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学校的大厅,他们需要绕过大厅,才能从楼梯进入二楼。
大厅里一目了然,什么也没有,可是风从这空旷的大厅中吹过,发出了类似于叹息的声音。
谢晚星迟迟没有进去。
傅闻善在他背后凉飕飕地问道,“谢哥,你怎么不走啊?”
这个兔崽子。
谢晚星觉得自己硬.了,拳头硬.了。
但是不进去也是不行的,这个任务是有时间限制的,谢晚星深吸了一口气,不停地告诉自己,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这节目组再不厚道,可是它收视率高啊!
你准备让全国人民看你的怂样吗!
那是万万不能的。
头可断,血可流,人设不可倒。
谢晚星终于磨磨蹭蹭地迈开腿,走进了一片漆黑的大厅里。
傅闻善跟在后面,他是真的一点不怕,所以还有心思欣赏谢晚星今天的穿着,谢晚星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与长裤,衬衫的下摆扎了起来,隐约能看见一段雪白纤瘦的腰,他的裤子不是那种特别包身的紧身裤,但是臀部挺翘,硬生生穿出了紧身的效果,再往下看,就是纤细的小腿和伶仃的脚踝……
傅闻善默默把视线挪开了。
不能再看了。
他的脑子里不但没有一点害怕情绪,还充满了黄色废料。
·
谢晚星最开始走出几步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发生。
大厅里虽然空旷了一点,黑漆麻乌了一点,但并没有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出现。
他不由松了一口气,心想节目组还算有点人性,没在第一关就搞个boss。
他刚这么想,突然就觉得脖子里好像滴到了一点水。
凉飕飕的液体,贴在他脖子上。
今天下雨了吗?
谢晚星一边想,一边疏忽大意地抬起了头。
然后他看见了一个横在天花板上注视着他的“人”,一个穿着白色长裙,身上斑斑点点全是血的“人”,睁着一双流血的眼睛看着他。
而刚刚滴到他身上的液体,不是什么雨,而是红色的“血”。
从她身上滴下来的血。
那个“人”对着谢晚星伸出了手,既像要拥抱他,又像要拉他一起下地狱……
大厅里爆发出了一声崩溃大叫。
谢晚星跟兔子一样蹿了出去。
他甚至来不及再看第二眼,就拼命往前冲,这一刻什么人设,什么帅气拉风他全给忘了。
他慌不择路,在这个漆黑的大厅里四处碰壁,却还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傅闻善也看到了天花板上那个工作人员,但是还没等他说什么,谢晚星已经飞速冲了出去,快得连影子都看不见,比他爬山的时候效率高多了。
傅闻善不由腹诽,但凡前一天谢晚星有这动力,都不愁吃不上晚饭。
但他没办法,只能也立马跟了上去。
现在这个学校里面到处都是机关和扮演“鬼”的工作人员,放着谢晚星到处乱跑,会不会有安全问题他不知道,但是谢晚星一定会被吓疯过去。
等傅闻善追上谢晚星的时候,他已经闭着眼快要冲进走廊了。
然而傅闻善一眼就看见那走廊里挂着什么。
他一把拉住了谢晚星,不顾谢晚星的挣扎,把他按在了怀里。
“别抬头,也别瞎看。是我,你队友。”傅闻善一边按着谢晚星不让他乱动,一边带着谢晚星藏到了一个拐角处,背过身来,把谢晚星堵在了角落里,隔绝他的视线。
谢晚星被傅闻善抓住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觉得自己被“鬼”给抓住了,崩溃得不知道该喊妈还是该喊哥救命。
一直到被傅闻善摁在怀里,感觉到了属于人类的体温,他才有了那么点神志,去听清傅闻善的话。
他适应了好一会儿,给自己做了无数心理辅导,才缓慢地睁开了眼。
在他面前的确实是傅闻善。
高大俊朗,完完全全地把他挡在了走廊的死角里,正带着点好笑地打量他。
他听见傅闻善问道,“这就是你所谓的不怕?”
谢晚星说不出话来,他的心脏还在砰砰直跳,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睫毛上很丢人地沾着一点湿漉漉的泪珠。
他苦大仇深地盯着傅闻善,破罐子破摔道,“我就是怕,不行啊。”
傅闻善却被谢晚星这一眼看得不自在了起来。
这个走廊里现在连个灯也没有,破败的窗户外却有月光照**来,他能清楚地看见谢晚星的脸,那张白皙的,只有他巴掌大的脸,眼睛黑白分明,带着点湿润,睫毛很长很翘,嘴唇是粉色的,被他自己咬出了牙印。
谢晚星瞪着他,明明没什么威慑力,却足够要命。
傅闻善沉默了片刻,又咳嗽了一声,才说道,“没说不行。”他深深地看了谢晚星几眼,不带感情地说道,“但就你这个兔子胆,也来参加这个鬼校任务。这才是第一层,你要是每一层都这样,最后你只能被抬出去。”
谢晚星张口就想反驳,但吭哧了半天,最后又闭上了嘴。
傅闻善说的是对的。
他确实不适合参加这种节目。
“我要是知道节目任务有这个,我绝对不来。”谢晚星恨恨道。
傅闻善又沉默了片刻。
他们两个人挤在这个走廊的死角里,傅闻善高大的身躯几乎要把这个狭窄的空间填满。
傅闻善盯着谢晚星看了好一会儿,似乎在思索什么。
谢晚星被他看得背后发毛,不知道他要干嘛。
最终,傅闻善说道,“咱们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完不成任务,我也得跟着遭殃。所以现在开始,你得听我的。我带你过这一关。”
谢晚星挑起眉,满是不信任地看着傅闻善。
他不信傅闻善就一点不怕。
节目组这次是真的下血本了,刚进来他就发现这里面的道具还有造型都非常逼真,一看就是拿这座学校实地改造。
大有不吓趴他们不罢休的架势。
像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
傅闻善不在意地笑了一下,“这么点东西,根本吓不到我。怕鬼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有人怕有人不怕,我恰好是不怕的那个。”
他见过的东西,比鬼吓人多了。
不等谢晚星再说什么,傅闻善四处看了看,叮嘱谢晚星道,“待这儿别动,走廊上挂着一个你不想看见的东西,我待会儿带你过去。你先在这个角落自己把眼睛捂上。”
谢晚星纠结了一会儿,乖乖闭上了眼睛。
他隐约听见傅闻善好像去拆了个什么东西,等傅闻善说让他睁眼的时候,他一脸懵逼地看见傅闻善手里拎了个木棍。
“你这是从哪儿来的?”他问。
傅闻善满不在意,“从教室里拆的。”
谢晚星闭上了嘴,他不是很想问傅闻善是怎么拆的。
傅闻善这个木棍并不是给自己的,他塞进了谢晚星手里,“拿着,你多少会有点安全感。”
他又往走廊里看了一眼,对谢晚星说道,“其实节目组的套路,无非就是这几种,从天花板上掉下一点东西吓唬你,开柜子放鬼吓你,我们现在要去二楼,在去楼梯的这条路上,天花板上就挂着一个。”
挂着一个面色惨白的,纸偶一样的“鬼”,她的关节像是僵**,咔咔地在空气中摆动,似乎要随时把身边路过的人抓过来。
谢晚星情不自禁抖了一抖。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手里那根木棍,进入这个鬼校以后 他第一次有点想笑。
但他很快又不笑了,因为傅闻善握住了他的手,这是第一次,傅闻善居然主动来牵他。
他呆呆地抬起头,黯淡的月光里,他看见了傅闻善的眼睛,野兽一样冷漠,不近人情,但是傅闻善握着他的手是暖的。
“你可以把眼睛闭起来,我带着你走,不管听到什么都别睁。”傅闻善对他说道。
·
作为一个鬼屋的工作人员,梁晓晓觉得自己还是很敬业的。
毕竟被吊在天花板上,一挂就是几个小时,那真的是极度不舒服的,好在节目组工资够高,看在钱的份上,她忍。
要说节目中有什么娱乐,那大概就是看着嘉宾被吓得屁滚尿流了。
她不是心理阴暗。
她只是被寂寞与空虚逼得心理变态。
今夜,她也兢兢业业地扮演一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