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星总共不过掉了几滴眼泪,却被他调侃老半天,脸全红透了。
“花车游行是不是已经开始了?”虞惟笙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声破空声响。紧接着,“啪”地一声,半边天空被染上了鲜亮的色彩。
很快,烟花炸响声此起彼伏,两人的脸被远处天空中接连不断的光芒映得明明暗暗。
“快,”虞惟笙一把拉住他,“再晚了挤不进去,就看不清了。”
可惜已经晚了。围观人群里三层外三层,以岑星的身高,就只能看见巡游花车上的布置了。
虞惟笙作为Alpha,个子要比他高上不少,隐约能看清走在花车下盛装打扮的演员。
看岑星在一旁伸长了脖子还一跳一跳的模样,他很想干脆地把他抱起来,可又担心不合适。
岑星半天看不清,眉头都皱了起来。
四周吵吵嚷嚷,虞惟笙为了让他听清,说话时刻意弯下腰,靠得很近:“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得提前过来候着。”
岑星侧过头看他,面带疑惑。
“这次看不清,以后还可以再来。”虞惟笙说。
岑星愣了愣,接着快速点头。
他把这句话理解成,“以后我们俩还会再来”。或许是一厢情愿,虞惟笙随口所言,并没有想太多。但岑星要把它记在心里。
半个小时以前,他刚有了新的发现。
从小到大,他父母对他极为宠爱。这让他养成了一点坏习惯,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若不能如愿便没完没了,闹久了最后总会得到满足。
岑星原本有分寸,知道在外人面前不能这样,太不懂事。尤其面对虞惟笙,他总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表现出来,不敢轻易放肆。
刚才是他第一次在虞惟笙面前任性。然后他的心愿轻而易举被实现了。
虞惟笙一直都很好很好。可岑星觉得,他应该也不至于对每一个人都那么好。
自己在他心目中,肯定有一点特别吧。
有了这样的认知,当他俩来到事先定好的酒店房间,岑星紧张得心脏左突右撞无法平静。
岳霄为他们订的房间接近顶层。站在观光电梯里缓慢上升的过程中,视野逐渐变得宽广,大半个乐园尽收眼底。
“你看那儿,”虞惟笙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我们刚才坐过的旋转木马。”
岑星趴在观光电梯的玻璃外墙上,向着那个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圆盘看过去。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旋转木马上那些精美的装饰美轮美奂的浮雕设计已经完全无法分辨,只能大致看清整体轮廓。
亮亮的,带一点朦胧的,随着光效变换偶尔闪烁,依旧浪漫且梦幻。
岑星痴呆呆地看着,脚下突然微微一震,背后传来了电梯到达的叮咚声响。
他回过头看向虞惟笙,原本带着几分感动的心情突然消散,又一次回归了紧张。
岳霄说,没有标间,订的是最豪华的套房。那是不是意味着,打开房门后看到的不是两张单人床,而是只在电视里见到过的那种带顶的kingsize大床?
好刺激呀。
岑星脸涨得通红,手也有些带颤。他和虞惟笙在同一栋房子住了两个月,几乎没有发生过任何旖旎暧昧,每天晚上各回各屋,清白到令人扼腕。
就算知道虞惟笙跟他睡在一个屋里也绝对不会有任何逾矩,岑星还是忍不住期待。和喜欢的人躺在同一个空间,一起入睡,多美好的事。
在虞惟笙推开房门时,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双手紧握成拳。在他的期待中,室内灯光自动亮起。
放眼望去,宽敞的房间中央最醒目的位置摆放着一套明显价值不菲的组合式沙发,占据了相当大的空间。
岑星转头左右张望,心想,床呢?
虞惟笙径直往里走:“想睡哪个房间,你先挑吧。”
岑星这才回过神来。原来所谓的套房,是这个意思!这样各自一个房间,跟在家时根本没有任何区别了。
还不如两张单人床呢。
他浅浅地叹了口气,默默走向其中一个房间,推开后向里张望了一眼。果然有他想象中的大床,虽然没有顶,可比他脑补中更气派奢华。
令人遗憾的是,每个房间都有一张这样的床。
他站在房门口发呆,虞惟笙也走了过来,从他身边经过后来到窗前,拉开了落地窗帘。
窗帘之后,整面墙的四分之三都是透明的落地窗。窗外,大半个园区尽收眼底。
“来,”虞惟笙转过身,笑着对他招手,“是不是比刚才在电梯里看到的还漂亮?”
岑星立刻跑了过去,趴在了玻璃上。
脚下远远近近的建筑在不同的灯光映衬下有了与白日截然不同的气氛。放眼望去,仿佛置身童话世界。
岑星呆呆地看着,一动不动。虞惟笙低头看他的侧脸,在他漆黑的瞳孔中看到了大片五彩的霓虹灯光。
小孩子果然喜欢这样的画面。
既然他喜欢,虞惟笙便打算把这个房间留给他住。刚想转身回去客厅,沉浸在美景中的岑星突然转过头来,伸手拉了拉他的衣摆。
“怎么?”虞惟笙问。
岑星松开了手,仰着头看他,对他笑。
虞惟笙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这孩子大概是想向他表达,“我非常高兴”。
于是虞惟笙也冲他笑。
岑星抬起一只手,向他弯了弯大拇指。虞惟笙知道,这是“谢谢”的意思。
他答道:“不客气。”
此时此刻,他也同样心情愉快。窗外的画面,任谁看到都会心旷神怡。多留一天,果然是值得的。他感到舒适和放松,甚至有错觉连此刻呼吸的空气都染上了好闻的气味。
这个房间里,是不是正藏着焦糖海盐口味的奶油蛋糕?
第27章 好孩子没有那个那个
虞惟笙很快意识到,那股若有似无的气味并不是错觉。
气味的主人正站在他的面前,微微扬着头,用略显湿润的眼神凝视着他。
“……你在做什么?”虞惟笙问。
岑星眨了眨眼,神情中透出几分茫然。
虞惟笙一时间无法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在装傻。这孩子老实的过分,偶尔有一些无伤大雅的小心思,也总会在神情中不自觉暴露。岑星从来不擅长掩饰。可若非他故意,此刻自己不该闻到这气味。
那不是单纯的香水味。虞惟笙作为一个Alpha,能清晰的察觉到自己在吸入这味道后身体本能所产生的反馈。
这是属于Omega的,信息素的味道。
它不该出现在这儿。
在虞惟笙幼年时,大多数人还是惯常仅在发.情期使用胶囊或者喷雾型的抑制剂。那些药物能起到一定的抑制效果,可惜并不稳定,也不能做到让处于特殊时期的Omega彻底摆脱生理影响。
以现在的角度来看,只能算是聊胜于无。
如今,所有Omega都会定期去医院接种长效抑制剂。注射用的长效抑制剂副作用小,效果持久且稳定,能让他们在日常中就像一个Beta那样生活。岑星这个年纪的孩子,初分化时就会接种,对所谓的“发.情期”早就没有任何实感了。若无意外,有生之年都不会经历。
不仅如此。在抑制剂的作用下,若非因身体接触或是被Alpha的信息素所影响而情动,Omega日常状态下很难主动向空气中散播自己的信息素,需要一些辅助手段。简单说,就是只有在亲密行为时才会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
自从长效抑制剂推广开来,也曾一度因生育率的降低而遭到部分人的抵制,但也因为犯罪率的大幅度降低和对Omega生活品质的彻底改善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支持。如今,定期接种长效抑制剂是每个Omega必须履行的公民义务。
岑星肯定是接种过的。虞惟笙依稀记得学生时代从课本上学习到的相关知识,大多Omega的发.情周期在一到两个月内。通常刚分化几年时间里,这个周期会更短一些。
岑星在他家住了两个多月,以往从未有过异状。
可空气中这隐约飘散的令他无法忽视的气味,却又真实存在。虞惟笙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与“抑制剂失效”有关的新闻了。这太反常。
岑星还是一副茫然的模样,傻傻地看着他,显然是完全意识不到任何不对劲。
“你站着别动。”虞惟笙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