怕一家独大,再也无法控制。
所以他们要做的,不仅仅是将谢何臣扶上来坐在那个位置。
更重要的,是要让谢氏这两个字,彻彻底底和谢厌迟以及谢父断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