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生花》作者:止余纯尺
文案:
很多人得了一种怪病,从骨骼里长出位置随机的骨刺,在x光机里看就像是荆棘。
骨刺在生长,如果没入肌肉,每动一下都会痛;到了后期有一些刺穿破皮肤,暴露出来。人逐渐就死了。
这种病叫“骨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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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一个梦境改写的短篇,设定在虚构的世界,近期的未来社会。
(之前写的文章了,现在回过头看看感觉好垃圾,不过还是发出来就当存个纪念吧)
内容标签: 科幻 未来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艾可 ┃ 配角:阿瑟尔,莱斯利,维罗妮卡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艾可,我会陪你一起下地狱。”
第1章 初章
我所在的这座国家,很多人得了一种怪病,从骨骼里长出位置随机的骨刺,在x光机里看就像是荆棘。
骨刺在生长,如果没入肌肉,每动一下都会痛;到了后期有一些刺穿破皮肤,暴露出来。人逐渐就死了。
这种病叫“骨生花”。
我是一名医生,所在的医院是目前已知唯一一家声称能够治愈骨生花的机构,并且只接收骨生花患者。
二十六岁的年纪就成为主治医师,这在外人眼里实属难得。不过我心知肚明:自己是个平庸之辈,即便淹没于人海也无法有任何怨言,之所以能拥有今天的职位,仅仅是因为
——嘴严。
“艾可?艾可?”我从漫长无尽的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同事说:“去看看吧,你有新的病人了。”
我离开他的办公室,到楼下去面见我的病人。
说实话,我真的非常喜欢这个环节。
每个刚刚住进来的患者,生命还那样鲜活,然而血肉之下却涌动着不易察觉的死气。他们的身上携带着苦涩又纷乱的味道,你必须要靠近才能嗅得到,如果非要用语言形容,那是希望撞向名为宿命的东西而产生的淡淡的焦灼。
这种气息使我觉得分外宁静,仅仅是想象到就连步伐都变得轻快。
新病人的房间在二楼尽头,门大开着,也就免去了敲门问好的程序。阳光洒满整个屋子的角落,穿着宽松衣物的人影坐在窗子边,此刻背对着我,似乎正眺望着外面的某处出神。风从纱窗柔柔地吹进来,他一头柔顺的金发也随之轻轻浮动着,有种午后的闲适轻慢。
我不忍破坏这里美好的氛围,不由得降低了声音:“早安,先生。”
他猛地回过头,脚下慌乱地穿好半趿着的拖鞋,我这才注意到他刚刚赤着足踩在地上。大概是对自己的失态感到不好意思,他别过脸去,左手僵硬地抚上后颈,少年般青涩沙哑的嗓音缓缓响起:“你们养了不少鸽子啊……我是阿瑟尔。”
“我叫艾可,是你的医生。”我接过他的话头,“那是一群好吃懒做的家伙,被院里的护士喂得太饱,恐怕都飞不高了。”
他听罢爽朗地笑出了声,碧蓝如海的眼瞳荡漾起晶莹的光。说来惭愧,也许是见识浅薄的缘故,我从未见过有人笑起来的样子可以如此好看。
阿瑟尔笑着,忽然看向了我,带着光芒的眼使我有些局促不安,连忙移开视线。我刚好看见身旁的柜子上放着他的病例档案,于是拿起来翻阅。
阿瑟尔·格雷特,来自特茵渡北部城镇,O型血,入院体检的各项数值目前均处于正常范围。职业是作曲家,实际年龄要比外表看上去大一些——果真漂亮的蓝眼睛具有不可否认的欺骗性。
“想不想散散步?在宵禁之前你可以自由活动,医院的绿化还挺不错的。”我提议道。
为了保障骨生花患者的医疗环境,政府每年都会下发充裕的拨款供建设完善基础设施,再者,我想医院收取的高额费用也足够维持良好的绿化了。
“那你要和我一起吗?”没料到他这样问,我愕然抬起头,发现他正盯着我,眸子熠熠生辉,显露出短暂的近似于探寻的神色。
虽然我还挺喜欢他的,但这话题转换得未免太过唐突。我委婉地推辞道:“不太行,还有工作要忙。”最后为了表现得更加真诚,又添加了一个抱歉的微笑。
他大概只是随口一问,被拒绝了也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很快他的注意力便转移到落在窗台的麻雀上去了。
我匆匆走了,顺便不忘将房门带上,重新站在走廊里,常年缺乏阳光照射的墙壁所透出的冰冷温度和消毒水的熟悉潮味使我的神经倍感放松。
第2章
细究下来,阿瑟尔的出现并没有给我的生活带来什么天翻地覆的变化,只不过在日后的出院病例相册上会多一张好看的脸。
不过他出乎意料地喜欢缠着我,每天都能在办公室里看到他的身影,这种感觉就好像他才是医生,而我是那个他需要按时查房的病患。
早上九点,他如期出现,比本楼的值班护士还要准时准点。
我放下手中的钢笔,好笑地问他:“你不觉得你有点儿干扰他人的嫌疑?”
……然而从随后的反应来看,阿瑟尔显然属于烦人而不自知的那一类人。万般无奈之下的最佳选择就是无视。
好在这种水深火热的时刻没有持续太久,值班的护士过来传话:“203病房的患者情绪失控,你去看看吧。”
我头一次乐意听到自己需要加班,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现场。
203的患者名叫维罗妮卡,是临市政坛某位重要议员的新婚妻子,有着一头葡萄藤似的褐色长发,高耸的颧骨和不够丰满的嘴唇给了她一种锋利逼人的魅力。
这个姑娘的内心也和外表出奇一致地倔强,过去的一年里,她曾试着用数十种方法自杀,服药、割脉、溺水。谢天谢地的是都抢救了回来。
我走进去,不出意料看到维罗妮卡安静地躺着,腰上绑着病床的皮质束缚带,灰色的眸子毫无波澜地直视着天花板。
这是她自杀未遂的标准结局。
“小维,说说这回你想出了什么好主意?”
“自缢。”注射的镇静剂还在起作用,导致她的语调呈现出一种毫无波澜的平缓。
“哪里找的绳子?”我好奇地问。护士收走了全部有可能伤害到她的东西,就连铁勺子都不许她接触。
“没有绳子,是我的头发。我蓄了大半年,昨天安娜为我剪发时,我说想留着做纪念,她就把完整的麻花辫给我了,我想大概有三英尺长。”
聪明的维罗妮卡,看来我们以后还得多操心一份事了,不过好在以她现在的头发长度估计不能再造成什么威胁。
一种怜悯涌上心头,顺势我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维,你为什么那么想死?”
“因为活着太痛苦了。”
我试图让她往好了想:“痛苦只是暂时的,你还有许多值得留恋的东西,对吧?想想爱你的丈夫,还有你的家人。”我见过她的父亲,是个面容和蔼的老人。
可是提到家人这个字眼,维罗妮卡的表情却忽然狰狞了起来,因药物作用而失去力量的身体徒劳地抽搐着,嗓子里发出愤怒的低咒,看来我把话题聊死了。
“抱歉,你好好休息。”我亲吻了她的额头,匆匆退出了房间。
第3章
如果说病人里我最喜欢哪个,就要属名叫张玶的小孩了。
他大约□□岁,正是活泼可爱的年纪。
心情不那么糟的时候,维罗妮卡会去花园里散步,如果这时候恰好遇见玶,她就喊他的名字。玶迈着短腿朝她跑过去,学着绅士的姿势向这位女士行礼,引得众人一片欢声笑语。
张玶入院时已经是中期了,骨刺的症状较为明显,有一根从鼻梁穿出来,在眉心中间冒出了一点点儿象牙白色的小尖。大人们原本为这个不幸的孩子所遭受的病痛而唏嘘,但他本人却对此非常骄傲,在他看来,自己多么像一只从仙境世界降临的独角兽。
说来真是不公平,从一出场,阿瑟尔就享有小独角兽远超旁人的喜爱。
阿瑟尔的确光彩夺目,是放在人群中也让人禁不住想多看几眼的类型。哪怕他仅仅是让张玶坐在肩膀上,然后绕着喷泉兜圈子,喷泉飞溅的水花将阿瑟尔的金发映衬出十分好看的光泽,英俊的脸也在水雾之间显得更为柔和,看上去像是一个垂怜凡间孩童的悲悯神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