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哥哥。”他说。
“你是弟弟。”谈君子嘴硬。但嘴硬迎来了底下的一阵疯狂。
“不,它是弟弟。”昌缨笑着说。
“你是弟弟。”谈君子坚持。
昌缨紧抿嘴唇,默不作声,雷电交加中更加凶猛:“谁是哥哥?”
谈君子终于忍不住:“你…...啊......”
*
雨过天晴,黑云散去。而太阳也斜在天边,一片紫晕,仿佛刚才的狂风暴雨都是假象。
谈君子泪眼汪汪地看着还在研究自己的昌缨。昌缨指着她胸前一点红色下面的一处说:“你这里有颗小痣,刚刚我一直盯着它看,太可爱了。”
“哪里有?” 谈君子好奇往下看。
“这里。” 昌缨托起,指给她看,嘴里带着戏谑:“你自己都不知道呢。”
刚才昌缨觉得女孩子太有意思了,明明是快乐,为何在哭呢。谈君子说,是一半在哭。
而这丰盈雪白下一颗摇摇晃晃、隐隐约约的棕色小痣,成了他之后四年每晚魂牵梦萦的画面。
*
在谈君子走后的半年时间内,昌缨都觉得她很过分。她以为这算是什么?补偿吗?
他也恨自己,大概是贤者时间作祟,让他在那一个疯狂的下午,脑海里只知道回味,不知道动动脑子思索一下她的反常。
有次他走在江城的大街上,过街天桥,一个老爷爷在唱歌卖艺。
“我像风一样自由,就像你的温柔,无法挽留~”
他都走过老人家了,又退回去,掏出钱包:“您一天赚多少钱?”
老人把声音拧小:“两三百吧。”
昌缨从钱包里捻出五张:“这是五百,您回家吧,别唱了。”
老人不可置信地接过钱,塞进口袋,还指着自己的装备说:“这个你要不要,家庭KTV,曲库全,还可以评分。”
昌缨扶着额头摇摇头,冲老人摆摆手:“快收摊吧。”
昌缨走下天桥,心里骂了一句,又是这该死的家庭KTV。
还没走远,天桥上又响起老人的歌声。
“我像风一样自由,就像你的温柔,无法挽留~”
……
艹
都特么是骗子
作者有话要说:
you know where to find the missed content ;)
第38章 他是等待的树(一)
除了昌缨以外,那帮人里反倒是远在大洋彼岸的秦阮书最先发现谈君子不见了这件事,大家都忙,发现这事已经是大半年之后。
他们几个起先有个□□群。后来大家基本都用微信了,就改成微信群。群名:彤城一中11届优秀毕业生。
昌缨的群名称是老狗,谈君子的群名称是卫生委员,秦阮书是学习委员,张达是数学课代表,罗子涵是柿饼,刘戡是龟派气功,秦轲是打工仔,还有袁果是打工仔小妹。
这个群活跃度不高,但每个人的发言习惯有迹可循。秦阮书就是因为谈君子半年都没有再在群里分享NIKE+跑步纪录才在群里问了一声:@卫生委员,你没事吧?去哪儿了?@老狗,你老婆呢,叫她上□□,我私信她没回。
24 hours later
老狗:去当兵了,别问。
然后群里才炸了的。
彼时昌缨还没有回彤城,他的医疗器械公司刚刚在江城起步,一开始做心脏支架,后来也做其他器械研发。每天连轴转,张达来找他前约了三次才成功定下时间一起吃饭。
张达前脚到江城,后脚秦轲也来了。
那时张达毕业在投行实习三个月刚转正,就请周五下午半天假都要费好一番口舌。从北城到江城,下了飞机就被一阵潮湿的热浪席卷,不禁感慨幸亏当初去了北方,南方的六月中旬梅雨季,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
秦轲有个好脑子,但不是搞研究那块料,是做生意的脑子,从刚上大学开始就各种折腾,搞得很杂,如今大家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都知道他把大本营搬回彤城了,而且生意做得还可以。
三人在黄浦江边的坐着,昌缨找的这家餐厅是船舱改造的,而他订的时候人家告诉他临江的桌子有消费下限,一般人数少于五人不让订,昌缨说就三人,多点几瓶酒,经理就懂了。
昌缨见到张达时,看他西装革履人模狗样,还戴了一副金丝边眼睛,弄了个渣男大背头。昌缨看了眼他头发:“感觉你快秃了。”
张达艹了一声,知道他要先发制人,但还是不经意地摸了摸发际线。
秦轲进来时给门童了车钥匙,竟然是一路开过来的,开了两天,原因是飞机上不让抽烟,难受。秦轲肤色好像又黑了点,穿了件灰色T恤,隔着衣服能看见胸肌轮廓。
秦轲见昌缨第一句说的是:“听说你翻车了?我可等着捡漏呢。” 昌缨说了句滚。秦轲说这话时张达笑着拍了拍昌缨。
昌缨知道二人为何而来的,但席间大家都没怎么提谈君子。就聊聊工作,骂骂人。秦轲劝昌缨回彤城:“发展真挺不错的,最近弄了个科技新区,政府也在大力扶持,挺适合你的。”
“我最近打算把彤城几家武馆合并一下,你要有兴趣可以来投资,不是赚钱的生意,单纯为了情怀。” 秦轲又说道,昌缨点点头。
一顿饭大家都没吃多少,不比十几岁的少年人了,吃多少都是瘦。酒倒是喝了不少,大家也没数,不过看经理挺高兴的,那应该喝的挺多。
三人走在外滩,餐厅外是片不大的绿地,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别有清幽。
江风吹拂,张达弯腰,秦轲拍他:“不行了?那我给你找棵树。”
张达摆手:“没,我找颗石子,我们打水漂吧。” 这话语气带了点烂漫在里面,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穿着西装,领口被扯松,一丝不苟的油头也耷拉了几根头发出来,在草丛里扒拉着石子。
昌缨笑着冲秦轲努了努嘴,没出声只是比了个嘴型:喝多了。
两人把张达架回昌缨家,把人撂在沙发上,都是男的,也不兴给你脱鞋擦脸那一套,任他在沙发上仰天躺着自生自灭。
秦轲在昌缨家转了转,就像转博物馆一样:“你俩就住这?” 这语气带了点酒意,不太收敛张扬气,和他平时说话感觉不太一样。
昌缨扬眉:“怎么着,还嫌弃上了?”
谈君子走后昌缨其实折腾了两次。
一次是从这里搬出去,又重新买了套房。那套房怎么说呢,奢华,夸张,冷清。
昌家从小算是穷养他,从不在金钱上纵容他,但他上了大学后父亲和爷爷突然就大方起来了,但昌缨已经养成了习惯,所以从不铺张。当时他是真在这家待不下去,就想找个出口,于是就享受了一把有钱人单纯、简单的乐趣:花钱。但是后来发现,也一样没劲。
第二次折腾是又从那套房搬回来。他本来想着是换家具,重新装修,里里外外全换了,但后来没再折腾。一是也没时间,二是没出息。这房子里本来谈君子留下的痕迹就不多,他舍不得消除掉。
秦轲没进卧室,只是在书房客厅插着兜转了转,在书房桌子上还看见一个黑色束发皮筋,他本想拿起来瞅瞅,后来想还是算了,黑色皮筋还能是谁的,肯定是谈君子的啊。于是他坐在书房的皮椅上,转了半圈看着门边的昌缨:“你俩算是分手了?”
这话问的昌缨一愣,然后他随即扯了下嘴角:“原来你在这儿等着呢。”
“让你失望了,还真没有。” 昌缨又说。
“噢。” 秦轲点着头,但这动作幅度有点大,看着就有点欠了吧唧的:“还以为你俩毕业就结婚。我还等着喝喜酒呢。”
昌缨觉得心口中了一剑,他知道秦轲故意刺他,于是不动声色:“你大老远的跑过来,还以为你是关心老同学,没想到是盯上人家老婆了。真行。”
“说实话,还真有这个打算。” 秦轲笑了笑:“我要是你,自己女朋友去当兵,我也二话不说跟着就去。”
秦轲故意不接昌缨的话茬说“老婆”,而是强调“女朋友”。
昌缨抱着臂斜靠在门框:“我和你不一样,我了解君子,有时候这个人吧,就得放一放,不能追的太紧了,没意思。”
秦轲站起来:“成吧,那要是哪天君子不喜欢你了,记得给我打电话,我先走了。” 他走过昌缨,拍了拍他肩膀:“我电话号码你有的吧?” 酒气喷在昌缨脸上,昌缨皱了皱眉,知道秦轲也就比张达好点儿有限,在这儿抻着个劲儿和他耍酒疯,他不和秦轲计较。于是昌缨扶了把秦轲:“你住哪儿我送你。”