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白半支起身子,揉了揉眼睛,不解道:“不对,我怎么在这儿?这是…”
这可是御贤王府江季白的房间啊,自己从小到大在这里蹭了很多次床,自然不会认错,难道是在做梦?温白抬起右手咬了自己一口,嘶…好像有些痛,难道不是在做梦?那就是刚刚是在做梦了?
现实中,御贤王府没事,昭远公府也没事,舅舅也没事,温白悄悄松了口气。
江季白好像刚洗完澡,穿着里衣就走了过来,发丝微湿,空气中还有淡淡的熏香味道,温白不自觉地就想到了那次拒绝昌繁公主时,江季白那一身打扮,真是宗之潇洒美少年。
温白甩了甩头,丢开脑子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对江季白笑道:“江季白,我刚刚做了个梦…”
还没有说完,温白就被江季白捏住了下巴,温白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还没有回过神,就觉得双唇一软,被江季白吻住了,接着,江季白欺身过来,单膝跪坐在温白身侧,一手撑着床沿,另一只手还捏着温白的下巴。
江季白散开的头发挡住了温白两边的视线,温白呆若木鸡地看着江季白,江季白微闭着双眼,倒没有上次的紧张,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鼻间充斥着江季白头发上的皂角清香,弄的温白也心烦意乱的,温白不自觉地抬手搂住了江季白的腰。
江季白轻轻抬头,松开了温白,温白有些尴尬,正想说些什么,江季白就在他耳边带了些委屈的语气道:“上次为何推开我?”
温白道:“…我这次也想推开你来着。”
奈何鬼迷心窍!!罪过罪过!
江季白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就起身了,朝门外走去,温白着急道:“你去哪儿?别走啊。”说着,温白急忙下床去追。
一出门,眼前白雾一片,温白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动不了了?
白雾逐渐散去,温白眼前清晰了起来,这里是…昭远公府?对了,这是自己的院子。
前面那个小孩子那么眼熟呢?这不就是自己小时候吗?
府上看着像是在办丧事,四五岁的温白乖乖地坐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少仆人过来开始巴结,也是,老爷在夫人丧事期间就把小少爷接了回来,这是得多重视啊。
温白对谁都笑,一点也不认生,突然,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冷着一张脸过来了,仆人见状,纷纷行礼道:“见过少爷。”
小温玄训斥道:“都不用干活的吗?嫌活儿太少了!”
仆人们纷纷散开了,只留下陪温玄过来的温叔,温玄看着一脸傻乐的温白,啧了一声,刻薄道:“莫不是傻的吧?看着一脸蠢样儿!”
温叔知道小温玄不满意在自己母亲丧事期间,父亲就把这私生子了回来,只得哄着:“小少爷年纪还小,不太懂事。”
温玄脸沉下来了:“谁承认他是小少爷了?”
温叔:“……”
温玄摆了摆手,烦躁道:“看见他就闹心!走!”
温白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招人烦了,还开心地晃着腿儿,冲温玄招了招手,友好道:“再见!再见!”
温玄:“……”看来真是个傻的!
后来,府上的仆人发现,老爷真的是对这私生子不太上心,只是接回来,然后就不管了,再说了大少爷对这私生子也不待见的紧,仆人们也对温白开始冷脸了。
一开始,他们还会按照主人的礼仪给温白准备衣食,后来索性连饮食也懒得管了,温白整天跟个野孩子似的窜来窜去,还乐呵呵地跟猫狗抢吃的。
直到有天温叔嘴闲跟温玄提了一句温白的近况,温玄原本正在温习功课,听到这之后,脸又沉下来了:“仆人如此,府里的风气可想而知了!”
说着,温玄带着温叔就去了温白的院子里,温白浑身脏兮兮的坐在台阶上,宝贝似的举着半块同样脏兮兮的饼子,温玄居高临下地现在温白面前,皱眉道:“唉!不能吃了啊。”
温白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冲温玄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掰了一半儿,递给温玄道:“喏,给你吃。”
忽然,温白又看见了温玄身后的温叔,认真想了想,又把自己的饼子掰了一半,递给了温叔,乐呵呵道:“吃吧。”
温叔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直到温玄糟心地开口:“拿着吧,拿着吧。”
然后,温玄制止了温白要把饼子往嘴里送的动作,嫌弃道:“跟我来。”
温白也就听话地跟温玄走了,走着走着,温白忽然兴奋起来了,又蹦又跳的,温玄纳闷儿:“发病了?”
温白指着前面的一条狼狗,举着自己手里的饼子,得意洋洋道:“我抢的!”
温叔心里不是滋味起来,这孩子,可怜儿见的。
“啊。”温玄没头没脑地开口:“这么厉害啊。”
温白又乐呵呵地笑了。
一路上,许多仆人见温玄冷着一张脸领着温白走着,以为温玄讨厌温白,也都做出一副嫌弃温白的样子,温白看见个脸熟的就冲人家打招呼,也都被人家嫌弃地避开了。
温玄哼道:“你看不出她们都讨厌你吗?”
温白像是什么都没放在心上似的,应了一声。
温玄逗弄心陡起,对温白趾高气扬道:“我也讨厌你。”
温白咧开嘴笑了:“我阿娘也讨厌我。”所以,这很正常的吧。
温玄:“……”
温叔擦了擦眼角,可怜的孩子,以前过的什么日子啊。
温叔把温白从头到脚洗了一遍,又给他换了身温玄四五岁时的衣服,和温玄一起把温白带到了厨房,命人给他做吃的。
温玄满心怒气,急吼吼地把全府仆人还有父亲都召集在了一起,全府上下对温玄这个天才还是毕恭毕敬的,老老实实的听着一个八九岁孩子的训诫。
只是,温玄叨叨了半个时辰,竟是一些《礼记》《论语》中的一些典例,最后,温索瑜忍无可忍道:“玄儿啊,你到底想说什么?你看大家都挺累是吧?”
“无礼不成家,现在全府上下多的是一些趋炎附势目中无人之人,定是要整顿的!”温玄严肃着一张小脸儿道。
一位仆人大胆道:“少爷啊,我们如何不收礼了?”
“你们对温白如何?”温玄冷冷道:“要我明说吗?”
仆人不语,心里腹诽,还不是看您脸色。
温玄接着道:“我为他兄长,如何对他都不为过,你们为下人,如此对待少爷,眼里还有没有尊卑!”
仆人们平日里对自家的天才少爷都是满心尊敬的,被他这么一通教训,都面红耳赤的。
温玄好看的小脸儿上不苟言笑,沉声道:“全部人,将《礼记》抄写一边,下个月交给我!”
温索瑜知道自己儿子是非分明,可眼下他把所有仆人聚在一起,定是要耽搁府里的事务的,温索瑜忍不住劝道:“玄儿啊,这罚抄的事日后再说吧,你看这晚饭还没做,不如让大家先散了?”
“父亲!”温玄严肃道:“我还没说您呢!”
温索瑜:“…还有我的事?我可没不待见温白,毕竟我都没见过他几面。”
温玄一甩袖子,双手背后,仰脸直视温索瑜道:“养不教,父之过。敢问父亲,温白和狗抢吃的,是您教的吗?”
温索瑜:“……”
四周传来嗤笑声,温玄眉头一皱,笑声顿时戛然而止。
“您身为父亲,却不对自己的孩子言传身教,这合适吗?您的圣贤书都白读了吗?”温玄质问道,
温索瑜哭笑不得:“为父…定改!”
“还得罚!”温玄道:“《论语》一遍,父亲记得下个月交给我。”
“自然!”温索瑜点头,一脸无奈。
☆、无可奈何囿一地
原本温索瑜是打算把温白送回桑海老家,可族老不愿意承认温白是温家人,那温白的身份就有些尴尬了,最后温玄举重若轻地嗤道:“我堂堂温家,难道容忍不下一个孩子?”
四两拨千斤,温白的名字算是添在了温家族谱上。
温白经常去练武堂看温玄练武,第一次被温玄发现时,温白吓得心突突直跳,他清楚温玄讨厌他,那温玄以后不会在这里再练武了吧,温白有些失望,那温玄还要费劲找别的地方,早知道自己就不偷看了。
第二日,怀着一些希望去练武堂,又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温白喜出望外,猫着腰偷偷观摩着,温玄的身法也在温白来后,若有若无地慢了下来,刚好对上温白偷学的速度,而且,从那天起,练武堂的是桌上总是会摆着两三道小点心,小时候,温白不明白,温玄也不吃就离开了,那多浪费了,那就只好自己吃了,不知道何时,温白渐渐明白了,那是某人给自己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